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群雄 第098章 吉安

大漢洪武元年,陰曆十月二十三,漢王朱五率四萬漢王親軍,抵達江西吉安與傅友德匯合。

當年天下義軍造反初期,江西等地曾被徐壽輝的天完軍佔據,不過後來元廷抽調長江中下游的重兵,剿滅徐壽輝後又元廷給奪了回來。

連年的大戰之中,當地百姓苦不堪言,城池殘破。無論是天完軍還是元軍,軍紀都令人髮指。

所以當軍紀嚴明,與百姓秋毫無犯,打著替天行道,均田免糧旗號的漢軍,在江西根本沒遇到太多的抵抗。

上饒,洪都,撫州等地,除了洪州是火炮攻城,士卒攻克之外,其餘兩城都是地方官,出城投降。

這也是撿了便宜,元廷在南方的重兵一部分被抽去了北方,一部分全集結在襄樊至九江沿線,全被朱五打敗。江西各城池,都是地方守衛部隊。

傅友德為人正直,憐惜百姓,大軍所過之處,除收攏投降城池的兵馬錢糧之外,只派少許部隊駐紮,大軍從未進城。

吉安城外,漢軍營地延綿百里,水裡陸地全是兵馬。戰旗飛舞,歌聲嘹亮,周圍居民哪裡見過如此的雄獅。

尤其是朱五的漢王儀仗趕到之後,天地間萬歲之聲連綿不絕,一連串的勝利已經讓漢軍士氣空前高漲,彷彿這世間沒有他們打不贏的仗。

「參見主公!」

「參見漢王!」

朱五帶著為走進傅友德的大帳篷,傅友德帶著眾將行禮。

「行了,軍中不必弄這些!」

接連的勝利繞過朱五的心情,也是十分舒暢。

在主位上坐穩之後,朱五開口問道,「戰事如何?」

「昨日送去了勸降信,還在等回話!」傅友德說道。

但是傅友德之下的諸將,臉色卻有些難堪。郭興那邊一路見誰砍誰,自己這一邊卻是慢吞吞。

若是按他們的性子,直接一路平推下來,打他奶奶的就是了,勸什麼降?

之所以有這樣的腹誹,除了傅友德的作戰思路和大家不同之外,傅友德也不是這些人的老上司。

朱五給傅友德這七萬人中,除了他在這浙江帶來的兩千馬隊之外,剩下的是和州,定遠跟著朱五起家的番號部隊。

還有郭小四一部,二虎一部,漢王親軍一部。戰鬥力沒話說,但是這些部隊有個特點,軍官都是朱五的死忠,有這深深淮西烙印。

而傅友德不屬於淮西系的武將,這些人對他口服,心未必服。

但朱五之所以派傅友德領軍,就是因為軍中淮西系一家獨大。軍中不可能沒有山頭,但是絕對不能只有一個山頭。

朱五笑道,「如此甚好,你來之前我說過,一個完整的江西,好過殘破的江西,打爛了還要咱們去賑濟。不值得!」

傅友德也不居功,微微一笑而已。

朱五又問,「這麼下去,多久能打下汀州?」

「一個月!」傅友德回道。

打下汀州,幾乎等於佔領了江西全境。

朱五的策略就是先吃掉,再笑話。吃掉周圍的大城,零星的小城除了投降之外,沒有別的路走。

朱五回頭,目光落在帳中懸掛的地圖上,如此一來,自己的地盤不只是擴大了一倍那麼簡單。

浙江之地,除了浙東一部分,在海盜方國珍的手裡之外,幾乎全在朱五麾下。

福建,雖然沒打,但此刻就在朱五嘴邊。

湖北雖然沒有佔領全境,但是朱五的漢軍已經控制了荊襄和武昌三鎮,拿下湖北和消化這些打下來的地盤一樣,都只是時間問題。

還有漢軍的老家,淮西!

