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潮起潮落 第三百一十七章 隱藏在殺機中的殺機

山河、神兵與星辰、深空的對抗,霸道與空緲的對抗。那像是不畏艱險與困苦的人類,在一次次磨難中成長,懷揣著愛與勇氣,奮起高歌,挑戰大地與天空。

在史記中,這或許會是值得去謳歌的一件事。但是在這裡,在這神秀湖,是一場聖人神通、道法的對抗。

褚文棟坐在十六馬軍車中,揮斥方遒,以其精氣神,凝聚出一尊龐大的法相,率領著黑壓壓一片的甲兵。霸道之勢,震喝之言,無比的士氣漫山之高。褚文棟的法相率軍在前,手持著巨大的戰戟,像是一尊敢與天試比高的霸王。

霸王之軍,當星辰之力。

「陳縹緲,迎下這一戰戟!」

褚文棟大喝,僅僅是聲勢,便讓許多修為低下的人心肝俱裂,不敢直視。

他話語落罷,面前道法所化的萬兵之數皆大喝,然後將手中長戟擲出。長戟所到之處,儘是刺破空氣的尖嘯。

萬兵長戟同時擲出,如同星點寒芒,直衝著陳縹緲而去。隨後,最前面的霸王法相也將長戟擲出,它的長戟隨在萬兵長戟之後,氣勢並不磅礴,甚至有些低調,像是普普通通地在前進。

陳縹緲神情未變,全白的鬚髮被道法、神通以及靈氣衝出身體裹挾的氣勢鼓動,四下招展,使其模樣如同瘋癲。他絲毫不在乎自己鬚髮如何,眼黑消散,被明透的白色所替代。沒有多餘的動作,也沒有什麼霸氣的喝叫,只是一聲「隕」。

便只見四面八方湧來隕星雨,在空中燃燒,像是數不清的火球統一地灑向一個方向。單個隕星的火光或許並不亮眼,但是成千個,上萬個,甚至數十上百萬個匯聚在一起,便是讓人無法直視的亮光,遠比在仲夏天裡,直望太陽的光亮。

萬兵長戟與隕星雨在交點處碰撞。聲音、衝擊、錯亂的靈氣、散碎的神通、殘破的道法、縱橫交錯的各色光亮,全部在其間,交織著,衝撞著。

「聖人鬥法,乃尋常人不可以目所望。」書上記載著這樣一句話。事實證明,此般話是有原因的。

絕大多數人根本看不到交點之處發生著什麼,也沒有能力去看。他們只知道,那裡很亮,很響,很沉悶。至於裡面到底是如何場景,他們不知道。

而在修為高深的人眼裡,那裡是一顆顆道法隕星在與一柄柄道法長戟的碰撞。

長戟穿破隕星,隕星砸碎長戟。數不清的這樣的畫面,在裡面發生,匯聚在一起後,便是道法與道法的激烈碰撞。

而在那長戟與隕星碰撞之間,殺機湧現!

藏在百兵之後那一柄不動聲響的霸王戰戟,趁著隕星雨長戟廝殺激烈之際,猛然穿刺而過,帶著金色的長尾,焚燒出一片焦黑的星辰,沖著那立於星空之下的陳縹緲而去。

在暗處觀戰的一眾大人物見此,皆是驚詫,「霸王並非只會橫衝直撞啊!」、「不愧是用兵之手!」、「霸王戰戟過境,其餘長戟皆是銷隕,可見早有預謀!」

霸王戰戟掠過,帶走所有長戟的道法威勢,凝聚在一起,刺向陳縹緲。

「危險!」

公孫書南見狀,髮絲陡然顫動起來。她舉起長劍,化作虹光,破開一切阻攔,斬去。

陳縹緲眉頭微皺,但並未有絲毫慌亂。他知道用兵的人,都不是什麼魯莽無腦之輩,已然將褚文棟這一手計算在內,但這以犧牲萬兵,獨尊霸王的殺敵方式,倒是第一次見到。

一出手就是殺招!他遙遙朝十六馬軍車上看去,只見褚文棟身形已然消失。

「將軍不在營,兵陣如何立?」他有些不明白。

前有霸王戰戟攜萬兵之力而立,後有將軍褚文棟身影不見。陳縹緲思緒陡然轉動起來,他降下文陣中的星辰,與霸王戰戟對抗。與此同時,他綻放每一顆星辰的光芒,在四下之內快速搜尋褚文棟的身影。

正當那星辰要與霸王戰戟碰撞在一起時,霸王戰戟忽然折身,然後以更快的速度「逃離」。

見此,陳縹緲瞬間明白了,心中一陣劇顫。他立馬向公孫書南傳音,「保護祭壇!」

公孫書南聽此,也知意,心中顧不得去震驚褚文棟這套中套,劍氣掠出,將那十六馬軍車攪碎,衝破兵陣,直入文陣,朝那祭壇衝去。身形未至,湖然感覺上空一股壓力,身下一道拖力,將她整個身體朝下壓。

