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江南煙雨篇 第七十六章 楚楚姑娘

許不令和寧玉合併駕齊驅,從大道上往蕭家莊折返。

到了公眾場合,寧玉合又恢複了溫婉嫻靜仙氣出塵的模樣,提著劍走在前面,目不斜視看不出半點異樣,不過沒人的時候,還是會叮囑幾句:

「令兒,回去後莫要自作主張亂來,你要是想的話,偷偷和我打個招呼,我們去城裡找個客棧。若是再被松姑娘撞見……」

許不令含笑點頭:「玉芙最是懂事,不會亂說,現在莊子里風平浪靜的,師父不用擔心。」

寧玉合怎麼可能不擔心,又不能和許不令老死不相往來,只要繼續維持關係,遲早有被撞破的一天,拖一天是一天罷了。

快馬疾馳過官道,途徑蕭家莊外的八角牌坊,許不令遙遙看去,牌坊下面站著個身著紅衣的姑娘,面蒙紅紗牽著白駱駝,翹首以盼。

許不令想起了送禮物的事兒,驅馬來到大牌坊下,勒馬停步:

「楚楚姑娘。」

鍾離玖玖和寧玉合爭了多年,彼此之間的小矛盾不可化解,但鍾離楚楚一直覺得這種爭搶有點兒戲,對寧玉合也沒有任何敵意,微微頷首行了一禮:

「寧前輩,許公子。」

寧玉合態度溫婉,輕輕點頭,看出鍾離楚楚是在等許不令,自然不可能打擾小輩們的花前月下,驅馬走進了莊子:「我還有事兒,先走一步,你們聊吧。」

鍾離楚楚投去一個感謝的眼神,側坐在駱駝上,微笑道:

「許公子,我昨天說……」

「走吧!」

許公子自然不需要姑娘提醒,調轉馬首走向淮南城,輕笑道:「楚楚姑娘準備了什麼禮物?還得專門去城裡一趟,不會是給我買了間鋪子吧……」

「許公子說笑了……嗯,你一去便知。」

鍾離楚楚神色稍顯古怪,騎著駱駝走在前面帶路,也不說話。

兩個人很快來到了附近的淮南城,街面上行商如雲遊人如雨,雪過天晴正是天氣好的時候,書生才子齊聚酒樓茶社,郎朗詩詞和小販吆喝交織在一起,又有跟著大人進城置辦年貨的孩童嬉笑玩鬧,盛世之景顯露無遺。

許不令白衣玉帶,騎乘江南當地罕見的高頭駿馬,走過長街吸引的目光不少,不過大部分都是麻桿書生艷羨的眼神。

側坐在白駱駝上的鐘離楚楚,僅憑高挑身段兒便足以壓下九成九的女子,駝鈴叮噹走過街頭,基本上沒有不回頭多看兩眼的。

鍾離楚楚蒙著面紗,不想引起太多人注意,快步來到停泊在沿山街旁的一艘畫舫外。畫舫是上次四個姑娘一起坐的那艘,和船娘算是認識,直接給包了下來。

許不令將馬拴在街邊,登上畫舫後,船娘便帶著笑容下了船。

鍾離楚楚撐著竹竿,把小畫舫推離了街邊,沿著河流穿過兩岸形形色|色,來到了舜耕山下的仙女湖內。

舜耕山,顧名思義,就是上古舜帝耕種的地方,上面修建了書院,依山傍水風景秀麗。時值冬日,規模不算大的仙女湖上人煙稀少,放眼望去,天地浩渺、湖平如鏡,茂密山林之間探出書院樓宇的飛檐青瓦,隱隱可見夫子庭前掃雪,風景、意境皆美不勝收。

許不令站在甲板上,掃過湖面風景,微微點頭:「這禮物不錯,姑娘有心了。」

鍾離楚楚在湖心停下畫舫,環視一圈確定周圍沒有人打擾後,走進了船艙內,勾了勾手指:

「許公子,你進來。」

「?」

許不令眨了眨眼睛,遲疑了下,點頭輕笑,來到了小畫舫內。

畫舫平日里用來接待書生才子遊覽淮南城,其內琴台、畫案、軟塌、棋台應有盡有,空間開闊裝點文雅,已經提前收拾的一塵不染。

鍾離楚楚回眸看了眼,見許不令進來後,抬手把窗戶的撐桿取了下來,又走到門前,把門也關上了。

??

許不令微微蹙眉,看著門窗緊閉的小房間,暗暗察覺不對勁,抬手道:

「楚楚姑娘,你這是?」

鍾離楚楚臉色有些發紅,關上船艙的門後,抬手解開了腰間的系帶,把罩在外面的寬大紅紗褪了下來。

門窗關閉本來光線暗了幾分,這身紅紗褪下,卻又好似明亮了起來。

如雪肩頭散發白膩色澤,光潔無痕,手腕套著銀鈴,如蜂細腰同樣掛著腰鈴,一襲紅色斜裙罩在腿上,銀色流蘇輕輕搖曳,斜裙布料極少,右齊腿彎,左側直接到了腰間,以玉扣將裙子合在一起,打眼看去,便如同只在腰間圍了塊紅綢,稍微抬步便能顯出無限風光……

???

