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著中午熱烈的陽光，方年一行人回抵酒店。
穀雨已經提前訂好了酒店宴會廳的一個雅包。
吃差不多時，方年抹了抹嘴，看了眼大家，最後目光定在陸薇語身上。
面露狐疑，問道：「西交大在行政管理上是不是有點問題？」
聞言，陸薇語眉頭微抬，斟酌著說道：「是覺得不太重視嗎？」
「不全是，按照常理，蔣校長不應該親自好奇；身為前沿院籌建負責人，幾乎看不到決定權……」
方年只說了半截話，轉而做了個總結。
「從蔣校長的話鋒中，這種流程似乎是習以為常的……」
說到這裡，方年略微停頓了下。
陸薇語嘆氣道：「談不上不重視，是歷史遺留的習慣性問題。」
「我校這兩年排名一直下降，我猜跟這個因素有點關係，也許是我一葉障目，了解的事情少吧。」
方年沉默片刻，淡聲道：「資料還是準備得不夠充分。」
「應該……校長應該不至於主動關注太多。」陸薇語遲疑著說了句。
溫葉自責道：「抱歉，是我的工作沒做到位！」
陸薇語連忙歉意道：「是我考慮不周，沒有意識到行政效率的重要性。」
「沒事，無非是會多花點時間，慢慢談吧。」方年擺擺手，沒再多說。
事情是明擺著的。
蔣庄身為一個副校長，關心的事情過於細節。
偏偏又沒有表露出應有的決定權。
重心偏離太遠。
通俗講，上午跟蔣庄的交流，方年看到的是表面重視、本末倒置、行政效率低下。
這種情況，算是比較罕見的。
陸薇語又說了幾個坊間傳聞的小事情。
諸如校園內的部分設施改造一拖再拖等。
總而言之，體現出來的都是行政效率低下。
方年不怪溫葉，也不怪陸薇語。
因為她們都不知道這個合作事務對前沿有如此重要。
而陸薇語畢竟不是溫葉，雖然知道方年上心，但在部分事務的敏感度比不過溫葉。
而且她只配合收集了部分資料。
……
方年喝了口溫茶，平靜道：「總的來說跟蔣校長的交流還算順利，也怪我選擇了今天這個時間。」
稍頓，方年認真且有力道：「無論如何，接下來可以有一定的緩和等待時間，但務必儘快推動進展。」
說著，方年看向溫葉，道：「溫秘，你通報一下目前情況。」
聞言，溫葉望了眼大家，語速平緩道：「我司初步提出出資1億協助建設前沿院。」
「……蔣校長沒有完全決策權，不過我們對西交大籌建工作的具體內容有了了解。」
「……」
溫葉簡單講完後，方年接過話頭：「包括關總在內，應該都在疑惑為什麼如此重視。」
「的確。」聞言，關秋荷點了下頭，「我確實有不解。」
「西交大籌建的前沿院，包括你自己成立前沿社團的哪些方面值得你一而再的投入巨額資金。」
「我的直覺告訴我，不是你讓我說的那些緣由。」
關秋荷的話語落下後，包括陸薇語在內，都點頭附和。
所以其實不僅僅是蔣庄好奇細節，關秋荷也很好奇。
即便是參與其中許久的溫葉、穀雨、陸薇語、劉惜也一樣很好奇。
前沿社團至今為止，是一個顯而易見的超低甚至零回報項目。
即，純粹虧損項目。
方年不僅沒有終止，還規劃投入巨資支持一個大學興建科學技術院，擺明勢在必得，無疑是在無限增加成本支出。
將眾人的神色盡收眼底，方年沒有直接回答問題，道：「溫秘，你說說。」
被方年點名，溫葉並不慌亂，稍作整理，道。
「方總，我就直話直說了，前沿從成立起我就一直在，發展到目前，我都只看到您努力通過前沿天使獲取資金，投入了包括前沿社團、前沿項目公司等無底洞項目。」
頓了頓，見方年沒打斷，溫葉一口氣說了下去。
「是，成立前沿社團是一件讓許多大學生受惠的好事情，也不是沒有企業以企業名義在學校成立社團；
但沒有前沿這樣，前前後後不到半年時間，支出現金超過一個億的！」
「前沿項目實習部確實有創造一定價值，可投資的是些很難有下文且本來就不被看好且陷入停滯的研究型項目。」