「這位女劍仙,我們還是不要去打擾他們的鬥法吧。」從下面,傳來一道頗為幽沉的聲音。

公孫書南迅速捕捉到聲音的主人,赫然發現,是一厚重黑袍裹身的女人,深重的,佔據了幾乎整個眼睛的眼黑表明她的身份。陰陽家縛羅殿第一周命,許樓葦。

「許樓葦!膽敢!」公孫書南擰眉,大喝。

黑氣不斷在許樓葦身上涌動,然後攀附到公孫書南身上,將她整個人拖拽住。拖拽的不僅僅是身體,還有道法、神通、神魂以及法相。

「書南,好久沒見,我這般想你,你不陪陪我嗎?」許樓葦笑著說。

公孫書南眼神凝滯,「告靈儀式若是被阻,我定要你縛羅殿所有人沉屍北海!」

許樓葦拉下長袍的巾帽,一頭及至腳踝的長髮蕩漾,「書南,你就那麼厭我煩我嗎?」

公孫書南再不言語,極力地掙脫束縛。只是掙脫束縛並不難,但關鍵是現在褚文棟身形未顯,對那北參祭壇威脅極大,刻不容緩!

許樓葦身形浮動,長發蕩漾,將公孫書南整個人裹住,與其交纏在一起。

看著眼前這個女人,公孫書南當真是恨極了,「我真的會殺你的,不要逼我!」

許樓葦俯身在公孫書南肩頭,「沒關係。」說著,她將公孫書南纏得更緊。

遠處,陳縹緲已然顧不得公孫書南這邊,在文陣中每一處搜尋還未現身的褚文棟。那柄霸王戰戟不斷地四處遊走,看上去毫無目的。

第五家玄定場,只剩高雅、范仲、陸修文在此。

陸修文見到外邊的膠著情形,擔憂地說:「褚文棟對祭壇的威脅太大了,光是他們兩個怕是止不住。」

范仲閉著眼,點了點額頭,說:「我們不能出去。」

「還不行嗎?」

「一旦褚文棟的威脅大到一定程度,其他人都會按捺不住,我們要監視這部分人。」

「說的也是。」

「還有,陳縹緲和公孫書南的本事可遠不止此。」

陸修文點頭,他看向高雅,「高雅,屆時,二等次的威脅者,就需要你率領各家子弟去抵抗了。」

高雅點頭,「放心。」

范仲頗為憂慮,「我擔心到時候戰場會波及太大,對神秀湖造成太大影響。」

陸修文嘆氣,「大半個天下啊,難免。」

「巔峰博弈,高處爭鬥,山腰的看戲,山腳的不知所畏。自古以來,皆是如此。」

「是啊,歷代的人都是如此,本不欲劃分出三六九等,可是那些人偏往三六九等裡面湊。」

范仲憂心道:「也不知長山先生那邊如何了,他那裡才是關鍵之處。」

「長山先生要面對的,應該便是陳放、囚上、沉珂他們吧。佛家與西域妖族沒有參與紛爭。」

「希望只是如此。希望。」

陸修文略微緩氣,「倒是有一件值得欣慰的事。」

「什麼?」

陸修文看著祭壇中的秦三月,「那位玄命司啊,指引母氣的本事可真不小,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快很多。難怪長山先生放心交給她。」

「真是奇怪。瞧她似乎並非修為高深之人,為何能如此這般?你有對這種事了解過嗎?」

陸修文搖頭,「從未見到這般。即便是那次史上最快祭祀,也不及此。」

「我記得,那次是巨子在做祭司。」

「嗯,是的。可惜啊,那次過後,巨子就消失了。」

范仲悶聲片刻,「雲經綸來此,應該是為了奪得一絲母氣,找尋巨子吧。」

「大抵是這般了。」

「唉,只希望,墨家不要因此式微了。」

陸修文點頭,沒再說話,將目光落在秦三月身上,陷入沉思。

范仲轉過身對第五伏安說,「第五立人葬棺準備好了嗎?」

第五伏安應聲點頭,「老祖喪葬事宜盡皆準備好,只待告靈結束。」

旁邊的第五鳶尾迫切地上前,問詢,「我家老祖要如何喪葬?」

范仲說:「與天地同葬!屆時,你看著便是。」

第五鳶尾眼眶微張。她不明白與天地同葬是什麼意思,想要問詢,但見他們皆是眉露憂色,難以問出口,只得期待著一切順利。

……

百家城。

聖人之間的對峙往往瞬息便能決定局勢。但是眼下,誰人也不敢定下局勢。陳縹緲不著一絲遺漏地監視著北參祭壇周圍,他沒去理會那在文陣內四處竄動的霸王戰戟,甚至將文陣縮小,更加全面地護住祭壇。

另一處,公孫書南已然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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