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如果我沒記錯現在是上班時間吧

漢末的文士,除了有不低的文化水平之外還要滿足幾大要素:

嘴臭、不羈、愛裝逼。

公羊派的文士還得具備能打的優點。

廖立除了不能打,其他優點完全具備,劉備一開始也被他的其他要素迷惑,還以為這貨是個不能打的虞翻。

可沒想到廖立枉稱荊襄俊才,除了噴和裝逼之外水平本事確實沒太驚艷。

之前他棄守長沙,劉備很大度的原諒了他,

這次劉備也準備召喚他做侍中,可就在這個節骨眼上,廖立又開始作死。

他正好得到了劉禪的《斗帝傳》,只看了一眼,就哈哈大笑,直接把幾張紙揉成一團扔在一邊。

「如此文章,也敢出來現眼?

世子不學經史,偏去學小說末道,

千載之下豈不是笑我大漢不分良莠,不知好歹,簡直可笑。」

劉禪現在已經被劉備正式立為世子,按劉備之前的脾氣,早就跳過去揍廖立這個狂士。

好在許靖和法正一左一右攔住,費了好大力氣才壓住劉備的暴怒,抓緊把廖立攆到巴郡去做太守,別在劉備面前丟人現眼。

按理說,這個處置已經很給廖立面子了。

就算領導兒子的作文太難看,你也不能指名道姓罵他。

之後沒被領導捶死,還繼續在要地當太守,這種領導已經非常罕見了。

可之前說過,所謂名士最重要的特徵就是愛裝逼。

廖立去了巴郡之後,不僅沒有跟許靖法正預期一樣稍微消停點,反而還如一隻大耗子一樣瘋狂上躥下跳,一副自己是忠言逆耳被迫害才被發配到這裡的模樣——

這也是東漢文士的標配了。

勇於進諫冒犯上位者,後來被貶斥,正好是趁機養望的好機會(要是被咔嚓就玩脫了),

只要養上幾年,上位者施政總會有這樣那樣的問題。

到時候這一切問題都可以歸結為不用忠言,廖立的名聲自然又會有進一步的飛躍。

現在廖立聽說劉禪到了宜都,馬上就要返回益州,更是心情大好——

妙哉。

世子要回益州,一定要走江州,

我一定攔著他拚命進諫,

不嘮別的,嘮文學方面——

廖立已經想好自己面刺劉禪那本書寫的胡扯淡之後劉禪的幾種反應。

第一種,自己忠言進諫,劉禪虛心接受,自己耿直的形象見成為一段佳話;

第二種,自己忠言進諫,劉禪不肯接受卻不敢反駁,自己耿直的形象見成為一段佳話;

