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浪哥的青春與藝術 第047章 絕望到窒息……

「周叔,憤怒,你知道應該怎麼展現你內心深處的憤怒嗎?」

「……」

「你回憶自己這輩子最憤怒的事情,最讓你無力,甚至,你感到無比絕望的事情!」

「……」

「你想像一下,你是一個謹小慎微的人,你一個人,孤獨地住在山上,從來都不敢跟村民打交道,一直怯生生的,懦弱,甚至有人過來收糧食大米,你們家的大米也是最便宜的,但……你卻非常愛你的孩子……孩子是你唯一的支柱。」

「……」

「但是,所有人都在嘲笑他,都在欺負他……」

「……」

「對,周叔!你很無力,你很憤怒,憤怒地火焰甚至燃燒著你的靈魂……」

「……」

秦瑤在旁邊看著沈浪。

他看到沈浪就在周福旁邊,慢慢地,用一種形容不出來的語調對著周福描述著一個情景。

這種語調猶如催眠,但是,卻又沒有催眠師那麼高級。

這是一種蠱惑!

「我懂人心!」

她突然想起沈浪跟他說過的這句話。

隨後,她有些錯愕。

人心,其實是一種複雜的東西,每一個人內心深處都有一個惡魔,而沈浪似乎正在把周福身上的惡魔通過一點點的語言給誘發出來。

就連旁觀者秦瑤,也不自覺就感覺到了一絲心胸鬱悶的感覺。

劇情是一個很普通的校園欺凌劇情,但是,很普通的東西在沈浪的口中,卻彷彿深淵裡的黑暗一樣無窮無盡,永遠無法掙脫。

周福不斷地喘著粗氣。

腦袋彷彿炸裂了一樣……

沈浪的聲音裡面帶著許許多多的暗示。

他一上來,確實很難駕馭這樣難度極高的爆發角色……

他不知道NG了多少次,整個劇組因為他的NG而停滯了接近三天。

他沒有任何辦法,畢竟他進不了劇情。

但是……

這一刻……

在沈浪用惡魔一樣的聲音,不斷地蠱惑著他,甚至讓他想起了過去的種種不快,種種無力,以及夢想被破滅前的絕望以後,惡魔終於撞破了牢籠……

瞳孔,越來越紅……

「對,你接下來要做的,就是爆發,爆發!」

「……」

沈浪獰笑。

而旁邊看著的警花陳安若瞬間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儘管,所有人知道,那把刀是道具刀。

但是,在周福撿起那把刀,朝著教學樓,朝著301教室里衝過去的時候,所有人內心一顫!

「開始!」

「各部門趕緊準備!」

「……」

沈浪打了一個響指。

……

他這輩子,只有一個兒子!

為了兒子,他可以放棄所有……

所有人都希望自己的孩子快快樂樂的,輕輕鬆鬆地過著每一天。

他也是希望。

曾經的他好多次看到孩子被嘲笑,被欺凌,在鄉下的學校里抬不起頭來。

孩子找到他哭訴,說所有人都罵他,說老師也無能為力,管不過來……

孩子說他不想活了……

但是……

他卻一聲不吭地抽著旱煙,他怯弱,他不敢,甚至連學校都不敢過去……

彷彿蠶繭里的蠶一樣緊緊裹著,守著一畝三分地。

孩子失望……

淚流滿面,後來,孩子變得沉默,看起來堅強了很多……

似乎已經不再跟他說什麼了,也沒有了任何笑容。

就這樣,背影孤零零的。

考上了城裡的高中以後,孩子第一次露出了笑容,然後,他顫顫巍巍地從鎮上買了一雙很貴的鞋子……

「我要重新開始!」

「我知道你怕城裡的人,所以,你不要過去送我……」

「我會好好開始……」

「……」

孩子抱著那雙鞋子,笑得燦爛。

他也笑了起來。

彷彿老樹皮一般的臉上,綻放出了一朵花一般。

那天,陽光燦爛……

但是,孩子離開以後,他卻無比的落寞,隨後茫然地看著孩子的照片很久很久。

想起了那一晚,他在醫院裡等待著孩子……

想起了那一晚,孩子從醫院裡出來,哭得很響亮。

想起了那一晚,他拿著手術成功的報告,笑了起來!

然後,他打算進城裡!

但是,當他滿懷著善意的希望,走進了城裡以後……

他看到了鼻青臉腫的孩子,以及,那雙被扔下來的泥濘鞋子……

以及……

孩子那兇狠的,絕望的眼神。

然後,他崩潰了!

他衝進了教室里……

教室里的所有人錯愕地看著他,一個戴著眼鏡,看起來像老師的人下意識地退了一步。

「你們為什麼要這麼對待我們!」

惡魔一樣的聲音回蕩在整個教室里,伴隨著怒吼聲……

同學們被嚇到了。

但是……

他們這種獃滯的表情在此刻的他看來,就彷彿是一種冷漠。

「不要衝動,你好好說話……你……」

「你們為什麼要這樣……」

「……」

惡狠狠的聲音,喪失了一切理智……

「你們誰欺負了娃!」

「你們誰!」

「你們誰!」

「……」

血紅的眼睛。

已經精神崩潰的邊緣。

他盯著所有人,質問著所有人……

隨後,他突然盯著角落!

角落裡。

看著這個拿刀的男人。

幾個男孩臉色越來越慘白了。

「是你,對,是你!我看到了,是你扔的鞋子,我看到了!」

「不要!不是我!啊!」那個男孩被嚇得大小便失禁……

竟然,硬生生地被他扣住了脖子。

他的力量很大,男孩再努力,都掙脫不開……

「你……你也在嘲笑我們……」

「我沒有……我,我沒有……」

「你是老師!」

「不,我不是老師,我是一個理髮師,不關我的事,我不是老師,我……」他瞳孔一縮!

「你知道嗎……他求了你們多少次人……多少次,多少次……啊!你們能幫幫他嗎?」

「我,我不是,我真的……啊……我是一個理髮師,我……」

「他一直求你們……一直求你們啊……」

「我不是老師,我真不是……」

「一直求你們……」

「不要發怒,我能理解你,真的,我很理解你……」

「你有兒子嗎?」

「我沒有……不,我有……我有兒子……」理髮師先是搖頭,隨後猛地彷彿想到什麼一樣點點頭。

「你的兒子,像他一樣,被人嘲笑嗎!啊,你們一個個,都穿得好,吃得好,你們一個個……哈哈哈。」

「我……我……沒有沒有……」

寂靜的深淵裡,不斷地響著怒吼,然後在笑。

那位冒充老師的理髮師後悔至極,不斷地躲著……

但是,他發現這個老人的眼中全部都是眼淚……

……

教室外。

飾演假保安的王金國偷偷地,躡手躡腳地跟在警察陳婷(陳安若)的後面。

他恐懼!

他有案底,他今天早上雖然在推銷水果刀,但實際上,也動了一些歪腦筋。

然後,他看到女警察陳婷(陳安若)小心翼翼地走進了教室……

他莫名舒了一口氣準備離開。

趕緊趁亂跑,離得越遠越好……

但是,就在這個時候,他聽到了一陣大叫。

隨後……

他看著女警察陳婷(陳安若)撞在了門上。

「別過來,快……報警……報……」

陳婷看著他……

哀求著……

他一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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