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也只有世子有這樣的膽量

關羽水淹七軍的消息已經傳到江東,

江東諸將聞之無不色變,紛紛感慨關羽當真是天下名將,

想不到連于禁這樣的人都不是他的對手。

建業城中,孫權終於下定決心,

他知道此戰無法再拖延,若是不想繼續攻打合肥,抓緊時間強攻江陵已經是最後的手段了。

于禁當真無用,本以為他能好生消耗一下關羽的兵力,

再給東吳爭取一兩個月準備的時間,進攻江陵的把握會更大。

「臣請至尊再考慮一下。」諸葛瑾低垂眼皮,小心翼翼地道,

「現在劉禪已經回到江陵,還帶了于禁手下三萬降兵,

此時還在汛期,我等逆流進擊,有可能……招致不忍言之事啊。」

孫權對諸葛瑾素來敬重,但這次他也只能煩悶地擺擺手,道:

「別說了,孤心意已決。」

可能是覺得自己的口氣太過生硬,沉默片刻,孫權又嘆息地道:

「子瑜,孤也是無可奈何。

若是再拖一陣子,關羽打破樊城收兵,我等也只能等到來年他北伐時在下手。

可到了來年,關羽又添三萬戰兵,也不知要損我多少好兒郎。」

諸葛瑾默默無語,

許久,他才開口道:

「全聽至尊吩咐。」

孫權幽幽長嘆道:

「子明病倒之前,曾經告訴潘璋,這江陵是一定要取的,

只是我身邊怕有蜀國姦細,一定要緩緩準備,不能隨意出擊。

伯言和子山也是一般心思。」

「現在我等準備許久,時不我待,

正是一鼓作氣奪取全勝之時,

子瑜休怪孤口不擇言,言語輕慢了。」

諸葛瑾之前跟潘璋聊過,潘璋說呂蒙病倒之前,曾經托他轉告孫權一些重要的是。

潘璋當時忙得手足無措,只記住兩點——

不要放棄進攻江陵、東吳有姦細。

他把這兩條原原本本告訴孫權,孫權倒是非常重視,

然後做出了一個差點讓諸葛瑾魂飛魄散的舉動。

「當年赤壁大戰時,朝中就有不少宵小勾連曹操,欲獻孤人頭於曹操帳下。

此番大戰未至,又有宵小死灰復燃,

還好孤早有打算。」

知道朝中有姦細,孫權火速提拔起一個叫呂壹的小吏,讓他充當校事一職。

呂壹本來不過是孫權軍中的整理文書的小吏,此番突然被授予要職,自然是感激涕零。

他一上來就展現出六親不認的氣質,絲毫不顧東吳那些世族豪門盤根錯節的關係,嚴厲處置軍中不法,

連潘璋倒賣軍資之事也被他毫不留情暴露到孫權面前,讓潘璋頓感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趕緊不敢多說。

當年孫堅孫策起家的淮泗精兵現在基本打光,江北派的勢力越來越小,也越來越力不從心。

在孫權的懷柔政策下,江東世族掌握了大量的精兵,也擁有了更多的話語權。

他們同氣連枝,在呂壹到來之前,軍中諸事幾乎都被他們控制,

而偏偏就是這個不怕死的孤臣打破這一平衡,

若是平日也就罷了,可大戰在即,這樣的安排真的好嗎?

諸葛瑾表示懷疑,但孫權這樣信心滿滿,他也不好意思多說什麼。

之前的合肥大戰,這些世族的聯軍都把張遼送成了征東將軍,

吳軍也是時候做出一些基本的改變了。

……

劉禪很生氣,後果很嚴重。

他琢磨《三國志》里這些內容前後矛盾的不少,

十有八九是根據好幾家的史料縫合在一起所以才導致了這種局面。

東吳那邊肯定就是縫合了他們自己的史料,所以才把關羽逮住一陣黑,

明明是他們背信棄義在先,卻被描述地宛如關羽脾氣不好,東吳是伸張正義才來揍他一樣。

這就很過分了。

劉禪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

心道反正東吳早晚要來打自己,為啥非得在家裡等著東吳上門?

