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主任略顯不太高興地答道：「我說李工啊，你可真會找事啊，今天我家裡要來客人，你還讓我下班時間再等你們。
你說你，缺不缺德？」
「哎呀，主任兒，莫生氣嘛。
要不你先給我把公章蓋了給我，領導回來把用印申請表的字簽了呢，我就可以把文件發給施工單位，如果沒有簽呢，我就一直壓在我自己的手裡，不給你添麻煩。
你看行不行？」
辦公室主任沒有說話。
審計局李工又跟辦公室主任磨嘰了好半天，對方才勉強答應下班後也會等著李局長回來簽了用印申請表後蓋公章。
正在汽車裡無聊等待著的張雲青接到了一個電話，是紀委的小張的，電話接通後：「張總，你是貴人多忘事啊，是不是我不給你打電話的話，你就把我的這個事情給忘了呢。」
「家門，哪能忘了你的事情呢。」
「我這正在往南山這邊趕呢，快要到了。
準備到了市區後再給你打電話的。」
「哦，好的。
你還是到南山咖啡廳後，給我打電話。
你大致還有多少時間可以到呢？」
「半小時的樣子。」
「好的。那等會兒見。」
「好的，家門。等會見。」
張雲青等紀委的小張掛了電話後，給趙滿福打了一個電話：「趙總，紀委的小張，又給我打電話了，約在南山咖啡廳碰面的。」
「好。」
「我估計，他找我的目的就是要退錢。」
「只要他不給我們添亂，退錢是沒有什麼問題的。
好好說話，無論如何不要激怒對方就行。」
「好的，趙總。那我就去咖啡廳等他了。」
「嗯。
你找審計局李工的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我現在都還是在審計局樓下的停車位上。
我把我們的時間要求給李工彙報清楚了的。
他答應努力去辦，讓我如果下班還沒有拿到蓋章的文件的話，就到南山咖啡廳去等他。」
「好的。這兩件事情，一件很敏感，一件很緊迫。
你注意掌握好這兩件事的時間節奏，不要顧此失彼了。」
「嗯，我會注意的。」
張雲青等趙滿福結束了電話通話後，思考了一會兒，還是選擇了不給審計局的李工打電話，直接開車去了南山咖啡廳。
到了南山咖啡廳後，張雲青把前台要了個包間，包間號666。
張雲青給紀委的小張打了個電話：「我到了，在包間666。」
「好。稍等。」
幾分鐘後紀委的小張推開了包間666的門，帶著原為張雲青送給他的茶葉的。
張雲青尷尬地笑了笑道：「家門，坐，先喝口茶。」
紀委的小張坐了下來，嘗了一口，張雲青剛倒入茶杯里的紅茶，說道：「味道還可以。」
張雲青沒有接話，顯得有點不知所措，不知道該自己先說話，還是要等家門紀委的小張先說，畢竟這個事情，辦成現在這樣了，實際上紀委小張能幫的忙，實際上是已經幫了的，完全沒有必須退禮，也不會因為收了這個禮再存在什麼風險。
紀委的小張，連喝了幾小杯的紅茶後，坐直了身子緩緩地說道：「張總，我今天來是要把你送給我的貴重的茶葉退給你的。
你當時的說法有一定的欺騙性，讓我以為真的是茶葉，我也覺得收點茶葉沒有什麼。」
張雲青答道：「當時我們之間很不熟悉，如果不處理得藝術一點的話，因為送禮而推拉起來，會讓大家都覺得尷尬。
如果出現這種情況了，說明是我們施工單位的誠意不夠，甚至是表面想送點禮，實際上內心裡是不想送禮的。
所以，我雖然說的話存在一定的謊言的成分，但是也是為了把事情辦成，說的一個善意的謊言，沒有惡意的成分。
還希望家門能夠給予充分的理解。」
「張總，我才出來參加工作一年都不到，就因為跟著認價小組出去混吃混喝乾了幾天，就收到你們五萬元的感謝費。
這對我來說是感到很震驚的。
這跟我在學校里接受到的正面教育是衝突的，我在心理上面，目前還接受不了。
同時呢，也是跟我們紀委部門做的廉政工作的宗旨是不相符的。
雖然我的工資並不高，你這個五萬元，比我一年的工資都還要多了。
但是，我思前想後的，最後我還是決定不能要這個錢。
我這次收了你的錢，下次就會收別人的錢。
以後就可能不是等著別人來送錢，而是有可能要想方設法的，逼著別人來送錢的。
這種想法和這種可以預見的危害，我是在內心裡說服不了自己的，也是接受不了這個煎熬的。
當我看到你這個五萬元，靜靜地躺在那裡的時候，只要我自己不說，應該就是沒有人知道，我也很想留下來，自己花，因為我也是真的很缺錢用。
但是，這樣來的錢，用著心裡舒服不起來，反而還活得提心弔膽的。
隨時都擔心東窗事發。
我是想了幾天，掙扎了幾天，我最後才想明白。
我選擇來紀委這個部門工作，我的目的是什麼？
我的目的不是為了賺錢，而是為了人間的一份正義而來。
我不能夠讓自己陷入這個錢的陷阱中去。」
張雲青略顯驚訝講道：「家門，你現在的情況，我理解你。
你做出的任何決定，我都會尊重你，不會為難你。
關於這個事情，實際上是行業內的一個潛規則。
我們社會上的事情，有明面上的規則，也有一些是不能夠拿到桌面上來說的規則，我們把他理解或者是暫且叫作潛規則。
在工程行業中，每一個工程，只要做好了，處理好了，原則上都是能夠賺點錢的，這個事情也是符合商業的規則和經濟發展的規律的。
那麼，在這個過程中，施工單位作為一個賺錢的主體單位，他不能夠把所有賺的錢都據為自己有，他是必須要把這些利潤，適當地分配一些出來，讓過程中那些幫過忙的人能夠也獲得一些利益。
只是這個利益呢，按照我們目前的規則來說，他是不被允許的，他是在桌面下面真實存在的。
其實我理解，這也是一個認知方面的問題。
參與管理了工程的人，他們也是付出了辛苦的勞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