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垂暮的梟雄

以德服人也得建立在自己拳頭硬的前提下。

這點也是劉禪最近才了解的。

他早就懶得跟孫權一般見識,下達必殺令,便蹬車返回襄陽。

他想念這個頂風冒雪,為漢室拚命死戰的二叔了。

反正,孫權絕對不可能不答應。

忍一時的道理,孫權還是知道的。

此戰大獲全勝,又抓住巴丘和陸口兩處要地,

以後孫權就算想來偷襲,也只能走交州轉進。

能轉過來算他本事了。

劉禪騎車進城,關羽帶著廖化和一臉陰沉的滿寵快步迎上來,歡喜地道:

「阿……呸,末將關羽,恭迎世子。」

寒冬臘月,關羽鼻音頗重,

見這個雄壯的老人向自己下拜,劉禪一個箭步飛撲過去,用力摟住關羽,把自己身上的羽絨服一把脫下來,罩在關羽身上。

「二叔,阿斗想你啦!」

「去去去。

世子你這……哎呀有外人呢,講點禮數不成嗎?

你這什麼衣服,為何這麼小,快拿回去,天冷啊,快自己穿上!」

關羽一把按住劉禪,手裡捏了捏羽絨服,飛快地罩在劉禪身上。

他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得意地道:

「你二叔皮糙肉厚,凍不死,

倒是你若是染了病,我可如何跟漢中王交代。」

劉禪看著關羽,眼淚不住地流下來。

按照歷史,這段日子關羽應該已經在不斷逃亡的路上。

他用盡全力,最後仍然沒有逃出重圍,在臨近益州不遠的臨沮被潘璋的部將馬忠發現,屈辱地結束了自己輝煌的一生。

現在,劉禪終於能驕傲地說自己才是勝利者,

他終於改變了歷史,改變了命運,

想到歷史上的關羽被扣上各種傲慢無禮的帽子,自己也被後世塑造成那種愚昧無知的形象,劉禪心中又是歡喜又是感慨,眼淚不住地流下來,看的關羽一臉懵逼。

「好好的,哭什麼哭,我又沒死。」

他把劉禪推開,仍舊是按理向劉禪頓首行禮。

滿寵也頗為無奈地給劉禪頓首行禮,口稱罪將,

劉禪伸手扶起滿寵,倒是沒有過多安排。

畢竟是關羽的俘虜,應該交給他處置。

「對了對了。」劉禪把墨鏡摘下來送到關羽手中,「這是昊天上帝讓我送給二叔的禮物。」

「昊天上帝,送給我的?」

關羽一肚子狐疑,順手把墨鏡帶上,頓時感覺眼前一黑。

「呸呸呸,這是什麼鬼東西,

晚上戴上還能分清東西南北嗎?」

不過……

滿寵看著帶上墨鏡的關羽,誠懇地道:

「關將軍本就英武神勇,戴上此物,更顯霸道凜冽。

果然,果然厲害啊。」

原來真有昊天上帝。

滿寵見了關羽的墨鏡,心中再不懷疑。

這天命真的重歸劉氏身上,只怕……

魏王要危險了。

關羽雖然看不清楚,但也能感覺到眾人見了自己都是比平日多了幾分畏懼,不禁心中大樂。

遠遠看著即將落山的夕陽,他長嘆一聲,順手拍了拍劉禪的肩膀。

「阿斗啊,此戰多虧了你,

若不是你,若不是你有昊天上帝襄助,只怕二叔要死無葬身之地了。」

「二叔何出此言。」

「哎,你何必瞞我?

我知道你在油江口定有布置,孫權進攻的襄陽的時候索性沒有回援。

想想也只是你有這般本事。」

「換做君義和子方那兩塊廢料,我軍豈不是後路都要被截斷。」

帶著墨鏡的關羽居然認真認錯,這場面頗為搞笑。

劉禪憋了許久說不出話,他苦笑道:

