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層將陽光藏在了背後。
方年站在豐達大廈12樓的落地窗前，虛虛的望著不太明媚的窗外。
心裡盤算著這次牽動許多人的博弈。
前沿是首當其衝會被衝擊的經濟主體，且必輸無疑。
盤算著，方年心中嘀咕了句：「怎麼輸，也是一門技術活啊。」
國內晶圓製造企業可向ASML購買40/45納米光刻機這一消息被有意的傳播出去後，狗犬狂喜。
這本來就是他們想要趕緊宣傳出去的東西。
沒想到機會天降。
很快，目前用戶體量集中最大的社交媒體平台微薄就有一些話題冒了出來。
「最新消息！可進口更尖端的光刻機器！」
「喜大普奔！我們需要正視差距，然後追平差距。」
「這可太好了，比起某些公司老總搞填海事務要好得多。」
「國內晶圓製造廠的福音，今日起可以向ASML購買40/45納米光刻機，數字越小，精度越高哦！」
「……」
很顯然，都是叫好的。
在數十甚至成百年潛移默化的影響中，許多人已經下意識認為歐美西方國家的工業基礎是全世界最優秀的，國產永遠也趕不上這中間的巨大差距。
尤其是前沿委託上微電總成批量生產國產光刻機的消息出來後，一直就存在爭論。
甚至可以說，直接就是聲音更『弱勢』的那一方直接攻擊。
現在的輿論時代，大多數吃瓜網民其實並不具備一眼看穿這類把戲的能力。
要是擱在2020年，吃瓜網民幾乎一眼就能看出來：
只要有說國家好、國產好，就會冒出來的攻擊者，都是典型的狗犬。
更主要的是，現在是公知最吃香的時代。
本來還苦於沒有很好的由頭來把嗶嗶C之類的陰間採訪更好的串連起來，現在這麼好的機會，這幫人簡直就是像進了天堂一樣開心。
很快就裹挾了一批不明真相的真·吃瓜網民。
「咋回事，今天發生什麼了，怎麼網上這麼熱鬧？」
然後很快就被網上的消息衝擊出了個完整的輿論閉環：
哦，原來是那個方總在西沙包了個島啊！→
什麼？可以直接從國外進口尖端光刻機了？→
啊！原來是光想著要搞島主生活，錢都花在吃喝玩樂上，難怪比不上國外！→
就這？也就能用這麼點小事當噱頭了！→
現在好了吧，上微電都投入巨大精力開始了製造，要打水漂了！
就這一套流程。
嗶逼C都得直呼內行。
簡直好傢夥。
有句話怎麼說來著，堡壘最脆弱的地方往往是在內部。
『自己』人最了解自己人。
這幫狗犬，很容易找到攻擊薄弱點，節奏一下帶飛。
這樣的節奏很快被帶到了逼乎。
但逼乎多少沾點精英化，且有很大一個群體被持鍵給帶出來了一點點邏輯思考能力，很快就遇到了阻礙。
有個粉絲量比較多的活躍用戶整理了一條回答。
「首先我們需要明白的是，嗶嗶C報道包島事情是搞了陰間濾鏡的，現狀完全不是外網新聞說得那樣。
其次，方總包島與目錄變更這兩件事情確實存在一定的必然聯繫，但絕對不是微博上那幫刻意製造對立情緒的人渲染的那樣，這裡懷疑同上；
最後，我認為在這個時候忽然修改協議，一定跟上微電的生產進展順利有關，亡我之心從來不死！
希望各位擦亮眼睛，我們中出了新時代美式舔狗。」
「……」
相關輿論的熱度很快到了一個巔峰。
持鍵也趁機上線發了些東西。
先是在逼乎上發了條長文：
「對歐美來說儘力維持我們技術對外依賴符合他們的利益；而，對外國依賴是我們龐大科技行業的致命弱點！
無論是集成電路工業，還是像操作系統、處理器這樣更息息相關的具體類型，完全掌握在歐美手上，很不安全；
對方隨時可以掐斷供給，就好像今天隨時都能修改在一般情況下被奉為『聖旨』的瓦森納協議。
最後，我看了眼西沙的地圖，然後看了看地理圖，那地兒好像還差點東西……