「頂多就是前沿創業會稍微有點回報，但大學生創業失敗率是九成九；
所以整個前沿系除了前沿天使以外，都像是在犧牲自己一個，成全千萬家；
比如前沿社團能提前培養個人管理素養，培養個人專業素養等等。」
「確實會有一部分成員優先選擇加入前沿，但前沿系完全是個空殼，沒有具體落地的產品，他們加入以後能幹嘛呢？」
說到這裡，溫葉自問自答：「我知道方總說過，前沿系要自建生態圈；
天使投資獲取資金，項目投資產出研發成果，創新將成果轉化成產品，創業孵化下游企業；
但方總從未說過，您想要前沿做什麼。」
溫葉對前沿是有感情的。
前沿系五家公司，是她親手註冊的。
前沿第一個社團，是她成立的，社團是她一手規劃落地的。
前沿實習部，是她從頭到尾一步步落到實處的。
所以，她是對前沿目前事務看得最透徹的。
聽完溫葉所說，關秋荷眉頭直接緊皺成一條直線。
穀雨跟劉惜也陷入了迷茫。
陸薇語眉頭皺起又放鬆，最後目光安靜的看向方年，用微不可察的行動表達自己的支持態度。
感受到眾人目光各種各樣的含義，方年輕輕一笑。
「不是沒想過要前沿做什麼，而是資金、各方準備還不夠啟動我的規劃。」
「這是我的問題，即便是出資支持建設西交大前沿院，也還是在做準備。」
「換句話說，直到目前為止，前沿系都還處於孵化階段。」
關秋荷一挑眉，她明白了些許：「廬州200億項目？」
「差不多，還有其它規劃。」方年沒有否認，「我想叫它：偏愛。」
稍微換了下坐姿，方年望向大家，道：「溫秘說的其實不太對。」
「小谷，你來說說看企業跟高校的常見合作方式是什麼？」
穀雨都不用考慮，很快回答：「企業需要研究或者解決某個問題時，向對應實驗室提交定向項目需求。」
接著補充一句：「碩博階段很容易接觸到，優秀本科生也可以；
數量多寡一看專業，二看導師人脈資源。」
方年點點頭：「對，更高一級的是共建實驗室。」
「前陣子我跟程潛學長剛好聊起了類似的事情，他覺得前沿項目這麼做是在另闢蹊徑；
投入成本低、選擇範圍廣，他認為前沿需要研究解決的問題應該不少。」
聽到這裡，溫葉下意識接過話頭：「這樣做還有一種好處，繞開某種潛規則。」
方年不置可否。
轉而說道：「成立前沿社團，拋開創業資金支持那部分可能會帶來收益外。
實習部、資源支持等，是為了在潛移默化中讓社團成員認同前沿文化，在前沿給出更優等的待遇情況下，讓成員們優先選擇加入前沿。
這是一種被動型人才儲備機制。」
關秋荷徹底明白過來：「如果說前沿社團是被動，那你對前沿院這麼上心，是要建立主動型人才儲備庫？」
「沒錯，前沿院是前沿校園俱樂部的升格重點。」
方年微笑道，「因為前沿院不是實驗室，是按照不同基礎科學研究方向定向培養人才的學術學院。」
「在規劃中，前沿將長期支出大額資金來落地五個左右的前沿院。」
「關總，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的不彎道超車嗎？」
關秋荷恍然大悟：「明白了！」
接著笑道：「廬州200億項目我大概知道是什麼了。」
最後，方年總結道：「你們不用著急好奇這個項目是什麼，只要知道，前沿院是前沿勢在必行要介入的領域。」
說到這裡，方年望向大家：「根據現有信息重新整理資料，籌備下次跟西交大的磋商；
儘力推動西交大更改規劃，籌建出我提到的全部15個基礎科學研究大項，籌建出不低於30個學科交叉研究中心；
我是打算下周三回申，你們懂我意思的。」
稍頓，方年補充道：「下次面談我也會適當表達前沿對西交大行政效率的不滿。」
「明白！」溫葉跟穀雨異口同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