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五十一章 東面+西面

臨走,很多事情都要安排,首先就是耶律大石和狄至之行。

李星洲親自跟皇上說明,耶律大石還好,如今狄至已是樞密副使,必須皇上答應才能隨意調動。

其次就是等他到蜀中吸引視線,拖住吳家之後,這邊如何下手。

這事可有的是歷史教訓的。

最可能的就是當年雍正遇到的地方官員和大族勾結,統計報告上去的數據完全作假,有些省份甚至直接把耕地報少了八成,明目張胆糊弄朝廷。

對於這點,李星洲的解決辦事有兩點,一讓信任的當地官員輔助此事,當地人最了解當地情況,誰家多少良田,哪裡田多,哪裡田少,哪些人難對付。

二是派自己人主理。

其次就是必然有反彈。

公平的說,李星洲的政策雖為底層百姓爭利,但並不完全公平。

什麼是公平?平均就是公平嗎?當然不是,如果一個天天好吃懶做的人和一個勤勞自製的人還能收入相當,那才是最大的不公平。

就以他經驗來看,一個村子,外地遷來的,大家同一起跑線,同時開始奮鬥,一代人之內必有差距,三代人之後差距更可能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無他,刨除外部因素,有些人就是怠惰難改,自制力奇差,有些人卻勤勞刻苦,自制力很強。這些差距一年兩年還不怎麼,幾代人積累,十年,幾十年,上百年之後就會有質變!拉開巨大鴻溝。

那願意乾的,勤勞自製的那部分人自然會願意用他們富餘的錢財去買不願幹活,自制力差的怠惰人群的土地。

他們有錯嗎?自然沒有,他們不像一些大族一樣強取豪奪,也不像一些官商勾結的官宦家族那樣利用權力便利,而是實實在在靠自己的勤勞和自製做大的。

這樣的人哪裡都有,可這個政令一下,這也人也會被「誤殺」!不滿是肯定的。

但是,如此廣大的地區,要甄別也是不現實的,只能一刀切!

長痛不如短痛,也正因為此時南方還沒完全發展起來,更要早早鋪路,趁著沒那麼痛的時候打好根基。

李星洲思索再三,把參林叫來,徹夜長談,毫無掩飾的向他說了所有顧慮。

參林比起狄至、嚴申、魏雨白等人,參林更有文人氣質,也有地方治理的經驗,更像儒將,像地方官。

讓他去處理這些事正好。

「我給你四營人馬,此事你來主力,讓方新和明州知州吳惠輔助你。

讓新軍將士去幫助統計,有抵抗,可以示以懲戒,但度要你自己拿捏,不可激起民變,也不能阻礙新法令推行。」李星洲道,說著還把已經寫好的規劃書遞給他。

「殿下放心,此事大略臣已知曉,殿下所言我會認真記下,只是臣也想請一個準信。」參林拱手。

「什麼准信?」

「殿下,恕我直言,我覺得此事極有可能激起有些人狗急跳牆!這不可不防。」城林表情嚴肅起來:「殿下這招臣看懂一些,是想打壓豪族,分利好於百姓。

可殿下,在我們江州,我們參家做生意發家,家裡富庶田畝不少,可在那些有田有地有關係的大族面前也沒得比。

江州一帶最大的家族,一家七房,良田超過十萬畝!屋舍五十多處。

平日幫助他家幹活的家丁,侍者,還有幫著管理土地的親戚朋友和佣戶就有五六百人,這些都可以算作自家人。

除此之外還有眾多長工、打手,可靠他們家活命的合計有一二萬口。」

李星洲皺眉,微微有些驚訝,「這麼誇張么?」

參林肯定點頭,心裡加了一句,其實可能更誇張。

這件事上,是李星洲孤陋寡聞了,比如清朝著名的和珅,他被抄沒家產的時候除了各種金銀財寶和地產,名下大約有八十多萬畝良田!

和珅是個極端例子,但各地頂級的那些大地主,豪族,到王朝中期,兼并十萬畝左右土地的,大半州府都有那麼一兩個的。

而普通人家,就算往多了算,一家男女老少八口,就算勤勞苦耕,全家出動,以古時的科技水平,種個十五畝左右就已經是竭盡全力了。

所以參林說十二萬畝需要一兩萬人耕種,也就是有一兩萬口要靠江州最大的一家地主大族吃飯,其實還是怕嚇著他,說保守了。

按實際情況可能是有三萬多人要靠著一家頂級大族吃飯。

這時候要動手,如果那些大族狗急跳牆,發動百姓呢?