還有個消息，宣德是全球首個覆蓋雙4G的地區……
……
總之，凡是被忽然反對的，忽然改變的，都絕對是對他們有利的。
另外，人在銀河系外，信號不好，勿擾。」
「……」
這消息像是一道閃電般划過許多逼乎用戶的腦海。
聯合今天這層出不窮的雜亂報道，以及嗶嗶C還整特么的陰間畫風，大家很快想明白了。
很多消息湧出。
「卧|槽，難怪持鍵大佬要溜，我覺得這問題公開上也就局座能清楚怎麼回事，不過局座估計也不敢說。」
「都到這份上了，全靠猜也有個八九不離十，持鍵大佬說得對，如果格局不夠，看看國外在反對什麼就知道什麼對我們有利。」
「難怪微博上會忽然出現那麼多『歡天喜地』的人。」
「……」
持鍵也難得的登錄微博更新了條動態。
「我想今天這些『歡天喜地』的狗犬們一定不知道有句話叫做：爹有娘有不如自己有；
吃瓜群眾們也醒醒吧，不要被這種低劣的焦慮和對現實的恐懼左右自己的思考能力。」
「……」
狗犬A：「你哪來的，不懂不要亂說話，有更好的機器難道不是好事嗎？」
狗犬B：「就是就是！」
吃瓜群眾：「樓上全是煞|筆，連持鍵大佬都不知道，我算是明白持鍵大佬怎麼不在這活躍了，都什麼貨色啊！」
「一幫沙雕，根本沒感受被持鍵大佬支配的恐懼，而我居然被這樣的貨色給帶了節奏，也是納了悶了，溜了！」
「……」
狗犬們忽然發現，無論自己是裝作自己人，還是用極端攻擊手段胡攪蠻纏，都完全不是吃瓜群眾們的對手。
好像這個叫『持鍵化仙開天』的人一出現，大家就有了主心骨，一下就找到了方向。
總之，節奏是帶不動了。
但……
無論是狗犬們，還是一些旁觀者，甚至是這些吃瓜群眾，都知道這協議修改只是開始。
去年十一二月份忽然發生的那場莫名其妙、潦草結束的針對，也浮上了心頭。
……
21號這天很快過去。
22號周六，輿論消息變得更加混亂起來。
越來越多的人看不懂輿論到底要做什麼。
只是知道媒體在報道一個小地方。
只知道社交平台上帶不完的節奏。
23號，端午節。
很多人甚至都沒工夫吃粽子，畢竟狗犬這東西可能並不喜歡人類的食物。
『它』們正在努力的渲染嗶嗶C等媒體帶出來的陰間節奏。
力爭將許多事情捆綁在一起。
「……」
君庭這邊倒也一如往常的平淡。
也是跟往常一樣，林鳳準備了家鄉味道的粽子，這次還多了新的味道，韶州味道。
儘管前沿已經被全面針對，但該有的日常生活也並未影響。
方年還抽空去了趟前沿辦公室，給劉惜、溫葉送了點自家粽子。
反正前沿辦公室廚房設備一應俱全。
甚至能直接在這邊休息，總之要比集體宿舍舒服得多。
「……」
24號，周日。
還在端午小長假的當口，有些媒體硬是恨不得懟到上微電的嗓子眼。
上微電高層不得不進行了一個簡單的媒體採訪。
「前沿的委託訂單依然照常進行。」
「可向外購買與我們自研自產自銷並不衝突。」
「縱覽全球光刻機市場，65納米這個級別的硅工藝依舊是主流。」
「沒錯，目前我們總成生產的65納米光刻機確實使用不是浸沒式，依然使用的是乾式光刻，ArF（準分子激光）乾式光刻再往40/45納米效果會開始大打折扣；
從乾式光刻到浸沒式光刻需要光刻膠等材料的突破，也是事實；
但仍然不意味著65納米光刻退出了主流行業，從銷量分布來看，65納米佔比超過70%。」
「……」
看完這個簡短的媒體採訪，方年抿抿嘴：「媒體的提問都特別尖銳啊。」
一旁陸薇語嘆氣道：「一些三流媒體哪有這專業素養，這麼直指本質？」
方年無奈道：「利益動人心。
而且，是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