平坦的原野上,秦三月看著手心裡的黑紅色玄機石。她習慣性地去感知石頭裡面的氣息。
抽絲剝繭,層層感知。
「氣息朦朧清幽……是大道氣息,還有大道印記在裡面,不像是女王大人的,或許是有關武道碑的吧。」
秦三月沒有過多投入心神,只是做了個基礎的認識。上次在青梅學府,紫墨池的事情算是給了她一個教訓,再沒有完全保證的情況下,盡量不要隨意對一樣未知的事物進行刨根問底的感知推演。指不定又鬧出個什麼事來。紫墨池一事只能說遇到的是戈昂然,本身認識且無敵意,要是碰到有敵意的,恐怕就麻煩了。
來這裡,只是為了見一見女王大人,如今見著了,也知道對方依舊記得當初的承諾,便沒什麼閑余的事了。秦三月不久留,照著原路,返回至青梅學府。
既然已經有資格進入武道碑了,還是得做足準備才是。
仔細想來,她並不是很明確自己進入武道的目的,感覺上理由挺多挺雜的。想去長長見識,也想陪著居心,也想看看有沒有可能碰到胡蘭,興許還能見到井不停、庾合等人。還有溫早見——
「誒,對了。」秦三月忽然想起溫早見來,「也不知道她現在在哪裡,怎麼樣了。」
出關後,她還沒來得及去詳細打探。只是記得當初神秀湖一別,溫早見回落星關了,而如今落星關破關。聽說死去了不少守關人。她雖說有一些擔心溫早見,但更多還是相信她,以她的本事,不會死在落星關才是。
畢竟,這次的落星關不比曾經的山海關。
「山海關……符姐姐……唉。」
一聲嘆息後,便到了青梅學府的飛艇了,秦三月收拾好心情,神情淡然地,落在第三層的甲板上。
剛落地,艙門一下子就開了,居心快步從裡面走出來,開心地說:「你回來了!」
秦三月笑著點頭,「不算太久吧。」
「嗯嗯!」
「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什麼什麼?」居心好奇地湊上來。
「我可以跟你一起去武道碑了。」
「啊?啊!」居心先是一愣,然後立馬歡快地叫了起來,「你剛才離開就是為了這個嗎?」
秦三月笑著搖頭,「也不算,只是湊巧。」
「快告訴我,怎麼做到的!」居心像看稀奇物一樣看著秦三月。
「認識了一位前輩,她恰巧也在這裡,知道我沒有受邀資格後,便贈予了我受邀資格。」
「還有這樣的前輩啊!好厲害……」居心瞪大眼睛,「三月你真是了不起。」
「我沒什麼了不起,是前輩了不起。」
「認識厲害的人也是一種本事嘛,哈哈。」
「就你角度刁鑽。」
「這是事實嘛,人脈廣,人緣好可不是本事嘛。」
秦三月聽著這麼一說,更加在意師染這麼照顧她的目的所在了。
是為了老師,還是另有目的呢?
她不知道,想著之後一定要找個機會問一問才是。她不覺得理由真的是當初那一句「你很好,我才對你好」。
「不說了不說了,這是最後一晚上,得好好做準備才是。」秦三月說。
居心笑了笑,「其實也沒什麼需要準備的。」
「儀式感嘛,總要有的,你一個讀書人還不清楚這個嗎?」
「我才沒那麼迂腐。」
「好了好了,進去吧。」
她們邁步越過艙門,進了內室。
……
回頭看去,峽谷外面的天空上,飛艇、行宮像星辰一般。
壯觀是壯觀極了,卻也給人一種沉悶的壓迫感。
蘭採薇呼出口氣,重新轉過頭,望著無盡黑暗的巨大的凹坑。魚木站在她旁邊,問:「怎麼了?你看上去有些悶。」
蘭採薇眉頭微蹙,「有些說不明道不白的事,悶在心裡不太舒服。」
魚木笑道:「不要把糟糕的心情留到武道碑里去哦。得爭取一個好排名才是。」
蘭採薇搖頭,「排名沒什麼實際意義的,做想做的事才是關鍵。」
「你很看得開呢。」
「你想爭取排名?」
「不。我只是來這裡玩的。」
蘭採薇輕輕笑了笑。這很符合魚木的性格。在她眼裡,魚木是個有著有趣靈魂的人,能在許多方面同其達成共鳴。不管是平常地聊天,還是修鍊上的討教,總是有著自己獨特且耐人尋味的見解。
