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群雄 第044章 走吧,別報仇

啪!

「讓你|他|媽心軟!」

朱五氣沖沖的往後院走,順手給了自己一嘴巴。

「死一邊去!」

突然暴躁的跳進花壇里,把那些盛開的鮮花全都踩倒,變成殘花敗柳。

「你|他|媽的,你是聖母呀?你裝什麼大尾巴狼?放了他?讓他走?你|他|媽的就是下|賤!」

朱五在花壇里跳著,踩踏著,抓起東西胡亂的扔著。

旁邊院子里,幾個僕人聽見聲音出來,探下頭,又趕緊縮回去了。

累了,站在花壇里大口的喘著粗氣。

郭興,蔫頭搭腦的站在角落裡,想看又不想看。

「郭老三!」朱五喊了一聲。

郭興顫顫的抬頭。

可是,下一秒。

噗嗤,他居笑了。

郭興捂著嘴,站在遠處,肩膀一動一動的。

「呵?」朱五冷笑下,「你|他|媽還敢笑?呵呵呵,哈哈!」

沒想到,朱五自己也笑了起來。

「呵呵呵!」郭興傻笑。

「哈哈蛤!」朱五傻笑。

慢慢的,兩人都笑彎了腰,捂著肚子。好似聽到了,天底下,最好聽的笑話一樣。

不知笑了多久,朱五笑累了,一屁|股坐在花壇的台階上,看著前面的燈光,還有站在光下的侍衛出神。

身邊有些輕響,郭興也一屁|股坐了下來。

「你小子也開始不聽話啦!」朱五勾著小三的肩膀,在他腦袋上彈了一下,「誰他媽讓你帶秀英姐過來的?你|他|媽不知道我心軟?」

說一下,彈一下,「這下好,人沒殺成,你說,是不是你的錯?」

彈一下,郭小三一擠眼。一會兒,腦袋嗡嗡的。

然而,他卻不躲,任朱五彈夠了。

看著朱五,正色道,「哥,俺覺得你做得對!」

「沒殺朱重八,對?」

「嗯!」郭興重重的點頭,「人家來參加你的婚禮,你要是真把他殺了,咱們名聲就臭了。就是俺,也有點不忍心!」

「傻小子!」朱五又給他一下,「現在不殺他,將來打仗會死很多人!」

「他打不過咱們!」郭興看著朱五的眼睛,「哥,咱們兵多,將多,錢多,糧多!那麼多火炮,那麼多戰船,他拿什麼和咱們打?還有那麼多兄弟,願意為你去死,這天下,誰也打不過你!」

「臭小子!」朱五的手,勾住小三的肩膀。

是啊,你朱重八是英雄。

我朱五,比你更英雄。

你能做到的,我都能做到,我還做得比你更加出色。你只是朱重八,不是原來時空里那個朱重八。

我怕你幹啥?

自己,是走入了誤區。

不自知之間,把殺人的詭計當成了正道。自己能有今天,還不是靠兄弟,靠刀槍,靠自己流血嗎?

仁義,誠信,道德。

這些被這個時代拋棄的東西,其實才是最稀缺的品質。

一個王者,從來都不是靠殺人,贏得尊重。

況且,你朱重八打不過我。

明明有一千種光明磊落的辦法,自己卻選擇了最卑鄙的一種。

真|他|媽可笑!

