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遠山 第三百七十章 道不同

早在昨夜州馬城城門大開後,大部隊就已經朝著渡劫山那裡去了。

本來一百多里路的距離對基本都是修仙者的他們來說並不遠,即便是練氣境界的修士,卯足了勁兒跑也能在兩三個時辰內抵達,更不提那些金丹元嬰甚至更加厲害的。

但渡劫山的存在,讓這一百里路走起來相當困難。

在城門大開那一瞬間,讓人心煩意亂的氣息或者說威勢便流淌進來,像是洪水一般。這種感覺越是離渡劫山近,感受得便越是明顯,所以,越走越是困難,越走自然也就越慢。以至於一夜過去了,拂曉見山,大多數人還在五十里的範圍內,這個時候,練氣境界的人已經寸步難行了,築基及以上還能撐一下。

無法再前進的,便席地而坐。因為他們發現似乎只是憑藉著這點稀薄的威勢便能對神魂,以及丹田經脈進行一些錘鍊。是要比在平時的環境修鍊好生一些。

渡劫山夠大,周遭地空地也夠大,裝下幾百萬人還是綽綽有餘的。雖然,很有一部分都是湊熱鬧的。

篩去了練氣境界,五十里後的地方,人分明地少了許多。就算是築基也無法在剩下的路程里前進太多,大多數人還是不敢冒險的,萬一被這山的威勢搞出什麼傷來,就得不償失了,也不乏願意拼一把的,只是受傷的多,精進一步的很少。最終,築基境界的人普遍倒在一百里左右,能突破的也就是那些神魂境界比較突出的了。

之後剩餘的幾十里,便毫無疑問的是金丹及其以上。這一下子,人數驟減,因為分散得比較開,所以看上去稀稀拉拉的。

天際拂曉,在五十里的練氣區里,忽地走進了一個格外眨眼的人。是一個相當健碩的女人,或許是個美女。她背著大得跟個小房子似的銅爐,出現在眾人的視野里。

這樣的造型實在是太過驚人了。本來因為渡劫山的緣故,這裡的路就很難走,她居然還背著那似乎有著幾十萬斤的大銅爐。關鍵的是,看上去似乎也並不累。

她走的每一步,都會在地上踩出個凹陷來,碰到干一點的土皮,就直接踩裂了。

有一見著的老頭說:「這位姑娘,前面會越來越難走,你背著這個,可能有些難。」

那姑娘回以一笑,模樣的確好看,只是身材比起臉太過突兀了,「多謝道友提醒。」

「姑娘你……」老頭震驚無比,找不到什麼話說,「力氣真大。」

「我就是力氣小,才背著這個呢。」姑娘回道。

隨後她繼續前進。

力氣小才背?那對她來說,什麼才叫力氣大啊?聽著的眾人不由得想。回神來時,她已經遠去。

「大千世界,無奇不有。」眾人只得這樣感嘆一句。

姑娘走得並不快,但每一步都很紮實,節奏十分穩定,不見頹態,似乎每一步對她來說都是一樣的,絲毫不受到渡劫山的影響。只不過,即便她的速度始終不變,照她這個速度,走到山腳下,估計也得要一天多。

渡劫山將大多數人攔在一百里之外,同時,也讓這大多數人見識到了那些各顯神通的境界更高的修仙者。那背銅爐的姑娘只是其中之一。有人腳踏羽扇,如騰雲駕霧,悠悠然而去;有人蜻蜓點水,腳踏波紋,瀟洒無比;有人乘著各類妖、靈獸坐騎,威風八面;有人健步如飛,笑談清風……

