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三十二章 工具人+戰後布局

九月十八贖買戰俘就已經開始,交易地點在惠州邊境,景國實際控制線往北五里一處臨時搭建的亭子里。

贖買費必然是一大筆錢,但許多家族也選擇只贖買男嗣,而不管女眷死活。

此舉在這個時代並不令人意外,在他們的觀念中,只要男嗣還未斷絕,家族血脈就可以延續,至於女人,他們這樣的豪門大族還會怕沒有女人么?

李星洲沒有見任何人,其實許多人已經隱晦的提出期盼和他見面,甚至願意付出高昂代價,有的送錢,有的暗示家裡有漂亮女孩,畢竟景國皇太孫在上京干出的事,很多人都覺得他是好色之徒。

這場持續一年多的景金之戰後,天下局勢逐漸明朗,金國淪落到如今地步,很多人已經開始打其他心思了,開始為自己為家人謀求別的出路。

想討好李星洲的人全天下大有人在,金國國內也是如此。

李星洲一個沒見,偏偏陰綽綽的見了來贖人的蒲察翼。

蒲察翼就如他預料的一般,沒足夠的錢贖買所有蒲察家的人。

蒲察家幾乎全家被狄至俘虜,而他們家在遼陽的府庫也被搜刮一空,蒲察翼拿不出錢贖買那麼多人、

蒲察翼最終只贖回長子及其他男嗣,但保證一年之內會湊夠足夠錢財贖回家人,希望他的家人得到善待。

李星洲表示可以答應,隨後東扯西扯說了很久,話不投機也強行談話,以李星洲如今權勢和實力,蒲察翼無拒絕,只能無奈隨意附和。

不過蒲察翼全然不知他被坑了。

因為李星洲在眾多求見的人中只見了他一個!

而蒲察翼的女兒又在他手上,到時候金國人會這麼想,金國國主會這麼想?

不過這些影響需要時間沉澱,蒲察翼才會慢慢品出其中變化,不知道到時他會不會罵娘。

……

等待期間,九月二十一,李星洲接到南方傳來的聖旨,傳旨的居然是翰林院一個叫周維的官員,他推測皇帝大概對此事十分重視才有此舉。

接旨需要焚香齋戒,沐浴更衣,不過惠州這樣才經戰亂的城市顯然不具備這些條件,只能一切從簡,好在周維也不是什麼迂腐讀書人,沒在細枝末節糾結。

李星洲本來也打算撤軍了,關鍵在於善後,所以接旨之後他沒有著急往南,而是開始部署。

首先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穩定人心,從今往後,從惠州以南,遼陽以西的所有土地、人民都將是景國的國土。

得民心者得天下,這句話一點都不假。

國家對於普通百姓而言,是一個可近可遠的概念,孟子有名言「君之視臣如手足,則臣視君如腹心;君之視臣如犬馬,則臣視君如國人;君之視臣如土芥,則臣視君如寇讎。」

這句話平日可能還不明顯,一旦打起仗來,到國家命運選擇的時候就會顯得淋漓盡致。

沒有民心所向,再多的人口也組織不起軍隊,組織起來也沒有戰鬥力。

所以在惠州,中興府,遼陽一帶以後必然與北方對峙的第一線,更需要擴大影響力,獲取民心,讓這些百姓對景國有歸屬感。

要得民心,首先就是宣傳。

李星洲已經準備免去遭受戰亂的幾個州兩年賦稅,同時下令軍隊掩埋屍體,幫助百姓清理水源,嚴令禁止軍隊對惠州以南的土地燒殺搶掠。

但他做的這些事,必須讓百姓知道才行,如何讓百姓知道?在當下識字率低下的年代,最好的辦法就是基層官吏的宣傳。

不過在這一地區,契丹人,漢人,女真人,溪人等等各民族混雜,當地通用方言和漢語不同,派自己人肯定不行。

好在李星洲撿到一個烏林晃。

烏林晃,女真大族之後,金軍第一任天下兵馬大元帥,結果自己膽小怕事拋棄山海關跑了,躲到寧遠。

寧遠城破時,他還是被俘了,在李星洲面前磕頭求饒,請求受降,還表示他以後會盡心儘力為景國做事。

當時眾將都覺得這人是軟骨頭,靠不住。

楊洪昭提議殺了他,然後昭告金國,以打擊金軍士氣,畢竟前任天下兵馬大元帥被俘殺,對金軍士氣打擊必然很大,有利戰事。

不過李星洲力排眾議沒殺,還接受他的投降,把他好好留到今天,為的就是讓他幫忙。

有一個詞叫「皈依者狂熱」,說的是一種現象,在宗教信仰中,中途加入的皈依者常常比原生信教者表現出更高程度的虔誠,甚至達到令人費解的地步。

這在心理學上也是一個非常有趣的研究現象。

這個現象在生活中比比皆是,比如一些國家的留學和旅居國外的人群中,有一部分人對於外國規則的遵守和崇尚程度,甚至超過了當地原住民。在攻擊和抹黑自己祖國方面,甚至比敵對國更加積極,賣力,極端。

有時候連土生土長的當地人都會一臉懵逼,我們有你們說的那麼高大上嗎?

