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金知道要是這會兒出城作戰肯定是死。
就憑他和鄧艾兩個人憑什麼跟漢軍的優勢兵力出城作戰。
可他剛才裝逼裝了半天,對著鄧銅要打要殺,要是現在慫了,豈不是成了天大的笑話?
守衛新野的眾多魏軍士兵也都憤憤不平,紛紛表示願意隨牛金出城廝殺,不斬鄧銅絕不收兵。
「若非擔心誤了天子大事,吾定要斬殺此獠!」
無奈之下,牛金也只能站在城頭小聲地放狠話,生怕鄧銅聽見之後加大力度,再罵出什麼鬼神震驚的東西來。
鄧艾這會兒也恢複了冷靜,
經過鄧銅這一罵,他也沒了繼續堅守的決心,只能低聲道:
「將軍軍……是,是時候撤退了!」
牛金略略猶豫片刻,點頭道:
「好,也該走了。」
雖然牛金沒有對鄧艾交代曹丕的布置,但鄧艾好謀,已經提前猜到了魏軍的設計,
他這些日子表現極好,牛金對鄧艾已經是一百個放心。
「好,有勞士載向城北突圍,我稍後就到。」
城北……
回宛城最近的路線肯定是筆直向北,可關羽張飛兩人沒有出現,肯定是早早就在那邊做好了埋伏。
殲滅戰永遠比擊潰戰更合算,這是每個領軍之人都明白的道理。
牛金可不願意自己在撤退路上直接撞上關羽的大軍,
所以他命令忠心耿耿的鄧艾向北突圍,自己則向東突破,利用鄧艾調動關羽的機會抓緊逃出生天。
鄧艾一陣愕然,
他也知道牛金給自己安排的這條撤退路線是死路一條,怕是沒出城多遠就會遇上關張的大軍,到時死的不能再死。
不過,這是上官的命令。
鄧艾認為自己對大魏忠心耿耿,決不能在這種時候露出不滿的情緒,也只能垂頭喪氣地道:
「唯。」
石韜見牛金和鄧艾交頭接耳,並沒有出擊的打算,隨即意識到他們這是要突圍逃走了。
「是走是留,全憑二位將軍定奪了。」
雖然石韜並沒有決定新野大事的權力,但名義上,他還是新野的守將,理論地位甚至比牛金更高。
牛金猶豫片刻,道:
「新野小城難守,我決議突圍去宛城,
石校尉可願與我等一起突圍?」
石韜正色道:
「故我所願,不敢請耳,
韜願率軍殿後,請二位儘管放心。」
牛金心中冷笑一聲,
他知道石韜是故意耍花樣不走,
自己前腳剛剛突圍,他就會敲鑼打鼓迎接漢軍進城,說不定還會率軍追殺自己。
不過這個不重要。
突圍雖然驚險,但牛金早就安排好了接應。
城中的死士也已經埋伏妥當,只要石韜投降迎接漢軍入城安歇,今晚新野就會四處火起。
看見衝天的烈焰,曹洪就會掘開淯水攻城,然後命令騎兵主力南下。
別看你現在笑的歡,過了今夜,保證你們全都橫屍就地!
牛金惡狠狠地在心中默念著,熟練地跨上戰馬,準備突圍。
……
站在望樓上觀察的申耽早就發現了牛金準備突圍的跡象。
牛金困守新野,不是死就是跑,這是肯定的,他獰笑一聲,卻終究沒有下達追擊的命令。
作為上庸的豪強,申耽明白自己這次作為進攻新野的主力,已經撈到了足夠的功勛,剩下的功勞不如分潤給其他的戰友。
畢竟自己在朝中也沒有什麼熟人,
不吃獨食,才能混的長久。
果如牛金所料,牛金和鄧艾的突圍部隊剛走,石韜就立刻下令新野全城不許抵抗,恭迎漢軍入城。
奉關羽命令一直在城西埋伏的劉封一直沒有撈到什麼仗打,
聽說新野開城投降,他的心情非常鬱悶。
劉備稱帝之後封劉禪為太子,又封他為鎮軍將軍,這就對兩人做了明確的劃分。
劉禪是未來的接班人,而劉封是曹真那樣的領軍大將。
這個結果雖然劉封早有預料,可是他依舊非常失望。
尤其是上次上庸之戰,劉封從頭到尾的發揮堪稱拙劣,
之前搶劫孟達的鼓吹隊,中間被申儀打跑,後來又被孟達騎臉戲耍。
尤其是孟達在戰後被劉備重賞,加封為征東將軍,這讓劉封更是火冒三丈。
新野之戰正是劉封準備一雪前恥的正名之戰,沒想到他埋伏了半天,居然又一無所獲,簡直有點像上次在武當山蹲守的劇情了。
這個牛金,到底是怎麼打仗的,
這新野的城防還算堅固,為何他不多堅守一陣,魏軍也不支援?