很多百姓並不明白,這個政策是要讓大族無力持握那麼多土地,要吐出來分給他們。

如果那些大族巧舌如簧,稍加引導,百姓很可能覺得就是朝廷,是李星洲要毀他們飯碗,讓他們沒法打工了。

而這時候又沒電視,沒媒體,李星洲千里之外,不可能比地方大族先獲得話語權。

參林這麼提醒,李星洲也明白,此事可能比他想的還難,可能要流血。

這些血和北方的血不一樣,北方的血,無論對別人這麼樣,對於景國來說都是保家衛國,驅除韃虜,開邊擴土,都是正義的血!

而這次流的很可能是無辜之血,是無知之血,是自己人的血。

李星洲踱步許久,最終長呼口氣,咬牙道:「一個師去!駐紮在明州,我准你生殺之權,若有暴動,全按叛軍處置!」

這是下了一個重要的決定。

參林聽完,也長長作揖,「殿下,臣定不辱使命!」

……

李星洲之所以敢讓新軍士兵去,是因為新軍不同於其它部隊,既開設文化課,也開設政治課,還有信任訓練,強調集體意識,還不像禁軍那樣剋扣。

所以新軍紀律嚴明,令行禁止,還能去做統計之事。從北伐金國也體現出來,雖然初期有過貪功冒進的情況,但懲戒之後,便再沒此類情況。

仗打了將近一年,禁軍中鬧出好幾十起違令奸淫擄掠北方百姓的事,新軍一起都沒出。

故而李星洲敢讓參林帶兵去幫他做事,要是讓禁軍去,軍士不識字,不會書寫都是小事,只怕到了地方就成兵匪、兵禍了。

隨後,他將此事做成詳細表章送皇上批准,第二天結果就下來,三省和皇上都准行,很快就有結果。

事關重大,事關接下來幾十年的布局,如果有條件,李星洲想親自去明州,不過他明白自己的任務,如果他去明州,吳家人壓不住,皇后出來說話,那明州的事就要不了了之了。

所以他只能去蜀中,趁他在蜀中的時機,由參林、方新、吳惠生趁機讓事情塵埃落定。

新軍出兵一個師可不是鬧著玩的,動靜很大,需要樞密院和皇上批准。

不過理由李星洲和參林也商量好了,對外就是清繳海蔻,保境安民,此時沿海出海口一帶確實有海蔻,雖然沒多大氣候。

用這個理由將新軍海軍一個師調出京城,然後走海路南下,就說在沿海州縣休整,然後就可以上陸變成陸軍,進駐明州。

十幾萬金軍尚且不是對手,只要新軍一個師到明州,那麼也大局已定。

最好的結果是在新軍威懾之下,各地大族不敢動作只能任削,如果有狗急跳牆的,那一萬新軍,也足以讓任何人都翻不起波瀾。

出發前,他再次將參林、方新叫到府中開了個秘密會議,一再交代此事總要,和一些舉措。

同時再三叮囑他們要鼎力合作,畢竟兩人之前沒有合作的經歷。

兩人都答應下來。

……

到正月二十一,李星洲帶著新婚的耶律雅里,還有官員起芳、隨行軍校魏雨白、嚴申,五百新軍親衛,十個侍奉的丫鬟,五十人隨行,包括伙夫,趕馬的,喂馬的,扛東西的。

整個隊伍接近六百人,從開元出發,往西走,隨後順大江水路西進。

此時黃河沒有數次嚴重大改道,雖然做不到像長江一樣大部分通航,但比後世好太多。

長江自不用說,淮河長江流域水網眾多,水上交通發達,隊伍只要到河邊,配合王府大船,行進就十分迅速,還能省時省力。

李星洲出發後第二天,新婚過後的狄至、耶律大石也要隨楊文廣、折惟忠、魏朝仁北上了。

此行還帶著夏國使者,狄至、耶律大石的身份是景國使者,帶了兩營新軍,還帶著四車奇珍異寶。

名義上護送這些珍寶北上,回禮夏國的朝貢,其實是探查虛實,親自去看看夏國的山川河流,最重要的是摸清黃河在夏國境內的一段如今能不能通航。

李星洲知道後世的情況,可那是千年之後,黃河無數次改道,泥沙淤積千年的結果。

前朝一些材料也記載了河套地區水文情況,可那也是兩百多年前的資料了,如今夏國境內的水文情況到底如何,新軍艦隊能不能開到夏國。

不同於大江,大河在千年之後通航情況很差,主要由於中上流水土流失,淤積千年的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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