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卷 君臨天下篇 第十六章 同游巢湖

旭日東升。

寧清夜在自個房間里吃完早飯,換上平日里的裝束,走出了院落。

昨晚才洞房,作為新娘子其實該去給公婆、姐姐們敬茶什麼的,但肅王許悠不在廬州,一家人又一起在樓船上呆了一兩年,彼此早已經熟悉,這些繁瑣禮節自然就免去了。

寧清夜走過小道,本想直接去找滿枝,結果走到半路的時候,瞧見陳思凝的院子外,崔小婉持著根隨手摺下的小木棍,站在門口認真道:

「不許擋路呀,我在桃花谷打不少蛇,比你們加起來長的都有……」

門口處,依舊在當門神的兩條小蛇,瞧見崔小婉沒拿釘子,自然不肯放行。

而院落之中,陳思凝的聲音也很快傳來:

「舅娘,你等一會兒,我馬上出來。」

崔小婉聽聞這話,又沖著院子里道:

「思凝,你在做什麼呢?是不是被許不令弄的起不來了?」

「沒有沒有……」

「不要緊的,我進來看看,你把這兩條小破蛇叫回去。」

「真沒有,舅娘,我馬上出來。」

……

寧清夜知道許不令腰閃了的事兒,自是猜到陳思凝在處理案發現場,旁觀兩眼後,沒有去打擾,直接翻過院牆,來到了祝滿枝的院子里。

天色已經大亮,但祝滿枝和蕭湘兒一樣,習慣睡到日上三竿,此時自然沒起來。

寧清夜熟門熟路,也沒打招呼,直接推門走進房間里。

床榻之間,祝滿枝依舊在睡覺覺,不過姿勢已經從抱著鋪蓋卷側躺,變成了四仰八叉的大字型,僅僅在肚子上蓋著春被。昨晚剛洞房,許不令只管脫不管穿,滿枝身上自是什麼也沒有,兩隻白花花的……

「……」

寧清夜眨了眨眼睛,低頭對比了下後,微微挺了挺,才走到床榻旁坐下,伸手搖了搖糰子。

「嗚~」

祝滿枝微微抖了下,推開手掌,把被褥拉起來遮擋在身上,翻身面向了里側,含含糊糊道:

「許公子,你怎麼還沒去老陳哪兒,天都亮了,小寧肯定急死了……阿芙剛才好像來過,還問你猛不猛來著……」

寧清夜翻了個白眼,作為義結金蘭的姐妹,她自是不客氣,抬手就是一下。

啪——

脆響在房間里響起。

迷迷糊糊的祝滿枝一個激靈,唰的翻起來,茫然左右查看,發現寧清夜坐在旁邊,正想凶兩句,忽然又反應過來自己的處境,臉色瞬間漲紅,連忙用春被抱著自己,羞惱道:

「小寧,你做什麼呀?不好好在自己屋裡待著,跑這兒來作甚?」

寧清夜站起身,把放在托盤裡的裙子丟給祝滿枝,平淡道:

「怕你被許不令弄死,過來探望一下也不行?」

祝滿枝剛剛告別十多年的少女生涯,對於這些婚後的調笑言語,還有點吃不消,皺著眉道:

「小寧,你瞎說什麼呀,相公可溫柔了。」

寧清夜微微眯眼:「叫相公叫的真順口,改口挺快。」

「那是自然。」

祝滿枝聊了兩句,也徹底清醒了,三兩下把衣服穿好,出去洗漱過後,又讓清夜幫忙盤好了頭髮。

寧清夜過來,是因為一個人無聊想找滿枝瞎扯,但滿枝在屋裡可待不住,收拾好後,便準備往陳思凝哪裡跑,看看好姐妹被折騰成啥樣了。

只是,寧清夜曉得陳思凝現在正被崔大魔王折磨,不想讓陳思凝太為難,攔住了滿枝:

「別過去了,許不令昨晚把床弄塌了,思凝現在正在修床呢。」

「床塌了?」

祝滿枝眼神微驚,錯愕道:「我的天啦!沒想到啊沒想到,老陳竟然這麼猛……那更得過去看看了。」

說著就往外跑。

寧清夜連忙把祝滿枝提溜回來,蹙眉道:

「思凝才剛進門,又不是師父她們,一個比一個野,你跑過去再笑話兩句,她非得羞的離家出走不可,到時候看許不令怎麼收拾你。」

祝滿枝覺得也是,便壓下了過去看笑話的念頭:「我知道輕重,不過去就是了。走,找我娘去,我娘做飯可好吃了,我都快餓死了。」

寧清夜猶豫了下,本想說新媳婦三天後才回門,不過許家好像也沒這麼大規矩,在宅子里也沒事兒,便跟著滿枝一起出了門。

後宅里的姑娘,除開蕭湘兒都已經起了床,陸紅鸞懷胎近五月,住在最後面的宅子靜養,寧玉合和鍾離玖玖在旁陪著,鍾離楚楚則在旁邊給師父搭手配製藥材。

祝滿枝本來準備把楚楚叫上,可瞧見楚楚在忙著,也沒去打擾,和寧清夜一起走出帥府,來到距離不遠的一處民宅內。

劍聖祝六名頭本來就大,女兒又嫁給了肅王世子,想要拜會攀交情的黑白兩道人物不在少數。為了免去這些世俗打擾,祝六夫婦居住的民宅還比較偏僻,也就一棟兩進的小院。

時間還是早晨,院門開著,郭山榕在廚房裡坐著早飯,和滿枝一樣不停的絮叨:

「……昨天到場的人真多,薛承志好像沒敢來,來的是他兒子……揚州船幫的二當家也到了場,當年他在幽州走動的時候,你好像還把他打了一頓,我瞧他一點都不記仇,跑過來對著我可勁兒敬酒……對了,峨眉山那七個道姑咋沒來?江湖上盛傳你們有一腿,我還真想見識見識……」

劍聖祝六站在院子里耍太極劍,不聽不看不回應,一副正在參悟大道的架勢。

寧清夜聽見這些言語,眼神稍顯古怪,偷偷瞄了小滿枝一眼,似乎是在想像滿枝以後的模樣。

祝滿枝則聽的興緻勃勃,跑進院子里,接茬道:

「娘,那七個道姑我知道,娥眉七俠女嘛,和我爹在蜀地劍門關相識,到現在老七還在山上等著我爹再續前緣呢。」

「是嘛?」

郭山榕提著菜刀走了出來。

劍聖祝六臉色一變,從院子角落拿起了掃帚:

「你這死丫頭,讓你少看那些亂七八糟的閑書,我和那瑤台仙子沒半點關係……」

祝滿枝一愣,轉眼看向祝六:

「爹,你咋知道老七叫瑤台仙子?」

祝六:「……」

有殺氣!

郭山榕微微眯眼,不過瞧見寧清夜在,還是放下了菜刀,熱情招呼閨女和寧清夜進屋。

祝滿枝昨天才嫁人,母女倆自然有好多話,說了兩句後,便鬼鬼祟祟的跑去了睡房,顯然是去聊些女人家的私密話題。

寧清夜雖然和滿枝關係很好,但這種事兒自然不會湊進去,她轉身來到了院子里,認真看著祝六耍太極劍。

祝六是貨真價實的『劍聖』,將天下劍學融會貫通融悟出一劍,而並非只會一劍,太極劍自然也是會的。

不過在馬鬃嶺傷了右臂之後,祝六基本上也告別巔峰武魁之列了,此時打太極劍,純粹是修身養性躲媳婦。

瞧見寧清夜神色專註的旁觀,祝六倒是不好誤人子弟,收劍負手而立,含笑道:

「寧姑娘,我這太極劍只是隨便耍耍,論造詣肯定不如武當山的道士,學不得。」

寧清夜原名應該叫『厲清夜』,但父女倆關係僵硬,祝六自然也不好亂稱呼。

寧清夜見祝六如此客氣,眼中的敬重不減反增,抬手一禮道:

「祝伯父太過自謙了,我自幼學劍,雖然跟著師父學的唐家劍,但在武當山長大,對武當劍法也了解一些。祝伯父這幾下,除開武當山幾位掌教師叔,其他人都是望塵莫及。」

祝六搖了搖頭,反正也沒事,便在台階上坐下,解釋道:

「劍道不重形,而重意。曹家的『快』,陸家的『詭』,說的其實都是『意』,光練劍招而不通其意,學的再像,也只是虛有其表;其意融會貫通,則不用在拘泥於刻板的一招一式,舉手投足皆為劍招,也就是江湖上常說的『無招勝有招』。我這兩下太極劍,只是形似罷了。」

寧清夜論武藝,在江湖上也算頂尖高手,但擺在武魁面前,說是半吊子都抬舉。她對於這種劍聖親自指點的機會,自然很珍重,稍微琢磨了下,才認真道:

「祝伯父的意思,我大概明白,只是……」

「習武是滴水穿石的硬功夫,明白意思也沒用,得自己積累夠了,才能真正領悟這些。」

祝六輕笑了下,想了想又問道:「許不令沒教過你這些?」

寧清夜搖了搖頭:「許……相公他什麼都會,也曾教過我,但說的沒祝伯父這麼詳細,聽不大懂。」

祝六對這個倒是理解,許不令天賦異稟,自幼就是打雜家的,刀槍劍戟、拳腳騎射什麼都學,和他這種專精一道的路數都不一樣。

如果許不令教人武藝,大抵就是,許不令說:

「用手握著劍,往前一刺,這就叫『撼山』。用手拿著刀,往下劈二十八下,這就叫連環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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