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吳王 第028章 反元

黑色的弩箭在手裡泛著寒光。

殺人的利器,讓人不寒而慄。

在手心裡,沉甸甸的。

「軍中的弩箭!」

吃飯的傢伙怎能看錯,駑這玩意根本不是民間可以私造的。

從繳獲的駑來看,製造精良,這是一場精心策劃的刺殺。

朱五臉色陰沉得滴出水來。

又是刺殺?

這天下,到底有多少人,想讓自己死?

這樣的事情還要經歷多少次,防不勝防!

金陵城戒嚴了,在朱五遇刺之後,定遠軍如狼似虎的本性暴露出來。

誰還管過不過年?

所有的客棧,廢屋,大車店,只要是有外來人口的地方,全部嚴查,誓挖地三尺把這些淮東口音的人挖出來。

朱五的議事廳中,定遠軍眾將都陰著臉,殺氣騰騰。

「五哥,審出來了!」

藍玉從外面蹭蹭的進來,手上還帶著未乾的血跡。

「哪來的?」朱五寒聲問道。

「領頭的是五哥下令處死那個鹽販子,張九四的親兄弟,叫張士德,其他的都是在鹽販子中重金收買的死士!」

張九四!

朱五眯著眼睛,腦中想起一個模糊的影子。

死之前還在高喊,俺在泰州可以拉起一萬鹽丁的人馬?

這麼大的事,居然是一幫私鹽販子?

「還說啥了?」朱五晃著手裡的弩箭,「鹽販子有這玩意?」

「這東西的來歷他們也招了!」

藍玉的臉上帶著冷笑,帶著猙獰,「是那邊人給的!」

那邊?

哪邊?

廬州?

「朱重八的手下湯和,在瀘州抓到一群私鹽販子,本想招他們入伙。

結果,那些私鹽販子說入伙可以,但是要想買些軍械。

湯和問他們為什麼買?

鹽販子說,他們的大哥死在了五哥你的手裡,他們要報仇!

所以~~~」

「所以湯和主動賣給他們,是不是?」

朱五的眼中能冒出火來,走到藍玉身前,盯著他的眼睛,「這事,重八也知道?」

藍玉本想說,是。

可是面對朱五壓迫的眼神,話到嘴邊變成真話。

「鹽販子說,朱重八應該不知道!」

不知道?

一次,道衍和尚的詭計,不知道。

這次,鹽販子的刺殺他也不知道。

可是,這兩次都和他那邊有關係!

想到這裡,朱五露出些苦笑。

其實,我們都不想殺對方。

但是,我們的手下,都想除對方而後快。

一山不容二虎。

兩淮之地,不能同時出現兩個霸主。

即便沒有這幾次的刺殺和陰謀,以後也會有更多的明槍暗箭。

直到,雙方有一個人徹底的倒下。

怎麼會變成這樣?

朱五心中有些無力。

漸行漸遠就算了,刀兵相見也早有了心理準備。

但是現在~~~

「總管!又是朱重八那廝,下令吧,俺老常打先鋒!」

常遇春也在堂上,一開口,頓時一邊附和之聲。

「對,吞了他,早看他不順眼了!」

「總管幫過他多少次?他娘的白眼狼,殺過去!」

亂紛紛的請戰之聲,正印證了剛才朱五心中所想。

下面的人,等不及了。

定遠軍對上濠州軍,有絕對的優勢。

這世道就是弱肉強食,大夥心中沒有什麼反元的大業,兵馬地盤才是他們想要的。

相比,重八哥那邊的人也是這麼想的。

有自己這座山在頭上,他們哪有出頭之日!