也可以總結為一句老話,「二鬼子比鬼子凶」。

從心理上分析,這類人內心空虛,沒有足夠精神支柱,急於尋找新倚靠和安慰,所以想通過「投名狀」來獲取新團體的認同。

但又因為其表現出的軟弱和不可靠,無法給人安全感和信任感,往往無論是急於融入的新團體,還是急於撇清關係的就團體都會看不起他們。

所以這類人就會越發敏感、極端,越發想通過極端行為獲取新團體認知;

可其實無論什麼團體,對於這樣表現出不可靠和極端的個體天生就會抵觸排斥,從而形成惡性循環。

烏林晃此時就是這樣的人,他這種牆頭草見景國勢大,金國勢微,他又得以投降景國,必然會用盡一切手段證明他對景國的忠心。

最好的辦法就是打壓自己原本的同僚同胞以表忠心。

既然如此,讓他去宣傳自己的寬大為懷的政策,他肯定盡心儘力,既能表忠心,又能證明他的選擇是對的,讓金國那些硬骨頭不投降的人後悔,以消除他內心隱藏的自卑和焦慮。

不過他不知道的是,對於他這種人,金國人恨他,景國人也看不起啊。

李星洲不會重用,此時他還有價值,等他沒價值了,李星洲可不打算留這樣一個人。

他今天能這樣輕易就從金國改投景國,往後蒙古南下,他豈不是輕而易舉又投蒙古人去了?那不是自己給自己埋炸彈。

這樣的不確定性李星洲不能留著,不過事不能這麼做,他畢竟投降了。

當然,李星洲也不怕沒理由動他,烏林晃這樣的人是會給自己挖好墳坑的,因為皈依者崇拜,因為「二鬼子比鬼子凶」。

……

「烏林晃這人我把他放在你手下,前兩年你大可放他去任意作為。」

惠州城頭塔樓上,李星洲對身邊的楊洪昭道,這裡只有他們兩人,大軍就要北歸,李星洲決定留楊洪昭主持北方,暫代行遼東路、遼西路兩路節度使事。

軍中也只有楊洪昭這位穩重的老將適合。

不過有些事他需要親自交代。

楊洪昭皺眉,「殿下,烏林晃不是善類,此人搖擺不定,有沒什麼能力,除了花言巧語,臨時站隊什麼也不是,老臣覺得……」

李星洲抬手制止他,然後直言:「我也看不起他。」

「那殿下為何?」

「看不起他,不等於不用他。」李星洲雙手叉腰,半歪著腦袋看向南方蒼茫大地:「楊大人,你可知這惠州往南,中興府,加上沿海各州,是金國最富庶的地區,這些地方多少豪門大族,經營數百年了。

家中金銀堆積如山,契丹人來的時候他們投降得快,女真人來的時候他們又投降得快,如今老子北上,他們也望風而降了,一點打土豪的機會都不給,嘖嘖……」

李星洲嘖嘖嘴:「我本來還想著從他們那榨些錢出來拿去南方修路呢。」

楊洪昭汗顏,「要不要老夫發兵?」

「不用,也不行。

畢竟往後他們就是景國子民了,動刀動槍影響不良,容易失民心。」李星洲說著看向他:「況且即便要取,也不能你來背鍋。」

楊洪昭一生經歷很多,也算老狐狸了,似乎回味過來什麼,眨眨眼道:「殿下是說烏林晃……」

「不錯。」李星洲毫不避諱點頭:「他就是來背黑鍋的,此人現在正絞盡腦汁如何向我納投名狀呢。

只需稍微向他暗示,他肯定就會瘋狂對著往日金國百姓和同僚出手,來證明其忠心。

這個階段你暫且放手讓他去做,即便心裡鄙視噁心,表面上也不要表現出來。裝作默許就行。」

李星洲隨即一笑,「等到他把那些豪門大族收拾得差不多,大概也到天憤人怨的地步了。

他本來就是金國叛徒,民間對他憤恨,又做下招人恨的事,到時民情洶洶是必然的。

這時你就出場,代表朝廷為百姓、為那些大族主持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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