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終環 第1481章 將死之城有光生

夜幕降臨,勃蘭登堡又陷入了一派詭異的黑暗死寂狀態,猶如墳場。

但實際上,這座城市今晚多了些星星點點的光亮。

有些人家點油燈了。

主要是警部工作的警員的家。

他們不僅有軍大衣保護,好些還因虔誠的信仰而獲得了神力回饋,從而凈化了居所。

親眼目睹了凱恩在扭曲虛空斬殺巨大邪物,讓這些人對光神充滿了信心,信仰虔誠度起步就很高。

而信仰系統也的確公正嚴明,有祈禱必回應,近乎於明碼標價,這樣的回饋效率,很快令信仰變成了以家庭為單位。

小小聖徽,就成了神與一個個家庭溝通的工具,於是一些小但非常實用的神術效果被兌換。

比如說燈火,在加持了神術力量後,不但光亮度大增,還能帶給人一波波溫暖安心的力量,驅逐房間中的陰寒,讓人舒適,這讓好些人在經歷了數月的驚心之夜後,難得的睡了個安穩覺。

對普通人而言,這一吃一睡,真的是日常生活中最大兩樁事,吃的飽、睡的好,立刻感覺就不同了,反之則有種熬耗生命漸枯竭的感覺。

另外,在藍領較為密集的幾個社區,也有了一些變化。

這些變化是由下午來過的警察帶來的。

警察用一袋袋3斤裝的麥粉和半斤裝的鹽,敲開了一戶又一戶人家的門,進行驅邪。

驅邪過程也簡單,只需要面對聖徽,照著紙上的禱告詞念三遍就可以了。

而就是這麼簡單的操作,有的人一遍都念不下來,渾身冒黑煙,地上亂大滾,還有的顯出猙獰模樣,一副擇人而噬的凶樣。

當然,有軍大衣在,這些入邪信邪的,都不成氣候。

而人們也從一開始的警惕旁觀,到後來自發監督,形成了公眾效應。

為了自己和家人的安全,整個社區的人,都主動或被動的來在戶外,分成若干組,過一遍。

雖然領取麵粉和鹽是有條件的,但聖徽沒有,信仰在公眾互相監督的集體活動後,擴散的很快。

不少人都為此淚流滿面,動情的表示終於找到了真主。

這個世界的人其實大部分是有信仰基礎的,只不過他們信仰的神太過操蛋。

靠著這些同行襯托,光神簡直就是神中的敬業楷模。

於是人們毫無負擔、且熟門熟路的改換了門庭。

而警員們有糧食可發,自然是因為韓賽爾帶人搞定了糧庫。

勃蘭登堡有兩個糧庫,一大一小。

其中大庫名義上是屬於整個城市所有人的,但實際上各種黑幕虧空,非法倒賣,再加上大災禍後名為轉移,實為洗劫的操作,糧庫早就空的耗子都養不活了。

小庫是由特權階層支配的,當地的統治者,便是憑之吊住民眾並驅使之。

具體也是一個漸變的過程。

像最一開始,市長達維德的口號是:城市安全,幹活兒有飯吃。

這個口號在最初還算實在。

儘管城市中其實已然發生了各種死亡、失蹤事件。

但烈度確實比野外低,再加上官方的捂蓋子,以及人們的鴕鳥心態,勃蘭登堡整體還是穩定的。

再之後,出現了一波迴光返照式的畸形繁榮。

原因是附近的村鎮,由於軍事力量不足,以及人們日常勞作,需要去農田乃至曠野、林地的實際情況,使得人員損失加劇,從而造成了向城市避難的人潮。

一時間,勃蘭登堡人滿為患,物價飛漲,治安敗壞……

在這樣的背景下,大多數的城裡人,一邊抱怨外來者擠佔了他們的生存空間,一邊忍受著統治者變本加厲的盤剝,甚至慶幸自己是城裡人。

幸福是比較出來的嘛,看看那些逃難者,上無片瓦遮身,下無立錐之地,甚至跑去下水道住,然後不曉得有多少人就那麼消失了。

過了一段時間,就開啟了逃離城市大潮。

1,資源供應鏈斷絕。

一座城市每日的物資消耗是巨大的。

然而隨著虛晶導致荒野物種變異,野外哪怕是白天都不安全了。

物資車隊,成為獸人、水蛇人、鼠人、革翅目蟲人的攻擊目標。

再加上鄉鎮進一步淪為怪異肆虐的災區,也無法再為城市提供資源。工廠停產,工人沒有了生計來源。

2,治安迅速惡化。

為了生存,越來越多的人選擇鋌而走險。