「爹,拔|出|來了!」

堂上還在亂鬨哄的請戰,朱玉鼻青臉腫的從後院跑過來。

「謝公子的箭拔|出|來了!」

「走,去看看!」

朱五大步流星的往後院走去。

事發後第一時間,朱五就抱著他回了軍營,請大夫並且給謝家送信。

弩箭從謝富安的後肩上射入,大夫來的時候,她已經昏迷不醒。

朱五的心中,有濃濃的愧疚。

後院,謝富安所在房間門口,全是壓抑的哭聲。

養尊處優的謝家家主,謝廣坤雙目無神,傻了一樣早在一個石墩子上。

邊上,一個胖丫頭捂著嘴,吧唧吧唧的掉淚。

旁邊,還有一圈人,各個都是低著頭默不作聲。

據說,這些是謝家在金陵城的遠親。不過他們的臉上並沒有多少戚容,或者說有也是裝的。

一陣急促的腳步攪亂壓抑的哭聲,朱五大踏步進來。

「謝~~伯父!」

朱五長揖到底,行了一個子侄禮,卻不知道說什麼。

謝廣坤愣愣的看著朱五,嘴唇動了動,帶著哭腔,「好好的,怎麼辦成這樣?你是金陵的大總管啊~~~~」

朱五,無地自容。

「哇!」

一旁,胖丫頭卻突然哭出聲,「都是因為你,因為你!你還我小姐!還我!」

刷!

藍玉的刀拽出來半截,「你~~」

「小二!」

朱五攔住他,緩緩搖頭,「別~~~!」

吱!

此時,門開了。

一個鬍子花白的大夫和席應真,腳前腳後的出來。

「怎麼樣?」

謝廣坤和朱五同時迎上去。

「哎!」

大夫未語先嘆,苦笑搖頭。

要壞?

朱五心裡咯噔一下。

「弩箭非同小可~~~」

「你他么好好說話!」

大夫話才剛出口,席應真照他腰上就給了一拳頭。

「幸好,小姐身上穿了貼身的軟甲,箭也沒有射在要害~~」(為什麼很多長的帥的讀者,猜到了呢,討厭!我不敢讓她死啊,我要是再寫她,估計有人砸我家玻璃了!)

真想給你一刀,說話大喘氣。

周圍緊繃的空氣,順著大夫的話,驟然輕鬆下來。

「你邊去!」

席應真嫌他說話啰嗦,直接對朱五說道,「先放心,死不了。當初郭家兄弟都成肉串了,老道都給救活了。」說著,看看謝廣坤,笑道,「有錢就是好,你家閨女的貼身寶甲,這世上都找不出第二件!」

大夫急了,「雖說箭拔|出|來了,血止住了,可是人還在發燒。高燒不退要人命,還有傷口~~~」

「大夫,用什麼葯您說話!」

謝廣坤回過神來,「要什麼您開口,只要能救下小女~~」

這會,席應真悄悄把朱五拉到一邊。

「知道誰指使的?」

朱五嘆口氣,前前後後說了一遍。

「幾個鹽販子?」

席應真也有些意外,隨機撇嘴,「當初老道就說,不該殺那人!」

「現在說這個幹啥?事後諸葛亮!」

朱五罵了一句,不放心繼續問,「她真沒事?」

席應真回頭看了一眼在和大夫說話謝廣坤,壓低聲音,「不敢保!」

眼看朱五又要急,「這節骨眼上,只能這麼說!箭傷不是刀傷,誰都不敢保證,只能看她命硬不硬!」

看命?

這年月,最他么不靠譜的就是看命。

命,是在絕境之中的稻草。

看的時候,就是在等著沒命!

愧疚,歉意,憤恨。

一股腦的湧上心頭,朱五牙齒咬得咔咔作響。

「湯和?你給老子等著!」

「源頭不在湯和!」

席應真咳嗽兩聲,正色說道,「你如今是眾矢之的,別人巴不得你死!」

說話得聽音兒!

席應真啥意思,朱五一清二楚。

白了他一眼,「你少說風涼話!」

說完,轉頭就走。

席應真小聲嘟囔,「該狠的時候不狠,假狠!哪像個梟雄!」

咳,咳!

嘟囔完,又咳嗽起來!

……

屋裡比屋外還冷。

冷得讓人發抖。

朱重八背著手,背著身,看著牆上掛著的一幅畫。

猛虎下山。

他身後,湯和看著自己的腳尖,小心翼翼,忐忑之情溢於言表。

兩人都不說話,沉寂再加上冰冷,空氣似乎都凍住了。

半晌,朱重八才緩緩開口。

話中,似乎沒有半點情緒和感情。

「咱,知道了!」

就這簡單四個字,湯和心裡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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