對於他們來說,許多都是平時見不到的高境界修仙者,上不去渡劫山固然可惜,但能見到這些人物已經是很難得了。

只能說,渡劫山將不同的人能在哪樣的位置,劃分得很清楚。有人只能在五十里外,有人能進一百里,有人能到山腳,有人能爬山……毫無疑問的,這是屬於修仙者的盛會。

而在登山之熱如火如荼的時候,州馬城裡的葉撫才剛剛穿戴好衣物。他離開三樓,到了二樓。

小夜在秦三月房間外的押屋裡。她早早地就醒了,正在給秦三月收拾替換的衣物。

見著葉撫過來,她起身拘禮,「先生,早上好。」

葉撫笑道,「嗯,早上好,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

「她怎麼樣了?」

「這幾天基本都呆在房間里,很少出來。」小夜如實回答。「好像有什麼重要的事,秦小姐說,她不做完不出來。」

葉撫走上前去,將門推開一道縫看去,見秦三月伏案書桌前,一旁擺著雪見蘭。她正襟危坐,緊皺著眉頭。

「會有問題嗎,先生?」

葉撫搖搖頭,「隨她吧。」

「是。」

「她出來了,你就和她說我出門了,之後她想做什麼,由她自己定。」

「是。」

隨後,葉撫邁步離去。

到了一樓,剛打開院門,便在不遠處看到尚白。他立得很直,一動不動地等待著。見葉撫出來後,他點頭說:「你來了。」

「等很久了?」葉撫笑問。

「兩刻四十二息。」

「還有計時間的習慣啊。」葉撫笑著說。

尚白點頭。

「走吧,或許那裡已經很多人了。」

葉撫大開步伐,朝著城北去,尚白隨後跟上。他們住的這裡離城北很近,但這個近只是相對於其他地方而言,實際上依舊是很遠的,畢竟州馬城很大。

但他們看似閑庭信步,實際上走得很快。

尚白之前以為葉撫是個普通人,畢竟感受不到氣息波動,但是現在看來……他覺得或許是個會隱藏的人。但具體是什麼人,尚白並不關心,他對這些不在意。之所以請求葉撫跟他一起登山,只是因為他們是鄰居,並且在同一時間裡,同一地點,一起看到了渡劫山降臨,於是他就問了問葉撫要不要和他一起登山,同不同意對他來說都一樣。同意了便一起去,不同意就算了。

對於葉撫而言,尚白就像是以前見過那種,想做一件事,見著有人了便問要不要一起,沒見著就自己一個人去。不同的是,一般那樣的人會很熱情,但尚白,別人看見他只會覺得他不苟言笑。

一路過去便是,葉撫不和他說話,他就不說話。若說他沉默寡言,但又覺得他要說話的話,會有很多話說,但那些話對他來說沒有必要。

往往,跟這樣的人相處其實很不自在,但葉撫畢竟是葉撫,和任何人他都相處得來。

望著城北走的人很多,以至於城主府的人都不得不來疏導穩定。

出了城後,一眼看去,是密密麻麻五顏六色的一片。像是渡劫山最外面圍了一圈不規則的彩環一樣,而往更遠處看去,越是靠近渡劫山,「彩環」便越小,顏色越淡。

尚白提醒,「走起來會很累,如果感覺走不下去,就停下來。」

葉撫笑道:「謝謝提醒。」他問:「你要上山嗎?」

「是的。」

「很多人看似都上不去。」

「我的修為足夠我上去,只是看看能不能登頂。」

「那麼說,你很厲害。」葉撫笑問。

「不算最厲害,但是也算比許多人厲害。」尚白沒有任何隱瞞,說得很直接。

葉撫又問:「那你為何要帶上我?你一個人肯定更自在。」

「我沒有帶你。我只是問你要不要一起,你說要。」

「很奇怪。」

尚白第一次正面看向葉撫,「我覺得你也很奇怪。」

「我哪裡奇怪?」葉撫笑問。

尚白搖頭,「我沒想到我隨便邀請的一個人,就是一個或許也很厲害的人。」

「我不厲害,只是個讀書人。」

「我喜歡讀書,但我不是讀書人。」

「讀書人就是喜歡讀書。」

「讀書的人和讀書人不一樣。」

葉撫笑了笑,「也有道理。」

尚白又看了葉撫一眼,然後說:「我看不透你,所以覺得你很奇怪。」

「再如何看不透,大多數人都是藏在心裡,然後暗中觀察。像你這樣,直接告訴我的,很少。所以你是奇怪的。」

「明明就不懂,卻要藏在心裡。那樣才是奇怪的吧。」尚白說。

葉撫搖頭,「並不奇怪。因為跟一個身份未知、能力未知的人相處,要小心著,提防著。」

「我不需要提防。所以,我會直接說出來。」

葉撫笑問:「所以,你是想知道我到底是誰嗎?」

尚白搖頭,「我並不想知道。因為你我註定不會有太多交際。」

「說的也是,但從一開始就沒有任何交際不是更好嗎?」葉撫說,「如果你不邀請我一起登山,自然沒有現在的對話。」

尚白點頭,「你是對的。但是那已經是昨天了。」

「如果能回到昨天,你應該就不會邀請了我吧。」

尚白想了想,說:「應該還是會。」

「為什麼?」

「因為如果回到昨天,那麼我是今天的我,而你是昨天的你。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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