主動出擊,給他們一點顏色看,之後的防禦作戰也能容易一點。

作為一個地理盲,劉禪很認真地研究了一下地圖,

確認洞庭在陸口上游,和陸口之間的距離挺遠,這才舒了口氣,叫人喚來丁奉。

「承淵,我有件要事要交給汝做。」

回江陵之後一直閑的蛋疼的丁奉聞言立刻大喜過望,

見劉禪居然一副鬼鬼祟祟的表情,他也沒有聲張,跟劉禪走到一處空曠處,低聲道:

「但憑公子……呃,世子吩咐。」

劉禪低聲道:

「我探聽消息,說東吳有大批糧草存在洞庭,汝可知曉?」

丁奉點點頭,道:

「當然知曉……」

「知道就好,承淵,汝敢不敢率人去搶些糧草回來,

若有斬獲,我必有重賞!」

丁奉面色凝重,頗為為難地思考了許久,

劉禪見丁奉猶豫,道:

「洞庭離陸口很遠,東吳若是支援也是逆水而行,應該問題不大,

荊州水軍,任由承淵調遣,就看承淵敢不敢冒險一試了。」

丁奉做夢都想統帥大軍創下不世之功,他咬咬牙,道:

「世子看得起我,我便冒險一試。」

劉禪大喜,跑回房中,叫人把複合弓、鐵絲網和工兵鏟一一搬出來擺在丁奉面前,正色道:

「此乃昊天上帝親賜之神弓——就是這箭也得用神箭,

阿姐,呃,昊天一共賜了三十支箭,還請兄好生使用。

此乃……此乃鐵絲網……具體怎麼用,還請兄好好參詳一番了。

此番遠行,若是敵軍勢大,也休要硬拼,

兄之性命,遠勝千軍。」

劉禪的話讓丁奉聽得熱血沸騰,

他顫抖著接過那張造型別緻的複合弓,想編些浮誇的辭彙向劉禪表達忠心,

可吃了沒文化的虧,千言萬語到嘴邊還是只匯成了一句話:

「奉願為公子肝腦塗地。

啊呸,願為世子肝腦塗地!」

劉禪滿意地點點頭,凝重地道:

「此間大事,可全都拜託承淵兄了,

記住,千萬小心,若是不成,也休要送命。」

如果可以,丁奉很分享一下自己的經驗:

怎麼判斷一個領導是壓榨你還是真的在培養你?

其實這麼說吧,所有的領導都在壓榨自己手下人來獲取價值,

但如果一個領導一直只交給你一堆繁雜的基礎性工作,還天天給你畫大餅,那肯定就是壓榨你。

如果他經常給你安排一些核心工作,讓你一點點擔負更大的責任還逐漸陞官,那就是栽培你。

呂蒙當時交代給丁奉的任務倒是個核心任務,

但呂蒙的大餅未免畫的有點太離譜,而且東吳又不是他自己一個人說的算,

丁奉這種老·江湖當然不可能相信。

但劉禪不一樣,

他是劉備鐵定的繼承人,

現在又深得軍心,統軍萬眾,

他這樣悉心栽培丁奉,一方面給丁奉安排重要任務,一方面讓丁奉一定小心,而不說做不好就別回來見我這種屁話,

這樣的好領導,丁奉自然願意賣命。

再說劉禪之前一直算無遺策,

說不定到洞庭有什麼神奇的展開,

到時候見機行事就好了。

打破丁奉的頭他也想不到,其實劉禪只是看了看地圖靈光一閃制定出的這個坑爹方略。

劉禪之前只知道吳軍的駐地在陸口,

但他不知道,陸口根本安置不開這麼多戰船駐紮操練,

所以吳軍一般都是在洞庭操練。

雖然從地圖上看陸口和洞庭相距遙遠,

但洞庭旁邊的巴丘才是理論上東吳的水軍基地……(這也是為什麼在那有這麼多糧草的原因)

世子居然要去襲擊東吳的水軍駐地?

也只有世子才有這樣的膽量了。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