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不可名狀者 第1152章 莽死的同行

從旅店到湖畔大道那邊,差不多要穿過整座城市。

華燈初上,正是晚飯時間,街上卻因為狂歡節而人頭涌涌,其中不少人忘情跳舞,在路燈光影襯托下,讓趙文睿聯想起『群魔亂舞』這個辭彙。

趙文睿腳步匆匆,盡量避開這些人,即便見到什麼異常,也不去搭理,一路上到也無驚無險。

喬恩·喬伊斯家仍舊是一幢獨立住宅,這點他當初來到神域之城時就已經知曉了。畢竟他是從湖畔大道的深處而來,正好路過喬伊斯的家,然後才是鐵船旅店。

從湖畔大道拐上小路,差不多要走50多米才能來在獨立住宅的大門口,這小路差不多走到一半時,就已經進入私人領地了,另外一半是湖畔大道的步行道,像大道一樣,寬闊而平整,行道樹顆顆粗壯、鬱鬱蔥蔥,宛如一頂頂大的遮陽傘,卻又不會讓路顯得狹窄,很是養眼。

像別家一樣,喬伊斯家也以一人多高的灌木做圍牆,並且修建得宜,宛如綠色的厚牆。

不過他家的院門卻是向內深陷的,使得整個院落呈『凹』字型,雖然小路近5米,但由於沒有照明,兩旁又都是灌木牆,所以仍舊有種鑽進了衚衕的感覺,一點都不敞亮。

隔著鐵藝柵門,他注意到內里的房舍漆黑無燈火,似乎家裡無人。

略一思忖,他還是通過院門上的對講器報了自己的名字和國安局探員的身份,還亮了下徽章。

雖然並沒有監控攝像頭,但神域之城濃縮的是佩昂市的各個時代,他就當做家用報警裝置等一應健全的現代別墅宅邸來對待。

而最最關鍵的是,一定要走形式,完成必要的相應儀軌。

因為神域之城本就是在唯心基礎上建立的。往細了說,就是神念代替了自然法則,然後再通過神秘要素,駕馭魔力,像晶壁系誕生那般編織造就萬物。

與此同時,又通過一系列手段,拘束時空之力,將以時間節點為標誌的佩昂市的各個時間段積壓到一塊兒,從而建立了這樣一個臨時神域。

也正因為如此,即便幕後BOSS是位真神,也無法像尋常管理神國那般對這裡做到事事盡明,時空的壓縮讓他同時管理無數個不同時間線的臨時神國,另外還得執行某一計畫,因而分身乏術。

但另一方面,就像人體的自我免疫能力般,神域中必然是有一套自動管理體系在運轉的。這方面就像是{盜夢空間}入侵他人的夢境般,一旦行為異常,就會被關注,其中代表保護防衛意識的個體,更是警覺性高且訓練有素。