不行,我說什麼也得把新野大戰的頭功搶到,不然孟達小兒又要嘲諷於我!
想到這,他又經典犯病,
直接率領大軍沖在最前面,擺出一副要搶先入城的意思,
甚至懶得派人去跟申耽知會一聲。
申耽當時就不樂意了。
古往今來,入城的順序都是非常考究的事情。
千年後的成都入城式都得經過精心的排練,講究一個面子,別說這攻打新野的功勞。
申耽讓出先登的功勞,是為了結交孟達、鄧銅、丁立,以後更好混,
你劉封這是什麼意思?
你要是想進城,跟老子說好,
承老子一個人情不是結了,何必硬闖?
本來被申耽推讓,應該第一個入城的孟達陰測測地笑道:
「子植將軍一貫如此,申將軍何必跟他一般見識,我讓給他便是了。」
申耽冷哼一聲:
「我申耽自問這一戰盡心儘力,就算是宗室皇子也要講個道理——
來人,給我把劉將軍攔下!」
申耽手下的士卒各個精悍,
聞言他們立刻組成一堵人牆,攔住門口,高聲喝道:
「還請劉將軍留步!」
劉封面容森冷,寒聲道:
「為何攔我?」
申耽緩緩打馬向前,拱手行禮道:
「新野新破,城中仍有不臣,
將軍千金之體,豈能輕赴險要?
還是讓某先進城一探,再邀將軍入城不遲。」
申耽的話音已經非常明確,
他是攻下新野的首功之臣,
誰想先進城,都要經過他的允許。
至於理由也非常明確——
他懷疑石韜是詐降,實則在城中布下了埋伏。
劉封本來就不佔理,這會兒被申耽擋路,更是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
他見申耽身後的孟達朝他露出一絲嘲諷的笑容,頓時怒火中燒,冷笑道:
「征北將軍以為,這城中仍有埋伏?」
「然也。」申耽倨傲地道。
「既然如此,還請將軍讓路,我自進城捉拿宵小不法。」
劉封說著,竟然真的一馬當先,朝城中沖了進去。
申耽還是低估了劉封的決心。
他以為劉封上次被劉禪的神葯拯救,已經相信這個弟弟頗有神通,自己難以爭奪。
現在劉備已經明確了接班人的地位,劉封就算不服,也最少應該夾著尾巴觀察一下形勢,以免弟弟對他下手。
可劉封倒是沒想過自己太強會遭來弟弟和弟弟手下人的警惕,
他熱血上頭,只是認為一定要搶奪頭功,決不能讓孟達繼續猖狂。
這新野,他必須要第一個打進去。
他打馬向前,申耽也是毫無辦法,也只能感嘆劉封這個人確實思路跟常人不一樣,
怪不得能做出搶奪孟達鼓吹隊的這種蠢事。
劉封一馬當先殺入城中,早就等了許久的石韜終於鬆了口氣。
終於……
我還以為又要出什麼亂子。
石韜在新野的時候是認得劉封的,
見來人是當年劉備的義子,石韜趕緊滿臉堆笑:
「原來是子植,真是多年不見了。」
劉封也記得石韜的模樣,他冷哼一聲:
「原來是石廣元,正好,有人說爾不是誠心歸降,而是在這城中留有埋伏,準備把我等盡數誅滅,可有此事啊。」
「這,這是哪裡的話?」
若是在城中埋伏,漢軍不知道死多少人,反正石韜是死定了。
他又不是什麼大魏純臣,怎麼會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石韜苦笑道:
「罪將以性命發誓,絕不敢與天兵為難,
若是將軍不信,儘管把某縛了留在身邊便是。」
劉封哈哈大笑,得意地沖城門口表情忽明忽暗地申耽道:
「征北將軍擔心城中有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