邪教也大肆擴張。就連鐵蛇幫那樣的、以脫獄囚犯為核心的組織,都有人加入,善於蠱惑人心的邪教就更不用說了。

3,權貴收縮糧根。

大災禍初期,大部分權貴是相信國家能挺過來的。

於是權貴們大發國難財,吃進的是以黃金白銀為代表的硬通貨。

可隨著時局的進一步惡化,中央一直沒有響應勃蘭登堡的訴求,反而一再要求勃蘭登堡輸送以武器為主的產品,甚至要調糧,地方權貴們便明白了,國家要完。

就這樣,權貴們開始抓糧食。

在這樣的背景下,廝殺求活已然不可避免。

那些足夠聰明,也看清了大勢的,很快就號召他們能夠駕馭的、有作戰能力的莽漢,從而構建起民眾版的強強聯合,以戰隊的姿態殺出城市,尋找活路。

當時正是夏末秋初,大自然的產物還是比較豐富的,武力足夠、有些生存經驗、再加上肯豁出一頭的決心,存活概率是比較高的。

比待在城裡強,因為城裡的各種廝殺愈演愈烈,越來越多的人道德淪喪,同類已然成為危險的敵人,而不是可信賴的友軍。

逃離城市的峰值期,就是由海倫開啟古代空間門的那次。

可以說,能跑的,基本上在那一次已然跑盡了。

剩下的都是各種因由走不掉的。

權貴們一看城市都要廢墟化了,也慌了。

民眾就是他們的工具、武器,沒有了民眾,他們自己就得赤手空拳直面各種問題,那不是找死么。

為了取信餘下的民眾,當時勃蘭登堡最有信譽的奧古斯特一系警員,成為了糧庫的看守,以示公正。

然後就是救濟,當然也不是白給糧食,而是以工代賑,是要幹活兒的。

開始還行,起碼讓人們乾的工作能看懂,比如給權貴宅邸強化防護能力,到處拆房收集柴鐵,鍊鋼造武器什麼的。

後來就比較迷了,修教堂,讓人們信教什麼的,還能以人們需要精神上的慰藉搪塞,挖掘地宮什麼的就明顯與抗災無關了。

當然,以凱恩的視角,這一點都不迷:深感前途黑暗的權貴人士們開始了深刻的改變,最終的選擇,是賭命押寶式的將希望寄托在旁門左道上。

可以說,這個階層,從頭到尾就基本沒起多少正面作用。絕對的過大於功,死不足惜。

那麼就這樣吧,光神的救贖之光,將不會惠及這個階層的人。

這個話凱恩沒有明說,但他『拯救勞動者』的要求,奧古斯特顯然是聽懂了。

因而在這個下午,熱情空前高漲的警員幹探們,成績斐然,優先照顧了城市中殘存的幾百名各行業技術人員。

然後就是平民。

這時的平民,已經被逼到吃同類的邊緣了。

其實已然有香肉在暗中流通,勉強有一層遮羞布,說是鼠肉,人們也假裝不知道。

最多再過一周,按照凱恩食人者不得救贖的標準,平民區基本上就不需要拯救了。

當然這在凱恩看來,其實也無甚所謂。

他敢打包票,就在此時此刻,在這個夜晚,這個世界的其他地方,有人在慘遭屠戮,有人在淪為食人者,有人在突破倫德底線……

雖然這些並非他見死不救的理由,卻也不是他毀家紓難的理由。

跟責任形成相應關係的是權力,不是能力。

有能力不是他的錯,他的能力也不是這方水土或這裡的社會造就的,他不欠這裡什麼。

因此,他提供他能提供、也願意提供的,剩下的,他覺得大可以交給這個世界的人們自己去處理。

他們得為自己的言行埋單,過去、現在、以及未來,都是如此。

凱恩小號具體的上線時間,是晚上21點30分。

這個時刻,勃蘭登堡的鬼城特徵已然非常的明顯。

就連那些因光神信仰而受惠的人,也選擇了用一切能用的遮擋物,將光遮掩的嚴嚴實實。

人們可一點都不傻,他們知道自己現在能換來的光神佑護還很弱小,而邪穢卻已經久侵深積,威勢正烈,這樣的時候,還是保守些好,顯擺那一點點光,很容易就被濃郁的黑暗圍攻而壓滅的。

於是從外面看,整個城市此時又恢複了往日的黑暗森然。

當然,並不安靜。

總是有各種古怪的聲音傳來,也包括人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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