按照後世的說法,朱五的地盤包括了安徽,江蘇,浙江,江西,湖北。雖然不是全部,但也是三分之二左右。

打下這些地方,朱五已經不需要在大動干戈,只需要好好的休養生息。

那些沒打下來的地方,除了湖南之外,其餘的浙東,福建等地,靠蠶食就可以吞併。

現在首要的任務不是打,而是治。得天下容易,治天下難。

「我給你一個月!」朱五轉頭,看著眾人,「江西務必全部拿下。」

「諾!」眾人轟然答應。

「打下江西之後,各地要成立屯田軍衛,設立指揮使。」朱五淡淡地撒出點甜頭,「就看你們誰表現好了!」

眾將鬨笑,眼中渴望和喜悅溢於言表。腦袋別在褲腰帶上打仗,為的不就是榮華富貴嗎。

屯田軍衛,朱五猶豫再三之後還是決定推廣。在王朝建立的初期,軍衛是穩固地方政權最有效的手段。

二線部隊,還有淘汰軍中老弱,降兵給予田地。讓他們變成閑時為農,戰時為兵的半軍事化單位。

田地不允許買賣,除了少量象徵性的糧食外,其餘產出都歸士兵所有,士兵不用服任何的徭役。

衛所的指揮使和地方官員相互制約,不存在一手遮天的情況。

士兵的死孫後代可以選擇繼續種田當兵,也可以選擇經商或者讀書,做工。

其實這世上沒有完美的政策,設想的再好,經過漫長的時間之後,都會變味甚至改變原來的初衷。

但是現在,地盤太大,國力根本不足以養活幾十萬乃至上百萬的職業的軍人。

只有精兵簡政,才是大漢未來的主要方向。

而且就算拿軍餉的職業軍人,也有退役的一天。退役之後,這些人也會給予田地。

當然,這些只是初步的想法,還要回南京和眾臣商議之後,再頒布實施。

有時候,每當夜深人靜,朱五被這些政事弄得頭昏腦脹的時候,就會想。

一個人的力量終歸是有限的,每個時代也有著不同的需求和形式,照搬自己腦中的東西,未必是好。

而這個時代原有的一些東西,也未必是錯。

正當朱五和諸將,在帳中說著閑話之時,外面一個親兵進來。

「稟漢王!吉安知府高志安降了!」

「主公天威所至,敵人望風而降!」難得,傅友德也冒出一句馬屁。

朱五笑笑,「跟我有啥關係?啥威不威的!既然人家投降了,該怎麼辦就怎麼辦?」

吉安知府高志安,從漢軍抵達城下開始,就在城頭觀望。城內只有守軍七千人,如何扛得住人家的虎狼之師。

聽說漢軍軍紀不錯,所過之處秋毫無犯,與其多造殺孽,不如現在降了。

只是高志安沒想到,投降之後,居然在漢軍的大營里見到了,漢王朱五。

「起來,我不喜歡人家跪著!」

朱五態度溫和,高志安心中忐忑稍去。

這年月做官真是個高風險的職業,高志安原本年過四旬才是一地的縣令,元軍奪回吉安之後,原來的地方官被天完軍殺了乾淨,他才能陞官。

可是知府的屁|股都沒熱乎幾天,吉安又落入漢軍的手中。

現在他只求,漢軍真能善待百姓。他帶著妻子回老家做個員外,度過此生,再也不敢奢求功名二字。

「罪官,謝漢王殿下!」高志安喵了一眼朱五,站起身。心中卻道,這漢王也太年輕了。

「罪官?」朱五笑了,「那你說說,你何罪之有?」

高志安一時語塞。

「吉安的秋收怎麼樣?」朱五歲口問道。

「吉安府人口十六萬,有地六百七十二萬畝,其中稻米田不足半數……」

說起秋收,高志安張嘴就來,有多少人口,多少田地,種什麼糧食,收了多少。

治下多少大戶豪強,百姓繳納糧食幾何,一件一件如數家珍娓娓道來。

高志安有些拘謹的臉,越說越放鬆。他不是傳統意義上養尊處優的讀書人,而是真的知道民間疾苦,懂得農事的官員。

「其實秋收多少,百姓也還是半飢半飽,對吧!」朱五開口說道,「這還是好年景,要是有天災,或者我漢軍在吉安劫掠一陣,今年百姓就要餓肚子,是吧?」

高志安不禁發愣,漢王居然如此了解民生?

「我本是窮人家的孩子,這些事怎麼會不知道!」朱五嘆口氣,「四海無閑田,農夫猶餓死。」

「江西連年打仗,朝廷的賦稅一年比一年重。」高志安苦笑道,「漢王大軍來之前,朝廷還命吉安今年要給九江的駐軍,贈送糧草!」

「給他搬個椅子!」朱五吩咐,又道,「你是個好官!在我看來,知道百姓疾苦的就是好官!」

「下官不敢!」高志安心中忐忑再起。

「既然你是好官,你繼續做知府!」朱五說道,「過些日子,戶部會有相應的官員過來,協助你推行新政。所有蒙元的苛捐雜稅一律廢除,實行大漢的新法。」

「下官……」

「你別跟我說不幹!」朱五笑道,「你覺得我脾氣很好嗎?」

「下官不敢!」高志安一頭冷汗。

「讓你干|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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