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南山迷影篇 第九章 欺人太甚

夜深人靜,房間里昏暗無光,四個人並排排躺在地鋪上,兩個人緊緊貼在一起,發出些許衣衫摩擦的細微輕響。

寧清夜背對著二人側躺,一直未曾睡著,此時自然更睡不著。

發現背後的動靜,寧清夜眉梢漸漸蹙了起來,臉頰也越來越冷,手兒緊緊攥著,努力當做沒發現,保持著心平氣和。

可這怎麼保持?

當我不存在不成?

欺人太甚!

寧清夜忍了片刻,忍無可忍,本想翻個身把兩人嚇跑,卻聽見背後的說話聲響起:

「師父,我想娶清夜,現在和你提親,你給安排個日子,我和清夜把婚事辦了。」

寧清夜微微蹙眉,遲疑了下,沒有動彈,想聽聽師父是怎麼說的。

「令兒,我……我都是你的人了,你說什麼不就是什麼……」

「那好,擇日不如撞日……」

??

寧清夜忍不住了,猛地翻過身來,冷聲道:

「師父!」

「呀——」

寧玉合正面紅耳赤、心驚膽戰,發現徒弟忽然醒了,還轉了過來,差點被嚇死,連忙捂住嘴,想了想,又捂住臉,用力起身想跑。

許不令並沒有鬆開手,只是躺在旁邊按住玉合,含笑道:

「清夜,我正在提親,你不是要三媒六證嘛,我這兩天就籌備這事兒……」

寧清夜瞧見師父不爭氣的模樣,眸子里又氣又惱,抬手把許不令的胳膊推開,把寧玉合拉了過來,怒目道:

「你豈能如此?我不答應這門親事,師父說了不算。」

寧玉合被夾在中間,都不敢說話,只是捂著臉。

許不令嘆了口氣:「江湖人一言既出駟馬難追,現在反悔可不行,都說好一起過日子了。」

寧清夜冷眼道:「那是你以強欺弱又巧舌如簧,逼我答應的,不算數。師父她都變成這樣了,怎麼可能給我做主?」

許不令略顯無奈,想了想,乾脆就翻身湊到跟前,把師徒倆都給抱住了。

?!

寧清夜渾身一震,知道許不令又要來硬的,連忙就想躲,只是她那三腳貓的武藝,哪裡躲得開許不令,還沒反應過來,就被親上了。

「嗚嗚——」

「令兒你……」

窸窸窣窣,寧清夜哪裡肯就範,羞憤難當的掙扎。

三個人旁邊,正在呼呼大睡的祝滿枝,被亂七八糟的聲響吵得有點不滿,稍稍皺起小眉毛,然後又睜開眼睛,睡眼惺忪地瞄了眼:

「大寧小寧,你們在……在……啊——」

寧玉合渾身微震,連忙從兩人之間翻起來:

「滿枝,我……你看岔了……」

許不令也是住了口,鬆開了師徒倆,輕咳一聲:

「別誤會,師父教我們太極呢……」

「姓許的,我……我……」

祝滿枝又不是傻妞,都親眼看見了!她少見的身上矯捷,一個鯉魚打挺從地鋪上彈了起來,抬手拿起檯子上的寶劍,氣急敗壞:

「我咬死你!」

許不令連忙起身,抱住小滿枝:「別生氣,我們和你開個玩笑!」

「你開什麼玩笑?我爹是劍聖!你……你怎麼連師父都抱住了?我的天啦……」

祝滿枝小臉漲紅、語無倫次,都快氣糊塗了,瞪了許不令幾眼,又望向地上手足無措的師徒倆:

「大寧,你又是怎麼回事?你是他師父!一日為師終身為父那種,虧得我那麼相信你……」

寧玉合能說什麼,總算體會到了鍾離玖玖被捉姦時的心情,連話都不敢說,急急忙忙起身跑出了屋子。

寧清夜臉色則是以尷尬居多,站起身來,在許不令腿上輕踢了下,也跑了出去。

「你們別走,我和你們沒完!太欺負人了……」

祝滿枝僅穿著肚兜,氣得顫巍巍的,恨不得一口咬死倆背地裡偷她男人的姐妹。

許不令無可奈何,現在放手估計小滿枝能追殺寧玉合一晚上,當下只能抱著滿枝,手口並用的安撫……

……

碼頭上夜深人靜,時間已經到了凌晨,已經滿足的姑娘都已經入睡,只剩下兩個今夜註定難以合眼的人。

寧玉合慌慌張張地跑出船樓,縱身一躍落在碼頭上,躲在岸邊的柳樹下,依舊面紅如血。

寧清夜也跟著走了出來,對師父方才的軟弱表現很不滿意,落在碼頭上後,快步走到了柳樹跟前:

「師父,你怎麼能任由他胡作非為?他當著我的面親你,當著你的面親我,我真是……唉……」

寧清夜越說越惱火,只覺得難以啟齒。

寧玉合臉上火|辣辣,躲在柳樹後面,小聲道:

「清夜,都已經這樣了,我是他的女人了,哪裡管得住他……你不也沒反抗嘛……」

寧清夜方才確實沒怎麼反抗,因為以前反抗的時候都是做無用功,而且越反抗許不令越來勁兒。她走到大樹背後,把比她稍矮一些的師父轉過來,面對自己:

「你是我師父,不護著我,總得向著我說說話吧?現在倒好,他說什麼你答應什麼,方才就差幫他把我摁著,你……你還不如鍾離玖玖,人家至少沒把徒弟往出推……」

「誰說她沒有,她是理虧才不敢推楚楚。」

寧清夜雙眸微凝:「難不成師父還覺得自己理直氣壯?」

「……」

寧玉合不太敢面對徒弟的雙眼,轉過頭望向河面,小聲道:

「令兒應該和你解釋過,這事兒吧,真的是天意難違,我也沒辦法。我把你帶大,肯定捨不得讓你傷心;可我和令兒,不知怎麼就走到一起了……」

「你對他用強,還不知怎麼走到一起?」

「哎呀!就是不知道為什麼會腦袋發熱,竟然和令兒做哪種事……現在已經這樣了,你罵我,我也認了,不過我還是心疼你的,凡事要往長遠的想,你既然喜歡令兒,現在鬧脾氣,也遲早有消氣的一天,還是要一起過日子。你看那死婆娘和楚楚,兩個人現在鬧得,都不好過,又不好開口,我們不能步她們倆的後塵,你說是吧?」

寧清夜抿了抿嘴,自幼性格率直,這些事情早就想通了。不過一想到從今以後,要和相依為命的師父姐妹相稱,心裡還是有點難以接受,她沉默了下:

「師父把我帶大,一直被我視作長輩。我豈能……豈能改口把你叫妹妹,這和欺師滅祖有什麼區別?」

妹妹?

寧玉合偷偷抬眼瞄了下:「呃……我們說是師徒,其實就相差十歲,和姐妹區別不大,你……你以後叫我姐姐也是一樣的。」

寧清夜聽見這個,輕輕皺眉,認真思索了下:

「師父,我先認識許不令,世俗嫁娶,都是按照先來後到的規矩,先進門的當姐姐……」

我知道呀,但是你是我徒弟……

寧玉合抿了抿嘴,憋了半天,終是勾出一個笑容:

「罷了,都是小事,妹妹就妹妹吧……為師不介意的。」

寧清夜本就不善處理感情問題,此時冷靜下來,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她想了想:

「師父你也不用將此事放在心上,我已經想開了,以後……以後就這樣吧。」

寧玉合見清夜有鬆口的跡象,心中暗喜,上前握住清夜的手:

「那你和令兒的婚事,為師給你安排了?」

寧清夜心亂如麻,哪裡想得了這些,搖了搖頭道:

「過些日子再說吧,最近打仗,沒時間想這些。」

寧玉合見此,也不好逼太緊,緩緩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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