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以後撫夷都由潘治中操持

又過了兩天,劉禪和沙摩柯的第一次會面在臨沅以西的嵩梁山下舉行。

沙摩柯見劉禪只帶了數百護衛,還一身勁裝,真有跟自己單獨見面的架勢,不禁對這個少年人又多了幾分讚賞。

就這麼點人,如果沙摩柯有伏兵,劉禪可是要吃大虧了。

這黃口孺子都有如此膽氣,沙摩柯自然也不能讓人看扁了。

他和部下商議一番,和阿會北兩人緩步上前,去跟劉禪答話。

劉禪見遠遠過來的沙摩柯一身麻衣,赤著雙足,下身坦蕩蕩,不禁感慨這南蠻的民風還真是頗為強悍。

他不叫眾人跟隨,自己單獨上前,還沒靠過去,沙摩柯已經朗笑一聲,用純熟的漢話道:

「鄉野蠻夷玩笑,想不到世子居然屈尊親至,死罪死罪。」

說著,他也排眾上前,緩緩跪下,向劉禪稽首行禮。

眾人見沙摩柯這麼懂事,也都齊刷刷地鬆了口氣。

滿寵心道這個蠻夷居然很會處事,如果潘濬跟他一樣,說不定世子就不用親自來一趟了。

劉禪見沙摩柯情商這麼高,也是興緻不錯,

他扶起沙摩柯,笑道:

「此地當真風景別緻,孤在蜀中和江陵,都不曾見過如此風光。」

沙摩柯也呵呵湊趣道:

「是啊,此地名曰嵩梁山,乃此界最高山,

世子若是喜歡,他日可以登高遠望,看著四方雲海,定然感懷良多。」

沙摩柯這麼會說話,後面的事情也就好談了。

劉禪單刀直入,表示希望跟五溪蠻展開合作,互通有無,共同建設大漢的美好新局面。

沙摩柯當然是連連應下。

心道此話之後,應該會有什麼條件才對。

「當然,此事需要頭人鼎力支持。」

來了。

沙摩柯沖身邊的阿會北投去一個得意的眼神。

這話他再熟悉不過,之後應該就是許以官爵、金帛的老套路,就看之後劉禪是要借多少人馬了。

「孤從昊天上帝處得到一物,名曰番薯,

此物喜溫、耐旱,產量遠勝粟米,還請頭人在山中試種。

又有一些經文和一些仙丹神葯,還請頭人笑納。」

說著,劉禪叫人把一應禮物送上,又朝丁奉點了點頭。

沒有金帛,改送作物了?

還有經文?

笑話,送這玩意做什麼。

沙摩柯覺得劉禪的思路也真是清奇,不過好歹也表現了人家的一點誠意,他肯定不會蠢到當面問劉禪要這要那。

丁奉快步上前,將手上的一柄斧頭舉起,打橫送到沙摩柯面前:

「這是昊天上帝賜給世子的開山神斧,我用此斧斬殺不知多少吳狗,現在便把此斧送給頭人。」

沙摩柯之前對丁奉多有忌憚,見丁奉舉起大斧,臉色微變,

可這會兒見丁奉親自是把得意的兵器送給自己,心中又多了幾分感動。

「丁將軍好生豪氣,他日某設宴,定要與將軍不醉不歸!」

「哈哈,丁某武藝不如頭人,可這吃飯喝酒的功夫未必就輸了,

頭人可要小心了。」

眾人都是哈哈大笑。

沙摩柯收起消防斧,在手中掂了掂,肅然道:

「不知世子欲差遣某做何事,但說無妨。」

劉禪微笑道:

「孤想說的,之前都已經說完,

即刻告辭,就不便打擾頭人了。」

沙摩柯:???

不是,我錯過了什麼?

不只是沙摩柯,他身後的阿會北也是一臉懵逼,

心道剛才莫不是興奮過度有點斷片,劉禪難道囑託了什麼,我竟全然不記得了。

見沙摩柯一臉驚恐的模樣,劉禪肅然道:

「頭人居我漢土,自是我大漢子民,

孤聽聞隆冬時疫頻頻,不少五溪兒郎衣食無著,心中甚是不安。

現在春耕伊始,我特意叫人送來種子、紙張、藥材。

若是山中春耕不利,頭人也可以率領部族出山開荒,只要納稅服役,做我大漢子民便成。

若是以此為憑,再向頭人要些好處,只是顯得我好生計較了。」

啊這……

劉禪朝一臉懵逼的沙摩柯瀟洒地一拱手:

「頭人保重,改日興復大漢,我必來山中,與頭人共賞美景,後會有期了。」

裝了逼就跑,真刺|激。

劉禪通過馬良,已經了解了之前上百年中東漢朝廷和五溪蠻交流的一貫套路。

五溪蠻時不時地出山反叛——也談不上反叛,他們在沒有糧食和財貨的時候就會出來搶。

東漢朝廷也一直有派人鎮壓。

五溪蠻的人頭雖然不是特別值錢,但平定亂匪斬殺巨盜,也算是歷任官長的重要功勛。

時間長了,不少人也厭惡了天天跟五溪蠻交戰,

他們會拿出一些財貨金錢結好這些蠻夷,讓他們暫時消停點。

等這些財貨金錢用完,五溪蠻估計又會叛亂,周而復始,非常穩定。

劉禪決定跳出這個框架。

沙摩柯在歷史上是季漢的擁護者,自己肯定不能一上來就對他動手,

但金錢財貨換取一夕安寧的做法,他也絕不會做。

說實在,五溪蠻又不傻,他們也知道平原上的糧產量肯定完爆山中,

但是他們耕種的技術太爛,大多數人又跟漢人言語不通多有衝突。

朝廷不把他們當人,好不容易開墾出來的土地也會被輕易奪走,

所以他們才會一直在山中隱藏不動。

劉禪親自到來,就是展現誠意,

只要沙摩柯一部出山耕種,嘗到了甜頭並按規矩向朝廷納稅服役,後面各種事情自然水到渠成。

至於如何向他們納稅,又如何保證荊州的世族跟他們不產生衝突……

那就不是劉禪這個世子該想的事情了。

「潘治中。」劉禪朗聲道。

潘濬趕緊一路小跑上來,表示願聽劉禪吩咐。

劉禪乾咳一聲,發動放權:

「與沙摩柯會盟之事已了,此間諸事,還要多靠潘治中操持了。

既要讓沙摩柯部願意出山開荒,又不可讓其隱瞞土地產出。

這撫夷和制蠻之間的平衡,就有勞潘治中把握了。」

潘濬:……

「潘治中大才,最善撫夷,

此等小事,自然難不倒治中大才。

若是這些蠻夷敢跟治中為難,奉願受治中驅策,剿滅不法,還請治中放心便是。」

潘濬:……

我謝謝你了哦。

潘濬以為劉禪會用金帛官爵等好處召喚沙摩柯率部出山,等用完了,再把他們攆回去。

可聽劉禪的意思,居然是想讓他們在此間種地,

還真要把他們當大漢子民看,一應教化也要跟上。

這難度可太大了,這些人不識字就算了,大多數人漢話都聽不懂,萬一起了衝突,麻煩就大了。

「若是別人也就罷了,

潘治中最善撫夷,天下聞名,

相信潘治中之才,定能號令統一,讓蠻夷沐浴教化。」

劉禪說著,緊緊握住潘濬的手,讓潘濬頓感渾身一陣冰涼。

「全依仗潘治中大才了。」

……

沙摩柯和阿會北一臉懵逼地原地吹風許久,

等劉禪走遠,他們才回過神來。

「這,這是什麼意思?」

出了深山老林,五溪蠻若是敢出山開荒耕種,肯定被大漢朝廷綁走——

寧可荒著,也不能給這些蠻夷種。

但聽劉禪的意思,還真有動員他們出山耕種的意思?

不僅是這樣,劉禪還送給他們高產的新作物番薯和紙質經書。

這可是奢侈品中的奢侈品了。

「阿北啊,你說世子給我們的這番薯會不會有毒,想用此物毒死我們啊?」沙摩柯喃喃地道。

阿會北翻了個白眼:

「大王,你想想怎麼可能。

世子若要殺我們,用丁奉大軍進剿不就是了,何必用如此手段?」

「若是世子拿金帛來招募我等,不過是讓我等做客軍、僕役;

可世子此番拿的卻是高產作物、紙書經文,顯然是存了讓我等走出深山,做那大漢子民的念頭。」

「這山中雖然風景壯美,卻終究是貧瘠閉塞,

我山中民眾食不果腹,衣不蔽體,

既然世子有此誠心,叫我等出山耕種,何不冒險一試?

若是有詐,我等退回山中便是。」

沙摩柯沉默了許久,終於還是嘆息一聲:

「之前我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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