「回去睡吧!」

朱五拍拍手站起來,「小三,你在南京多呆幾天,淮安的事我讓別人去,你選個日子把婚結了!」

「哥!」郭興苦笑,「你不說給俺找的媳婦,挺好看嗎?」

「是挺好的呀!胖乎乎的多有手感,你不是喜歡胖地嗎?」

「也太胖啦!小四說,打架俺都打不過她!」

「胡說,人家知畫脾氣可好了!」朱五樓著郭興的脖子往前走,「再說,男子漢大丈夫,三妻四妾不正常嗎?你家裡找一個會過日子的,外面還不是隨你!」

「他是嫂子的丫鬟,俺哪敢?」

「有啥不敢地?哥給你做主!」

……

深夜,風涼。

朱五回到新房。

床上,穿著嫁衣的新娘,抱著枕頭,蜷縮的睡著。

屋裡的紅燭依然亮著,這是缺乏安全感的表現,她在夢中似乎夢到了什麼,眉頭輕皺。

「蓮兒……」

「你是謝蓮兒!」

朱五的心裡,換了稱呼。因為剛剛,他已經和自己的過去,徹底告別。

似乎,是感覺到身邊有人。

熟睡的新娘睜開眼。

「醒了!」朱五笑著,但馬上後退,「你幹啥?」

謝蓮兒在睜眼的同時,從身子下面抽出一把匕首,警惕的抓在手裡。

「呀,是你呀!」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把匕首放一邊,小聲道,「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進屋半天了,看你睡的香就沒叫你!」朱五哭笑不得地說道,「你怎麼睡覺還弄個那玩意?」

謝蓮兒的眼圈,豁地就紅了,委屈地說道,「你又不在,我怕!」

朱五心裡湧起濃濃的歉意,把她摟在懷裡,「是我不好,是我不好,委屈你了!」

「你?」謝蓮兒抬起頭,小聲地問道,「你沒殺人吧?」

「沒有!你看我的手,乾乾淨淨!」朱五伸手笑道,「今天是我們大喜的日子,我怎麼會殺人?」

「嗯!」謝蓮兒靠在朱五的懷裡,貼著他的胸膛。

「蓮兒!」

「嗯?」

「咱倆是不該干點啥?」

「啥?哎呀!」

新娘的尖叫聲中,朱五把她壓在身下。

……

孩子睡了。

馬秀英靠在男人,厚重的胸膛里。

窗外,到處是武士的人影晃動,他們不會死了,暫時不會。

聽著男人胸膛里,那顆心有力的跳動,馬秀英覺得心很安定。

而握著妻子的手,朱重八感覺,握著全世界。

「咱好福氣,有妻如此,夫復何求!」

如果沒有妻子,這時候的他,已經變成了屍體,或許被裝殮完畢,埋在一個沒有任何人知曉的地方。

「重八,剛才小五說讓咱們做普通人,你為什麼不答應?」馬秀英的手,落在朱重八胸膛的傷口上,「俺覺得那樣的日子也挺好,咱們不招誰,惹誰,不求大富大貴。養些雞呀,鴨呀,不也挺好嗎?」

朱重八嘆息一聲,「那樣的日子,咱朱家過了好幾代。可是最後啥結果?不招誰?不惹誰?可是老天欺負的,就是老實人呀!」

說著,目光落在床邊的搖籃車裡,「咱從軍的那天,就想著,咱的子孫絕不再過那樣的日子!」

馬秀英攥緊了男人的手。

「放心吧,這關過了,就再也沒人能傷得了你爺們!」朱重八說道,「說要老天爺不掐著咱的脖子,只要你爺們不死,一定會給你們娘倆,還有咱們的子孫,打出一個太平家業來!」

馬秀英輕輕的嘆息。

男人,都是好了傷疤忘了疼。

男人,都是一肚子建功立業。

男人,都是只有最後時候,才想起自己的小家。

「毛貴兄弟怎麼樣了?」

「小三給找了郎中,骨頭斷了,腿上筋也斷了,以後走路怕是要瘸!」

說著,馬秀英忽然抬起頭,鄭重地說道,「重八,答應俺,既然咱們要離開淮西,天下之地,何處都能去,別想著報仇行嗎?」

然後,落下幾滴淚,「小五,能買通你手下一次,就能有第二次,你鬥不過他!」

「哎,睡吧!」

……

陽光,在窗戶中照射進來。

落在兩人的臉上。

朱五看著眼前化為人婦的新娘。

新娘嬌羞的把頭,埋在他的胸口。

朱五摟緊了,觸手一片光滑細膩,懷裡的人兒,微微顫抖。

「蓮兒!」

「嗯?」

屋外,忽然傳來清脆的童聲。

「五果,起來吃早飯哩!」

一天,又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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