「我若是說我其實並沒有這麼多布置,二叔信嗎?」

「信啊。」關羽點頭道,「這才說明你是天命之人,有你在,二叔才能放心了。」

他看著緩緩下落的夕陽,心中又是一動。

「孟德也命數將盡了,以後匡扶漢室,全靠你們小輩了。」

……

跟劉禪預料的一樣,江北的曹軍雖然留下常雕和張遼在江邊,其實也只是故意逞強,不讓關羽趁機追趕罷了。

曹操病倒後,一度還想掙扎一番,

可後來他大約是感覺到自己壽數將盡,於是立刻命令忠心耿耿的徐晃護衛自己北上。

北上,能走到哪裡,曹操不知道。

大約是回不到鄴城了吧……

此戰沒有奪回襄陽,又莫名其妙跟孫權打了一架。

曹操隱隱感覺,天命並不如往日一樣眷顧自己了。

又是一陣頭痛。

他命令馬車停下,在侍者的攙扶下緩緩走出馬車,

吹吹冷風,總算稍微壓住了一下鑽心的痛苦,

在車中不分日夜的他感覺天色漸暗,自然看著那一輪殷紅如血的夕陽,這個容顏枯槁的老年梟雄久久說不出半句話來。

「魏王,回車裡吧,這風……有些涼。」

敦厚的徐晃在曹操身邊恭敬地道。

滿臉病容的曹操已經許久沒有認真打量這個追隨自己多年的漢子。

他叫徐晃抬起頭來,認真看了看徐晃黝黑的臉,突然驚奇地道:

「公明,汝……汝這臉上,也有皺紋了!」

徐晃沒想到曹操突然說起這個,苦笑道:

「魏王,末將今年五十有六,追隨魏王……二十多年了。」

「這樣啊。」曹操默默無聞,許久,他才嘆息道,「這些年,有勞了。」

「魏王何出此言?」徐晃趕緊下拜,「末將在漢中不能勝劉備,在荊州又無法奪回襄陽,有負魏王重託,焉敢……焉敢……」

曹操擺擺手,突然興奮起來。

「嘿,說起襄陽。

那劉阿斗佔據襄陽,確實是一盤好棋,孤還沒死,快,派人去雒陽,尋些人來見孤!」

徐晃猶豫了片刻,長嘆道:

「唯。」

曹仁聽說曹操居然要從雒陽召見一堆外臣,不禁大驚失色。

這特么不扯淡嗎?

有什麼事回了雒陽再說,把人都叫出來算什麼?

楊彪可還活著呢!

可曹操似乎鐵了心要如此,曹仁只好從命。

他按照曹操的囑託,尋賈詡、劉曄、程昱、徐庶覲見,

陪伴在曹操身邊的夏侯惇、桓階、司馬懿、蔣濟都同時有了些預感,

心道這位老年梟雄大概是支撐不了太久了。

曹操向北,受到召見的群臣急速向南,

兩天後,他們在離雒陽一步之遙的陸渾和曹操的車隊會面。

「魏王。」徐晃急切地道,「陸渾群盜狼子野心,萬不可在此逗留啊。」

病重的曹操吃力地睜開眼睛,緩緩地道,「無妨,叫眾卿近前來。」

夏侯惇搖了搖頭,雖然一臉悲切,卻沒有多說,

他小心翼翼地扶著曹操從車上下來,曹仁趕緊把胡床放下,

曹操雖然還能穩穩坐在上面,卻已經是氣喘連連。

他眼裡微垂,似乎並沒有注意到自己身邊已經坐了幾位朝廷重臣。

在寒風中坐了許久,他才緩緩抬起頭,沙啞著嗓子道:

「諸公,許久不見了。」

他渾濁的眼睛投出一片精芒,饒是病重,依然讓眾臣不敢有絲毫的怠慢,紛紛挺直身子,恭敬地道:

「參見魏王。」

賈詡、劉曄、程昱被曹操叫來並不稀奇。

但徐庶自己也頗為意外。

自從投奔曹操之後,他雖然也混了個兩千石,可也僅限於此。

他不願給曹操出謀劃策,曹操也不缺這一口人,這麼長時間除了跟徐庶了解一下簡單的政務之外,也基本沒有什麼過多的交集。

以魏王的身份,怎麼會屈尊向徐庶發問,

難道我大魏還缺這一口人嗎?

可今天,曹操居然欽點徐庶到來,

這讓徐庶多少有點意外,

可看到曹操的眼神,他似乎又預感到了什麼。

「諸公,」曹操的聲音沙啞而堅定,「今日召諸公前來,實因劉阿斗……」

「報!!」

曹操話音未落,曹仁已經捏著一封書信,風風火火地跑了進來。

曹軍規矩森嚴,曹操說話時若是旁人如此,早就被拖出去斬殺。

可來的是懂規矩的曹仁,意思是……

有大事了。

「稟魏王!」

四下沒有外人,曹仁索性直說了:

「劉阿斗率三萬大軍北上,巨鷹、文遠不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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