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烽火連城篇 第一章 我喜歡你

許不令從峽谷邊的石壁攀登而上,來到瀑布側面,回頭看向漆黑一片的幽谷。

瞧不見密林深處的火光,卻能知曉小村姑大概位置,許不令駐足望了片刻,才收斂心神,沿著河流朝外快速行去。

白茫茫的雪花又落了下來,長滿桃樹的山野間寂寂無聲,偶爾還能看到落在水裡的箭矢。

說起來也只是過了兩天,並不久,但在與世隔絕了峽谷里住了兩天,卻讓許不令心態有了些許變化,嗯……爾虞我詐、打打殺殺挺無聊的。

不過無聊歸無聊,事情不會隨著心態改變而停下,既然從峽谷里出來了,路還得繼續走完。

許不令持著刀劍快步穿過山林,順著記憶找到了埋伏陳道子的大桃樹。

大桃樹附近依舊能看到廝殺的痕迹,不過都被處理了一遍,腳印、劍痕被破壞,張不正的屍體也被焚毀,只留下一具焦屍。

火堆附近有幾排腳印,還有獵犬的足跡,明顯是狼衛看到火光,跑過來調查過。

許不令在周圍搜尋了下,沒有找到暗號,便來到了山嶺下方藏馬的地方,發現了夜鶯留下的記號,然後順著記號指引,來到了平谷桃花海的山嶺深處,最終在一塊石壁下方的天然石洞內,發現了楚楚等人的蹤跡。

夜色漆黑,高空時長有獵鷹飛掠而過,搜尋山野間藏匿的人影。這幾天許不令在峽谷內其實也發現了獵鷹,不過緝偵司的獵鷹會甄別目標,山野農戶日常作息並不會引起獵鷹的注意,只有在山野間行跡鬼祟的人,獵鷹才會跑回去指引狼衛過來搜查,不然幾百里地域,看到人就回去稟報,再多狼衛也會跑死。

此處荒山野嶺,周邊沒有房舍,楚楚等人顯然算是行跡可疑的目標,為防被獵鷹發覺,石洞里並沒有生火。石洞中,陸百鳴持著樹枝,在石洞里比劃著劍法,夜鶯模樣極為認真的學習,顯然很珍惜這種宗師級大佬親自指點的機會。

鍾離楚楚自幼便想學高來高去的武藝,不過此時,顯然生不起那個心思。一個人孤零零的坐在石洞外的大樹下,靠在樹榦,望著外面的山野發獃。碧綠雙眸在幽暗光線下看起來晶瑩剔透,如同兩隻貓眼,姿色不減,卻顯出了幾分憔悴,顯然是擔憂所致。

許不令無聲無息的走到背後,低頭打量一眼,居高臨下看去,楚楚的衣襟鼓囊囊很壯觀,不自覺的又想起了兩顆花生米……

呃……楚楚和寶寶一樣喜歡穿紅裙子,有點饞寶寶了……

許不令眨了眨眼睛,暗道一句『非禮勿視』後,抬手在鍾離楚楚的肩膀上拍了拍。

鍾離楚楚嚇得一哆嗦,急忙回過頭,手兒摸向腰間的毒針。

瞧見是許不令,鍾離楚楚雙眸中明顯露出幾分驚喜,笑容剛染上臉頰,便又是一僵,繼而變成了不冷不熱,回過頭繼續望著前面,淡淡的說了一句:

「怎麼才回來?」

「出了點小插曲,耽擱了兩天。」

「是嘛……」

楚楚又回頭瞄了眼,見許不令身上沒有受傷的痕迹後,偏開了目光,不說話了。

許不令見楚楚好像心情不好,便沒有客套寒暄,轉身走進了石洞。

陸百鳴聽見聲響,已經放下了樹枝,從石洞里走了出來,並未多問,只是開口道:

「緝偵司天字營狼衛全數抵達幽州,正在往平谷這裡趕,你再晚兩天,就出不去了。」

許不令笑容平和:「多謝大舅過來幫忙,是我耽擱了,現在就走吧。」

陸百鳴手扶著腰間劍柄,思索了下:「我只能送你出幽州,剩下的路得你自己走。不過,江南那邊可能要出亂子,撐過這幾天,朝廷應該就分身乏術,沒心思全力追捕你了。」

許不令聽見這話,偏過頭來:

「吳王準備揭竿起義了?他哪兒來的兵?」

陸百鳴搖頭:「我也知道的不多,出去後你自己去查吧。」

許不令見此也只得作罷。

從山洞裡面牽出了馬匹,陸百鳴翻身上馬,說了句:「我去前面看看情況,你們跟在後面。」便騎著馬往平谷外圍行去。

夜鶯坐在馬上,轉眼看向大樹,見鍾離楚楚還坐著發獃,便開口道:

「楚楚姐,走啦。」

鍾離楚楚回過神來,回頭看了眼,撐著膝蓋起身,拍了拍艷麗紅裙,來到兩匹馬之間,想和夜鶯坐在一起。

只是還在躲避追捕,夜鶯的馬稍微差一些,此時顯然不能講究男女之防。

許不令把刀劍掛在了馬側後,伸出手來:「楚楚,和我坐一起,待會兒遇上狼衛,跑起來也方便。」

「……」

鍾離楚楚表情微微一僵,瞄了許不令一眼,略顯猶豫,顯然是回想起了上次面對面磨磨蹭蹭的事情。還沒思索清楚,許不令便附身一把抓在了她的腰帶上,試圖把她給提溜上去。

鍾離楚楚眼神一慌,連忙擋住許不令的手,抿嘴想了想,還是乖乖的翻身上馬,坐在了許不令背後,彼此保持著些許距離。

「駕—」

許不令輕夾馬腹,便朝著平谷外圍行去。

三人兩馬在山嶺間行走,四野寂寂沒有半點聲響,只有周邊朦朦朧朧的飛雪。

鍾離楚楚坐在背後,看著許不令的後腦勺,眼神五味雜陳。

短短几天來經歷這麼多事情,鍾離楚楚腦子裡一團亂麻,不知該從哪裡想起。被追殺的亂局,讓她暫時忘卻了客棧里的事兒,可此時安定下來,那天看到的一幕幕,便難以抑制的重現在腦海。

師父慌慌忙忙鑽進幔帳里……白花花兩大團兒……

許不令手忙腳亂的穿著衣裳……

師父縮在被褥後面,身上都是被糟蹋過的痕迹,那個害怕又窘迫的眼神……

許不令身上的香味……

那是她師父啊!她一直視作至親的師父!

很想生許不令的氣,卻不知為何又生不起氣來,心裡只有沒來由的委屈,還有些微不可覺的嫉妒憤慨。

明明是她先遇上許不令的……

師父怎麼能做出這種事……

鍾離楚楚坐在許不令後面,沉默了很久,看著許不令的脊背,有氣無力的開口道:

「許不令,我……我以後該叫你什麼?」

師父的男人,就是長輩了,她這兩天想來很久,覺得應該叫『師爹』吧,可這個稱呼好古怪,她連想都不敢想,更不用說叫出口了。

許不令牽著韁繩,表情稍顯尷尬,偏過頭來:

「呵呵……嗯,楚楚,你還是叫我許公子吧。」

鍾離楚楚坐在背後,眸子里藏著幾分看不見的委屈:

「你和我師父都同床共枕了,我怎麼能和你平輩相稱?」

許不令聽出了話語中的不滿,含笑道:「楚楚,我和你師父,真的是兩情相悅,嗯……在武當附近遇見她的時候,便挺中意她的,後來也算是水到渠成吧……」

鍾離楚楚攥著手心,努力讓語氣平靜如常:

「那我呢?」

「……」

許不令眨了眨眼睛:「嗯……我和楚楚姑娘,好像也挺有緣分……」

「有什麼緣分?」

鍾離楚楚眼圈兒發紅,聲音硬了幾分:

「在肅州,是我主動找你,在江南,也是我主動找你,洪山湖是一樣,幽州也是一樣。一直都是我主動找你,你以為我想給你闖禍?我只是想見見你罷了,想讓你和對待清夜、滿枝她們那樣,多看我幾眼。你這麼聰明,對女人心思了如指掌,難道看不出來……」

聲至此處,帶上了哭腔和顫音,極為壓抑:

「看不出來我喜歡你?既然對我沒興趣,為什麼又要那麼虛情假意的來幫我,讓我越來越喜歡你?」

話音落,夜安靜下來,風雪都近乎凝滯。

夜鶯騎著馬,本來在悄悄偷聽,聽見這話,默默的騎著馬跑到了前面,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許不令表情略顯僵硬,牽著韁繩緩慢行進,感覺的到背後略顯急促的呼吸,眼神灼灼,正盯著他的後腦勺。

「你說啊!難道你看不出來?」

鍾離楚楚憋了好幾天的情緒,終於忍不住了,可能以前沒意識到,但現在話語脫口而出後,她忽然就明白這幾天心為什麼那般絕望、心疼。

因為面前這個舉世無雙的男人,故意勾起了她對男人的興趣,把世間男子最好的一面全展現給她,讓她在不知不覺間沉淪後,娶了她師父,近乎殘忍的斷了她一切的念想,讓她連半點迴旋的餘地都沒有。

「你就是個騙子,混|蛋!你為什麼不從一開始就不理我?為什麼要故作不理我的模樣,卻又全心全意幫我?你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你喜歡我師父……嗚嗚……你就是個混|蛋……」

鍾離楚楚碧綠雙眸中滿是淚水,抬手就在許不令背上拍打了幾下,歇斯底里。

許不令表情尷尬,停下馬匹,回過頭來:「楚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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