許不令被驚的夠嗆,師父一見面脫衣服也罷,是為了畫畫,鍾離楚楚這是唱哪門子戲。他還是第一次在古代看見泳衣,不管這玩意是從什麼地方來的好不好看,他顯然看不得。當下連忙偏過頭,抬手道:

「楚楚姑娘,你這是作甚?我可不是什麼好人……呸—我不是隨便的人,你自重……」

鍾離楚楚本來心裡七上八下,瞧見許不令偏頭有些語無倫次,碧綠雙眸中反而安靜了些,抬手把面紗取下來。

滴血朱唇、顏面如玉,明艷妝容美到了極致,此情此景,用那句『綵線輕纏紅玉臂,小符斜掛綠雲鬟,佳人相見一千年』來形容極為恰當。

鍾離楚楚強自鎮定,走到茶案旁,倒了杯茶水:「讓許公子受驚了,西域那邊,都是這幅打扮,嗯……公子應該沒見過,習慣就好了。」

許不令眉頭緊蹙,睜開眼睛掃了下,確定鍾離楚楚沒繼續脫後,才暗暗鬆了口氣,在軟塌上坐下,目光看向了別處,輕聲道:

「楚楚姑娘,你這……罷了罷了,有什麼話你直說,要是讓你師父知道,肯定不理我了……」

鍾離楚楚碧綠雙眸中帶著幾點光澤,以前她眼中的許不令,都是風輕雲淡喜怒不形於色,像這樣亂了方寸的模樣,還是頭一次見著。

看了師父說的果然有些道理,再冷的男人,穿的夠少,就冷不起來了……

鍾離楚楚很喜歡許不令刻意偏過頭不佔她便宜的模樣,端著茶杯走到許不令面前,柔聲道:

「許公子~喝茶!」

許不令被這酥酥的聲音弄得頭皮發麻,他很喜歡玖玖古靈精怪的性子,因此肯定不能輕薄人家徒弟。

眼見鍾離楚楚湊到跟前,還離這麼近,許不令只得抬手接過茶杯灌了一口,結果水是開的。

「噗——咳咳咳——」

「許公子,水燙,你慢些……」

鍾離玖玖拿起手絹,給許不令擦拭,眼中明顯多了幾分狡黠的笑意。

許不令接過手絹,擦了擦嘴,無奈道:「楚楚姑娘,你有話好好說,嗯……我還得回莊子一趟,時間不多……」

鍾離楚楚笑意盈盈,輕輕點頭,往後退了幾步:「許公子幫我好多回,我卻沒謝過許公子,剛好最近學了支舞,要不跳給公子看看,若是公子滿意的話,就當還人情了?」

許不令輕嘆了一聲,目光認真了幾分:「楚楚姑娘,你是不是喜歡我?」

鍾離楚楚臉色一紅,搖頭道:「公子別瞎說,君子之交淡如水,我只是把公子當朋友,跳支舞讓公子品鑒,若是公子胡思亂想,反而落了下乘。」

??

你都穿這樣了,說君子之交淡如水?

許不令微微攤開手,起身離開又不合適,只得在榻上正襟危坐,輕輕點頭:

「是我想岔了,楚楚姑娘想跳就跳吧。」

鍾離楚楚微微欠身福了一禮,然後便在許不令的面前,跳起了頗具異域風情的肚皮舞。

叮噹—叮噹——

珠纓旋轉星宿搖,花蔓抖擻龍蛇動。

舞低楊柳樓心月,歌盡桃花扇底風。

塗香莫惜蓮承步,長愁羅襪凌波去。

只見舞迴風,都無行處蹤……

鍾離楚楚明顯很有跳舞的天賦,藏在紅裙里的腿兒若隱若現,輾轉騰挪間盡顯肢體之美,讓人只需一眼便再難移開目光。

許不令摩挲著手指,怕走火入魔不太想看,可又不得不看,只能做出風輕雲淡的模樣,盯著鍾離楚楚手上的銀鈴,不去看其他地方。

鍾離楚楚察覺到了許不令的異樣,心中笑意更甚,故意跳著比較勾人的姿勢,輕聲打趣:

「許公子,上次在肅州城,我跳舞的時候,你好像不是這個樣子,今天怎麼這般不自然?」

這不廢話,那時候不認識你師父……

許不令醞釀了下,搖頭輕笑:「上次姑娘跳的一般,這次跳的確實很好看。」

「我還以為公子不喜歡看這些。」

「正常男人,怎麼會不喜歡聲色犬馬,楚楚姑娘跳累了吧,要不把衣服穿上我們下棋?」

「下棋什麼的,哪有跳舞有意思~許公子,你覺得呢?」

我自然也這麼覺得……

許不令攤開手,無言以對。

鍾離楚楚以前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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