所以為了隱秘,人物扮演就要細緻到位,尤其是尚未掌控的區域,和需要跟土著互動的時候,能穩就不要浪。

叫門不應,他自然不會就此罷手,後退幾步,然後猛然發力,助跑跳攀,翻身過障,他以運動健將的水準,很是矯健的翻門入內。

毫無疑問,這也是在演戲。

整理了下衣服,又攏了攏頭髮,他不緊不慢的向宅邸走去。

這幢宅子與凱文·金輸在的那個時空節點的喬恩·喬伊斯家有明顯的差異。

喬伊斯家有閣樓,而這幢宅子沒有,其造型設計更接近現代的簡約款,兩層,大落地窗,採光極好。

另外,宅子的西側斜前方,被修成了花園,有小亭,有花架、有長椅,還有鞦韆。隱約還能看到角落裡木質結構的工具房。

雖然工具房也有必要一探,但他還是選擇先直奔正面的宅邸。

等離近了才發門是虛掩的,一推即開。

進門就是客廳,亂糟糟的,像是被暴徒打砸過。零食滿地,還有腐壞的水果,其中不少被踩碎,於是淺灰色的地毯上能看到一些臟污的腳印。

他掃了一眼,便知道,腳印雖然不少,但實際上是屬於兩個人的。

有意思的是,來這裡的人似乎在找什麼東西,以至於連沙發的皮面兒都被利器劃破了,內里的填充物和彈簧都露了出來。

茶几上放著本《零基礎作曲入門》,附近的沙發上有些乾涸的血跡,他走過去用警棍翻了翻那本書,有書籤,有筆記注釋,顯然曾有人以之自學。

緊貼房門西側的那面牆,擺放著魚缸,高且長、但厚度也就尺余,魚缸里養的東西不太尋常,活性珊瑚樹也就罷了,居然還養了藍環章魚,也不曉得是個什麼心態。

順著魚缸走,穿過一道角門,就能進入餐廳,木質的條桌和椅子,牆上掛著一幅田園風景畫,看似沒什麼特別的。

然而他是偉大種族,基本掌握了空間和時間法則,又有著舊支神性,自然不會輕易迷惑。

他站在這幅畫前邊細細端詳,邊自語道:「原來是你。」

五個關鍵節點,就彷彿一幢鋼筋混凝土大廈的承重柱,是整個體系的支撐,同時也像主動脈一般是代表了幕後BOSS意志的信息流的集散點。

正因為如此,才需要大量的神秘要素參與運作,才能保持結構的穩定。

這一鎮壓陣眼般的法寶,在旅店那邊是以落地鐘的方式體現,這裡則是這幅田園畫。

單拿出來,每一樣都是神器。

就像眼前這幅畫,它本身就是一個完整的洞天,只要方法合適,便能進入畫中世界,而那裡的景緻一如這畫中所描繪的,真實不虛。

接下來,他想對待旅店的落地鍾一般,在這畫上做了些隱秘的設置。落地鍾是底架,而這幅畫則是框架,此時隱而不發,關鍵時刻被激活,不但破壞幕後BOSS的意圖,還能成為他的囊中物。

必須注意的是,神域之城的構架是兩種相輔相成的形態的。

一為靜態,落地鍾、田園畫,都屬於靜態。

另一為動態,維繫旅店最基礎運轉的看店人,就是動態。

按照這個理論,這裡最好也有人守宅,並且理論上應該是有人的。

他現在對這裡有兩個願望,首先就是能像旅店那邊般安排一個守宅之人。其次則是通過這個關鍵點,獲取更多的情報。

守宅之人的意義在於穩住情勢,讓他有更多的操作時間,所以相比於獲得更多情報,找到並讓守宅之人正常運轉,在他而言更當緊些。

與餐廳一簾之隔的廚房乏善可陳,沒有異常。

客廳的另一邊是書房、衛生間和洗衣房。

書房非常的亂,書櫃被扳倒,墨水灑的到處都是,讓趙文睿關注的則是裝滿灰燼的不鏽鋼垃圾桶。

在垃圾桶中,他找到了一片未燒盡的五線譜殘片,上邊寫著兩個和|弦,都屬於不和諧音程,無論以何種樂器奏響,那聲音都只會讓人聽的刺耳。

他卻如獲至寶,從地上拾起一個頗為精緻的鐵合金煙盒,將裡邊的捲煙取出隨手扔掉,而將五線譜殘片放了進去,而後蓋好收起。

只要有著殘缺的一片,他就能用時間術法還原出完整的五線譜。而這首曲子,絕對算是重要的信息。

不過此時此刻,他還不打算這麼做。超凡手段盡量別使用,尤其是在這種地方。

衛生間和洗衣房沒有特別的發現,洗臉池旁的垃圾桶里有用過的注射器,以及扔掉的胰島素和氯丙嗪空瓶。

這兩種藥物都可用於治療精神疾病。胰島素休克療法廣為人知。至於氯丙嗪,至少在趙文睿知道的地球,這種藥物尚未明確用於臨床,但確實不乏醫生用其治療精神病。

然後是二樓,主卧、客卧、女孩的房間,都被翻了個底朝天,連柜子裡衣服的口袋都被翻出來了。

趙文睿在二樓基本上白忙了一場,唯一有點價值的,就是通過拼湊一副撕爛的畫像,獲得了曾居住在此間的一家三口的樣貌。

必須說,這多少有點古怪。因為除了這張全家福畫像,家裡再未找到照片、畫像之類能辨識居住者樣貌的物件。

趙文睿對自己的能力比較自信,認真搜查過一遍後,也就可以了,無需反覆查,他確信主宅已經沒有了可用線索,便直奔花園的工具房。

工具房的門同樣是虛掩的,內里的工作案和工具架上也沒什麼值得細查的物品,但工具房的一角有個地窖,木質蓋子,其上有拉環。

由於『耳聰目明』,即便隔著地窖蓋子,他仍舊清晰的聽到了內里『嗡嗡』的蚊蟲振翅聲,並馬上聯想到了一些不堪入目的景象。

真實情況也沒有超出他的預料。

隨著地窖蓋子的打開,好些蒼蠅從內里飛出,但連工具房都沒能出,這些蒼蠅就紛紛死去。

很快,就再沒有蒼蠅肯飛出來了,而是繼續在地窖中嗡嗡亂飛。

而即便沒有蒼蠅們的表現,趙文睿也注意到了地窖中氤氳的煙霧。

像是水汽,但色澤卻是慘綠色的,又有著類似乾冰的沉重特性,並不會升騰,而是保持在一定的高度,所以從上面看下去,就彷彿地窖被綠霧的河流淹沒了一半。

趙文睿自然是百毒不侵的,只不過眼前這情形、配合成群亂飛的蒼蠅,可比屎尿什麼的噁心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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