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7章 還請常征東做主

洛陽的秋天已經頗有幾分蕭索。

這座偉大的城市雖然依舊迎來了豐收,可在戰爭的陰影下,眾人顯然沒有慶祝豐收的心情。

大多數人都在忙忙碌碌,匆匆行走,不情願地交納農稅,疲憊而迷茫的回到家中,盡量遠離事端。

軻比能沒想到自己有生之年第一次來洛陽是這樣的場面,他饒有興趣的觀賞著四周的百姓,見他們不情願的交出自己大半的產出,無可奈何地蹣跚回家,忍不住連連頷首,沖田豫道:

「這些百姓還真是溫順地像羔羊一般,

我若是一統中原,就不用我們的鮮卑勇士繼續作戰,用這些人供養我們的勇士便可。」

田豫露出一絲輕蔑的笑容,恨恨地道:

「我們漢家兒郎未必願意將此河山拱手相讓。」

軻比能森然一笑:

「可惜天下並不都是田校尉這樣的人傑,現在你們大魏有求於我等,以後還不知會如何。

若是我等佔據江山,我願奉田校尉為大將軍、丞相,或者別的什麼官,田校尉可以自己挑選。」

田豫冷笑道:

「我都能做大將軍和丞相?

看來你真是沒有見過真正的英雄豪傑。」

兩人正說著,突然聽見一聲凄厲的慘叫,只見步度根手下的衛隊中竄出一個猛漢,隨手從街邊的車隊中抱起一個錦袍女子,在慘叫聲中直接將其扛在肩上,大搖大擺帶回了自家陣中。

當街搶掠女子,步度根不僅沒有阻止,相反,他軍中還發出了陣陣狂笑,見那個女子在不斷地求救掙扎,好幾個鮮卑人還狂笑著伸手去抓,笑聲震得洛陽街頭的百姓紛紛逃散,一時人人色變。

那個被擄走的女子顯然不是一般的平民,他車隊的隨行人見其被擄走,也都紛紛拔劍跳出來,厲聲喝道:

「蠻子放手,仔細爾的狗命!」

田豫也拔出長劍,正要上前搏鬥,卻見步度根軍中之人又是一陣叱罵,竟把那女子直接推出來扔在地上。

嘎?

這下軻比能和田豫都愣住了,

步度根這廝怎麼這麼好說話了。

可隨即他們反應過來——

原來那女子黑面齙牙,面容醜陋,之前那個鮮卑兵只是看她在車仗隨從簇擁,又以帷帽遮面,還以為是個豪族佳麗,不料此女相貌居然極其醜陋,醜陋到只是一看就讓人渾身發抖,那些鮮卑兵憤怒地把那女子扔在地上,又沖著那女子的家人拚命辱罵。

軻比能在一邊看的哈哈大笑,眼淚都要流出來了,田豫卻面容森冷,舉起長劍指著步度根大喝道:

「步度根,叫爾手下那條狗出來受死!」

步度根哼哼一聲,蒲扇般的大手一招,隨即便走,

可他萬萬沒想到田豫居然不依不饒仗劍迎上來,暴喝道:

「交出那個狗才,不然把爾等盡數斬殺!」

步度根看著大半頭髮已經花白的田豫仗劍無能狂怒的模樣,嘴角微微上揚,他從護衛的手上接過長刀,挺了挺自己的將軍肚森然一笑:

「久聞田校尉武功不俗,某正想領教。」

軻比能嘿嘿一笑,他和他手下的護衛也一起拔刀,站在田豫身後,朗聲笑道:

「我們幫田校尉掠陣。」

眼看雙方就要打成一團,遠處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由遠而近,

步度根見遠處的騎士手上舉著一根符節,知道來的是魏軍的使者,他這才鬆了口氣,收刀站立。

軻比能也趁機拉住田豫,讓他不要衝動。

遠處緩緩過來的魏軍騎士見街道兩邊亂成一團還有眾人在持刀對峙,頗有些不解。

他手持符節,從馬上跳下來,昂首緩步過去,肅然道:

「吾乃侍中劉曄,汝等是何人,為何……呃,國讓,汝回來了?」

田豫見來的是劉曄,這才鬆了口氣,他用長劍指著步度根,冷哼道:

「來的正好。

子揚,這些鮮卑……人中,有人當街強搶民女,辱我大魏國威,汝持節在此,速速召喚禁衛,將這些狗賊統統拿下。」

軻比能向劉曄行了個禮,滿臉堆笑道:

「有我為證,步度根的手下實在是有辱斯文,敗壞我等鮮卑人的名聲。

我不知道在大魏國都行兇如何,要是在我城中行兇,我定將其滿門誅滅。」

步度根聽軻比能煽風點火,大喝道:

「軻比能,爾可敢跟我決鬥?」

軻比能委屈地揚了揚身上的儒袍:

「我軻比能一介文士,如何能做這野蠻格鬥,還是算了吧!」

劉曄聽完眾人描述,又把目光投向那個險些遭到凌|辱的女子。

那個女子已經在家人的攙扶下站起身來,蹣跚著向馬車走去,一邊走一邊戴好帷帽。

她一身粗布舊衣,手下的僕役也都是麻布衣,倒是幾個護衛的用的居然是上好的鋼刀,想來應該是豪商家人。

好在沒有釀成什麼不可挽回的事端,倒是也好解釋。

現在大魏風雨飄搖,這些鮮卑人是不可或缺的強大力量,

步度根雖然猖狂,但他一向對大魏還算親善,他野心再大也不過是當鮮卑的王。

倒是這個軻比能一直是大魏的重要對手,一直虎視眈眈想要吞併大魏,

切不可聽他挑撥。

劉曄嘆息道:

「某雖持節,卻是赴壽春捉拿叛將王昶,並迎接常征東返回洛陽,焉可以此調動禁軍。

此事……某實在不好插手。」

「叛將王昶?」軻比能眼睛一亮,「王昶之父,可是代郡太守王澤?」

劉曄哼了一聲,輕輕頷首。

軻比能仰天狂笑,嘆道:

「好啊好啊,果真不錯,連王昶都叛了,好事,好事啊。」

軻比能一直想吞併代郡,之前王昶之父王澤做代郡太守的時候曾經跟軻比能展開過多次搏殺,以劣勢兵力死死扛住軻比能的大軍猛攻,是個難啃的硬骨頭。

王澤的兒子現在居然成了叛將,軻比能當然是歡欣鼓舞,連呼天子聖明。

劉曄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卻又不知如何是好。

他扯了扯田豫的袖子,嘆道:

「國讓還是快走吧,天子一定在等著你回來。」

田豫死死地盯著步度根,咬牙切齒地道:

「賊人在洛陽街頭行兇,分明是藐視朝廷威嚴。

田豫為官不能殺賊,有何面目苟活於世?」

他推開劉曄,便要大步朝步度根殺去,步度根公然不懼,他手下眾人也都紛紛拔刀,準備當街把田豫這個不知死活的老頭剁成肉醬——

就算是在洛陽又怎樣?

現在是大魏有求於我等,他們還敢如何?

眼看事情無法收場,劉曄高聲呼喚道:

「常征東,此事還請常征東處置。」

常雕一直在不遠處暗中觀察。

他早早就脫了衣甲,只穿尋常服飾,若不是被劉曄呼喚,眾人都沒有注意到他的存在。

田豫和步度根對峙,常雕心中毫無波瀾。

掐起來掐起來,打死打生,打的越狠越好,

反正不管我的事,我就在一邊看著就好。

聽見劉曄呼喚,常雕非常不快的哼了一聲,不敢向前。

真有你的啊,

把我從壽春裹挾回來,然後遇到事的時候想起我,還想讓我出頭?

做夢去吧,

我才不……

等等,這是難得的機會啊。

這個田豫好像之前是天子的故人,他背叛天子,投靠曹操,

若是殺了他,太子一定會非常歡喜,也能為大漢翦除一個猛將。

這些鮮卑人在這,肯定是被曹叡叫來助陣的。

要是把他們都殺了,太子一定會非常開心。

哎,不對,這是洛陽,我現在也沒什麼部將在身邊。

這朝中智謀之士極多,若是我跟徐元直一樣胡亂生事,只怕容易被發現不對。

嘶,曹叡現在已經想殺我了我還是小心一點吧。

眾人齊刷刷地把目光投過來,常雕也只能硬著頭皮緩緩上前,皺著眉頭嘿了一聲:

「這強搶民女,自然該死,

步度根,我勸你還是交出兇手,以免傷了和氣。」

他這話說得四平八穩,誰也找不出半點問題。

步度根按刀在手,見周圍的魏軍越來越多,也終於將刀收回刀鞘。

他扯過那個惹事的衛士,一巴掌扇在他的臉上,那個衛士吃痛,趕緊下跪朝步度根叩首。

步度根哼哼道:

「我等蠻夷不知中原禮數,還請上國恕罪,此子已經被我教訓過,咱們就此揭過吧!」

常雕也覺得此事到此差不多也該收尾了,不過步度根這表情實在是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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