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怎麼老是你

朝辭白帝彩雲間,千里江陵一日還。

劉禪雖然沒有讀過這首詩,

但他知道,只要離開江州,順江而下,最多六七天的功夫就能到達荊州前線。

剿匪耽誤十幾日,又在江州白白耽誤兩天,也不知道現在前線情況如何。

劉禪匆匆跑進自己的軍營,只見營中燈火通明,五百多人竟沒有一個睡著,都瞪著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帳門。

句扶最先看見劉禪的身影,他驚喜的跳起來,高聲道:

「是公子,我就知道,公子今夜一定會來!」

諸葛喬也振奮地攥緊拳頭,道:

「公子,我等都在等著你啊!」

五百多張臉上都是一樣的興奮和期待,顯然眾人已經把劉禪當做了主心骨。

被人信任,被人寄予厚望,這種感覺足以讓一個不久之前還備受輕視的少年熱血沸騰。

他清清嗓子,朗聲道:

「諸君,輔太守好心留我等在此盤桓,

然上天開示,言荊州將有大事發生,軍情似火,不讓我等稍稍喘息。

若是各位願意留下,也是守正之道,

若是願意跟我奔赴荊州,那今夜我們就要不識好歹,強闖關口了!」

眾人早就被輔匡的一頓騷操作憋得渾身難受,聽劉禪如此說,各個放聲大笑,紛紛大喝道:

「願隨公子征戰,公子不退,我等誓死不退!」

誰人少年時不曾幻想過執掌千軍橫掃天下?

黑夜中,五百男兒齊聲吶喊,聲音震天動地,讓劉禪的中二之魂更是熊熊燃燒,

他從腰間取下工兵鏟,高高舉過頭頂,大喝道:

「我衝鋒在前!

各位,跟我去江邊!」

自己人打自己人這種人在劉備軍中還真是不多見,

輔匡昏倒,他手下的兵馬哪敢阻擋劉禪,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五百人喧鬧著耀武揚威,很快就衝到了江邊。

「快,找條船,今夜便走!」

船。

只要有船,就算第二天輔匡睡醒去追也絕對追不上。

劉禪等人來的時候前後七條大船,好不威風,

可這會江面上居然只有三條大船孤零零的漂浮著,模樣甚是慘淡。

「船呢!船呢!」鄧銅放聲大喊。

岸邊的漢軍士兵苦笑道:

「荊州戰事緊急,太守已經讓人駕船東去,支援關將軍了。」

「戰事緊急?」劉禪驚愕地道:

「出什麼事了?」

那個小兵怯生生地道:

「軍中傳聞,曹軍大將龐德一箭射中關將軍額頭,

現在曹軍士氣大盛,正拚命南下呢!」

「什麼!」

(大多數人印象里龐德是跟于禁一起去支援曹仁才倒霉死掉的,其實龐德一直是跟著曹仁在作戰,于禁到來之後他出城給於禁傳達曹仁的指示,也算是被曹仁一起給坑了)

關羽在劉備軍團中的地位如何不用多說,他額頭中箭,肯定傷的不輕,

若是曹軍趁勢猛攻,荊州危矣。

「公子,你帶二百兒郎先走,我在此等候便是。」諸葛喬果斷地道。

劉禪咬咬牙,道:

「也只有這樣了。」

三國時候的造船術水平低下,還沒有研究出龍骨這種東西,

劉禪的三條大船勉強能裝下二百元從和輜重。

再多裝點,就有傾覆的風險。

劉禪叫人把三條大船拖過來,和眾士卒一起手忙腳亂地把行李搬上去,

眾人正乾的熱火朝天,突然聽到有人驚呼道:

「快看,那是什麼!」

寬闊的江邊上,不知何時出現星火一片,

劉禪趕緊舉起望遠鏡看過去,只見江上不知何時已經多了一大片黑壓壓大小不一的船隻,正以極快的速度向岸邊駛來。

「是水匪!」諸葛喬脫口而出。

江州多山,又有大江穿過,自古以來匪患橫行,

劉璋戰敗之後,他有不少部將躲入山中,化身為匪,在山地和大江之間來回活動,攪得巴郡不得安寧。

輔匡也試過征剿他們,但這些人作戰很是靈活,一看情況不對就躲入山中,一直沒法徹底消滅。

劉禪正在氣頭上,見一群水匪居然敢來湊熱鬧,他解下工兵鏟,喝道:

「何方宵小,敢來我江州鬧事,

諸葛兄,照他!」

諸葛喬現在已經能很熟練地使用強光手電筒,

他一抬手,一道強光立刻從他手中綻放,驚得江上的水匪一片驚呼。

「有妖術,有妖術。

快跑,快跑!」

盜匪的生存不是靠誰的拳頭硬,而是靠誰更能認清形勢。

這奇異的光束已經嚇得不少水匪落入江中,剩下的人哪敢抵抗,各個慌不擇路,準備逃竄。

可在一片逃跑的呼喚聲中,偏偏夾雜著一個不和諧的聲音。

「不能跑,不能跑,都給我上岸,都給我上岸!」

句扶大怒,高舉工兵鏟喝道:

「是誰想來送死?」

江上那人揮手示意眾水匪不要慌張,自己劃著小船緩緩靠岸,

臨近岸邊,他把手上的鋼刀扔進江中,足見一點,跳上岸來,苦笑道:

「大公子,我是陽群啊……」

劉禪:???

話說陽群真是倒霉透頂。

他在逃跑的路上又遇上了馬秦,出於戰友的角度考慮,他力勸馬秦跟自己一起去南中躲避。

馬秦正不知道往哪躲好,當場也應了下來,跟陽群一起往南中躲避。

但他們萬萬沒想到的是,李嚴早就已經判斷好了他們的逃跑路線,在半路率軍殺來,殺的馬秦和陽群落荒而逃,好不容易才苦苦逃了出來。

陽群第一次來引來了劉禪,第二次來引來了李嚴,馬秦要是再相信陽群那他真的是菩薩心腸了。

這個大盜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根本不聽陽群的解釋,揮刀朝陽群猛撲過來,

陽群拚死力戰,好不容易才跳江逃走。

九死一生的陽群偷了一艘漁船,順江而下,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最後一個選項上——

他之前是劉璋的部將,江州的水匪也有不少是陽群之前的手下,

去投奔他們,起碼還能給口飯吃。

陽群的人緣一直非常不錯,來了江州,那些水匪也願意奉這位老領導為統帥,繼續鬥爭。

當然,這只是明面上的說法,陽群眼含熱淚接手這支水匪之後才發現一個無奈的事實——

他們現在也快堅持不下去了。

這些水匪大多數原本是劉璋的部將士卒,過著當兵吃糧的生活,

雖然辛苦,但是也還算衣食無憂。

劉備入蜀之後,他們藏在山中繼續和劉備為敵,靠著一些心向劉璋的百姓支持,也一直能堅持鬥爭下去。

可輔匡雖然暴躁,治理巴郡卻很有一手,

他不斷分化那些水匪之間的聯繫,又用堅壁清野的招術斷絕他們和江州百姓的聯繫。

一段日子下來,這些水匪連去江中打漁都困難,更別說繼續和劉備為難,為舊主出氣了。

怎麼辦,總不能去搶那些支持他們的百姓吧?

那跟找死有什麼區別。

於是,剛剛抵達江州的陽群當機立斷,

要帶兄弟們招安!

詔安這件事早就在眾人心中萌芽,

但這種事……

說好聽點是招安,說難聽點不就是乞降嗎?

萬一輔匡不高興,愣是不接受他們的招安,硬要把他們趕盡殺絕可如何是好?

面對這種問題,火線上馬的老大陽群提出一個非常天才的構思。

趁著輔匡調集人馬支援荊州,抓緊發揮水上優勢,給他的運輸製造麻煩。

若是輔匡不想耽誤荊州的戰況,就必須接受水匪的招安。

到時候這群水匪說不定還可以跟輔匡談談條件。

劉備軍的信譽一向還算可以。

一切計畫都進行的非常順利。

陽群聽說,江州來了幾條大船,而輔匡迫不及待把大船上的東西卸下來,又裝上大量的武器糧草往荊州去。

這說明,荊州那邊確實吃緊。

「攔住江面,讓輔匡的大船不能繼續支援荊州,

輔匡不接受咱們招安,咱們就跟他斗到底。」

陽群的主意得到了所有水匪的一致認同。

他們白天養足精神,晚上劃著各種型號的船隻闖入江中,立刻把輔匡的幾條大船包圍地密不透風。

再然後……陽群就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怎麼,怎麼……劉禪又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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