第三種,自己忠言進諫,劉禪勃然大怒貶斥自己,那……

一個小輩居然這麼沒有容人之量,到時候廖立又可以再用上中下上策死死勸諫,想來日後的史書上廖立也會成為忠直的代名詞,萬代忠臣的代表。

以後大家說起廖立,再也不會說他是個不會武的虞翻,而會說虞翻是個不算耿直的廖立——

誰讓虞翻現在居然畢恭畢敬幫劉禪抄書,簡直是名士的恥辱。

廖立還不知道自己的老鄉潘濬因為怠慢劉禪遭遇了什麼,

他現在心裡美滋滋的,就等著劉禪來送臉過來給自己打。

……

劉禪現在也很後悔,為什麼自己手下兩大文豪虞翻和鄧銅都不在身邊。

廖立面對這兩人肯定會出於說也說不過,打也打不過的狀態,

可現在,他也只能自己招架了。

劉禪的船隊向江州挺近,一路上,不少百姓聽說劉禪返回益州,都紛紛出迎,在兩邊朝劉禪頓首行禮。

劉禪的名聲經過周群的不斷推廣,在益州不敢說盡人皆知,但知名度也相當可以。

他帶領二百人離開益州,連續取得多次大勝,已經進入當世名將的行列,

他手下的這支益州子弟兵見了這麼多老鄉,各個也是榮耀非常。

離開益州的時候,他們不過是一群在家中遊手好閒的子弟,

運氣好能混個小官,運氣不好,連小吏也做不得,甚至只能去種地。

現在,他們混的最差的也是軍中的軍頭,在一群老鄉面前也肯定能直起腰板,注重鄉土情結的巴蜀人編撰蜀中名人,肯定也會有他們的位置。

想想都好爽啊。

這次沒帶自己手下兩大文豪,劉禪面對廖立確實還有點虛。

他心道廖立要是跟潘濬那廝一樣縮在家中睡覺,那就裝不知道有這個人,直接坐船向西也就是了。

可他萬萬沒想到,船剛穿過群山懷抱到達碼頭,他還沒有來得及回憶一下當時大軍坐漁船倉皇逃竄的場面,突然聽得岸上傳來一陣哭聲。

不錯,是哭聲。

劉禪下意識地朝岸上望去,只見一個中年文士一身白衣披頭散髮坐在江邊,手提一支銅酒壺,正一邊痛飲一邊對酒當歌。

看上去,怕不是出了點什麼問題。

「世子,世子聽臣一言。」

那個文士緩緩站起來,瀟洒地把披散的頭髮甩到一邊,瀟洒地道:

「聖人之言不可廢,瑣屑淺薄之論不足取,

安心守性,讀先聖教化,可保一方平安;

妄言驚天,不立仁德法,能致舉國遭殃。」

「世子,臣秉正之言,不可不聽啊!」

劉禪:……

那是廖立?

劉禪很小的時候見過廖立一面,早就忘了他的模樣。

可除了他,應該也再無別的狂士做如此姿態。

廖立這人怕不是有病吧?

潘濬都沒有他這麼狂。

他言下之意,現在國家危亡,都是因為我叫人寫小說造成的?

廖立見劉禪一時說不出話,更是興緻勃勃。

他在岸邊一邊搖晃身子,一邊狂噴小說雖然是小道,但看得人多了,總會深陷泥沼,所以君子決不能讀;

若是鄉下小人讀了,就會輕狂暴躁,妄論國事。

這就是天下大亂的開端。

廖立高呼這益州本來沒有疫病,就是因為劉禪不習先王之言,閑的沒事搞什麼小說,這才引得大亂。

他勸劉禪將自己的作品一概銷毀,沒了裡面的瘋言妄語,再恭恭敬敬地素服祭天,這疫病自然平息。

廖立一邊飲酒一邊放聲大喝,只覺得胸中鬱氣散盡,說不出的爽快。

他仰起頭,把酒壺裡的美酒喝乾,美滋滋地長吁一聲,

往船上再看,卻不見了劉禪等人的身影。

「怎,怎麼回事?」

他四下瞭望,這才發現劉禪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下了船,而且就站在他身邊。

「世子!」

廖立瀟洒地撫了幾下自己的長髮,又準備忠言勸諫,卻見劉禪胖嘟嘟的臉蛋抖動了幾下,冷笑道:

「廖公淵?」

「臣在。」

「廖府君。」

「臣在。」

劉禪緩緩地眯起眼睛,冷笑道:

「為政以安民為本,不以修飾為先,

可當下春日正好,春耕正忙,

廖府君為一方父母,不去勸農,亦不署理州事,竟在此處喝的酩酊大醉。」

「以漢中王之法,爾這太守也莫要做了!」

劉備剛剛拿下益州的時候,嚴格到酒都不許喝,

有一日他出遊到了廣都縣,見縣令蔣琬居然喝的酩酊大醉,二話不說就要殺他。

還好諸葛亮苦苦求情,這才饒蔣琬不死,然而還是把他免了。

現在益州的禁酒令雖然沒有那麼嚴格,可廖立白天喝成這樣,還敢辱罵劉禪,這就是自找苦吃了。

廖立呆了呆,顯然沒想到劉禪居然會說出這種話。

他咧嘴憨笑道:

「世子方才說了什麼?」

劉禪撓了撓頭,從腰間緩緩解下工兵鏟在手上顛了顛,微笑道:

「我說,汝病了,回去將養些時日,這太守我會上奏漢中王,另請高明了。!」

「臣沒病!」廖立耿直地道,「臣是要勸告世子,休做……」

「不,你有!」

劉禪奮起手中工兵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廖立砸過去。

廖立見劉禪解下鐵鏟的時候就知道不好,

見劉禪一鏟打過來,他嚇得趕緊低頭躲避,噗地一下摔在地上。

「救我,救我!

世子,世子為何行兇!」

嘴臭的人最怕武力強橫之人。

這是龐德教給劉禪的。

廖立絕對沒想到劉禪居然沒把什麼名士放在眼中,上來就打,頓時嚇得魂飛魄散。

我可是太守,我可是太守!

世子過分了啊。

劉禪獰笑道:

「我是為汝治病,為何躲避?」

「來人啊,給廖府君好好醫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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