想著這些,蘭採薇偏頭朝倚靠在崖壁上的師姐看去。她有些疑惑,今晚的師姐怎麼這麼安靜,既不像平常一樣來給自己添堵,也沒有自己去找尋有意思的事,就只是靠在那裡,抬頭望著天上明月,目光幽幽,像是在思考,也像是單純的發獃。
「你跟公子認識很久了嗎?」蘭採薇忽然問魚木。
魚木搖頭,「也不算多久,幾年而已。」
「他說你們是……老鄉,應該是同一個地方的舊識吧。」
魚木翻了翻眼白,「他敷衍人呢。說著是什麼老鄉,也只是他在說而已,我什麼都不知道。」
「那你想知道嗎?」
「肯定的啊!」魚木呼出口氣,「也不算什麼秘密吧。其實,我對我九歲前的事一點都不知道。」
「怎麼了?」
「我是九歲那年被我的師父從大雪地里撿了回來,然後將我撫養長大的。我並不記得九歲之前的事。」魚木本是修心修魂的,蘭採薇給她的感覺很好,也就沒介意同她講起這些,畢竟也不算秘密,「我一直想知道我的過往,但並沒有機會。公子的話,應該是我現在唯一的希望了。」
「那他有告訴你嗎?」
「沒有。」
「為什麼?」
「感覺上,應該牽扯著某些隱情吧。畢竟公子本身就是個神秘的人,他都不願直接告訴我,大抵不會很尋常。」
蘭採薇微微吸氣。聽著魚木這麼說了,她才知道原來魚木也迷失了過往。
也就是聽著她說了,蘭採薇心裡更加不是滋味。遭遇相似,但她卻沒法像魚木一樣沒什麼拘束地說出來。這種不對等的表達讓她心裡更加沉鬱。倒不是她不相信魚木,師姐都願意主動接觸他們,說明他們是值得交好的。但心裡就像是被什麼堵住了,一說就會發慌。
「你有沒有想過……」蘭採薇在這種沉鬱情緒的影響下,略顯急躁地說:「公子可能……」
但只說了一般,就打住了。因為她意識到,自己其實只是他們之間的外人,不能說些過分干擾的話。
雖然是打住了,但魚木畢竟是魚木,只是憑著蘭採薇的語氣和神態就大致猜到她想說什麼了,應當便是說公子可能騙了自己。
魚木不在意地笑了笑,「我當然有想過。」
「對不起。」蘭採薇有些愧疚。
「你有些不在狀態,但沒關係。」魚木嘻嘻一笑,「說回來。我可沒少想過公子是不是在騙我,畢竟他知道的跟我知道的完全不在一個層面上,他能輕易引導我認識事物的方向,我卻絲毫無法影響到他。」
「但你們關係很好。」
「嗯,相處得久了後,我漸漸明白,對公子任何的揣度都是沒用的,與其去猜測他的目的,不如好好想一想,自己該做些什麼。我呢,跟隨著公子,現在就只是想增長見識,遊歷天下而已。」
「你是當下派。」
「也不算吧。我也不只是只知道玩,嘿嘿。」
「我不是那個意思。應該說,你不迷茫,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你在誇我嗎?」魚木笑問。
蘭採薇稍稍別過頭,小聲說:「不算誇,陳訴事實而已。」
魚木抿嘴笑著,沒有說更多的。她偏頭,看向葉扶搖,發現後者居然就靠著牆閉上了眼睛,睫毛低垂平順,儼然一副睡著了的模樣。
「誒,你師姐是睡著了嗎?」她問。
蘭採薇跟著看去,看了一眼,然後嘆口氣點頭:「是睡著了。」
幾個月下來,她也算是知道自家師姐有些時候莫名其妙就睡著了,她記得之前最誇張的一次是師姐帶著自己橫渡迷神山時,飛到一半忽然睡著了,然後自己兩個齊刷刷地掉進大山了,雖然使盡全力護住身體,但還是因為太高的緣故,砸在山石上,把自己骨頭都砸斷了幾根。而最可氣的時,她偏偏還睡得很香。那之後,自己一邊頂著傷,一邊帶著她逃離迷神山妖獸的襲擊,可謂是狼狽到了極點。
自那以後,蘭採薇就再不允許葉扶搖飛行了。
「會有影響嗎?」魚木望了望,「要不了多久,就得天亮了吧。」
峽谷里的人也越來越多了,將這一同鄉巨大凹坑地缺口佔滿。
「不知道,反正我肯定要等她醒過來。」蘭採薇是的確不知道師姐睡覺要睡多久,印象里最久的一次就是跌落迷神山那一次,是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