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七章 靈光+求死

李星洲伸手去摸身邊的人,結果卻摸了個空,慢慢睜開眼睛,隱約看到兩個人身影正在窗邊借著晨光忙碌。

「過來再睡會兒……」李星洲懶洋洋的道,說著伸手去拉人。

阿嬌害羞的退後兩步,詩語則不客氣道:「快起來,你昨晚不是說要去拜訪薛大人嗎,阿嬌禮品都幫你準備好了……」

「這大清早的去什麼去……」李星洲懶洋洋翻了個身。

「再不去人家就要去當值了,你以為人人都跟你一樣清閑呢。」詩語道。

李星洲伸了個懶腰:「嘿嘿,我可不閑,我忙著呢,只不過他們是白天忙,我是晚上忙,那都是忙啊。」

阿嬌臉色紅的都快滴出水來。

詩語也輕輕拍了他一下,「流氓……」

李星洲哈哈大笑,自己起來穿戴衣服,說來他本以為戰爭結束回來之後能得清閑的過幾天舒坦日子,沒想到又捲入到此事中來。

除了他沒人能救楊洪昭,這事他必須奔波,好在除去何昭那個茅坑裡的石頭,其餘六部官員,三司首腦,大多敏銳的察覺到局勢變化,開始向他靠攏,此事他上門說話,基本都是答應的。

特別是湯舟為這樣的,他一開口,立即就胸脯拍紫了保證,自己絕對會在朝堂上幫助楊洪昭說話。

雖然有了新突破口,不過又忙碌起來。

這幾天的奔走對他來說不過勞累,對楊洪昭來說就是性命攸關了。

這件事是個開端,這個開口開得好,以後做事就會順著很多,路還很遠,要一步一步走。

等一切塵埃落定,他能主宰朝堂時,很多事情就可以慢慢做了,比如早想好的修路,修路不只是為經商,更多的是要加強中央對地方的控制,從而降低劇烈改革帶來的風險。

這是李星洲的政治目的,但修路不同於其它,不只為他的政治理想服務,還能造福百姓,推動經濟發展,所以他必定會做的。

「如今看來,朝中沒幾個有骨氣的啊,不是都從小讀聖賢書的嗎。」李星洲搖頭嘲諷。

詩語給他送來早點,然後搖搖頭:「哪有那麼簡單,若是孤身一人,自然什麼都不怕,可朝中那些大臣,大多數背後都是幾十上百口人。有些牽扯更廣,說不定就是幾個大族望族,他們就算自己想要堅持,背後那麼多人,也會逼著他們變節的。

有時候是身不由己,大多敢豁出去的,都是那些一無所有之人。」

詩語說著吧碗碟放到他面前,李星洲要動手,被她攔住了,「先去洗漱。」

「你說的也有理,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嘛,所以我才擔心太子。」李星洲一邊洗臉一邊說。

「太子可不算光腳,就算皇上將來廢了他,廢太子至少也能得一王爵,安享半生不是問題。」詩語一邊不滿他的敷衍,把他拉回來繼續洗,一邊說。

李星洲享受著詩語的服侍,點頭道:「你說的也有點道理,太子野心沒有膽子大,再加上這樣的後顧之憂,他說不定真不敢輕舉妄動。

不過照你這種說法,那京中有多少光腳的人?京城可是權貴雲集啊,大多數人家多多少少有些家業吧。」

詩語想了一下,「有啊,楊洪昭就是。」

「楊洪昭?他當了多少年的殿前指揮使了。」

「那是之前的事,如今他是白身,在聽候御史台發落,性命能不能保全還是問題,外加愛子新喪,不是一無所有是什麼。」詩語終於細心的幫他洗好臉,然後用毛巾擦乾。

「你說得好像對……」李星洲點頭。

「再說北方那場大戰,死了幾萬人,逃了幾萬人,那要毀多少人家,現在京城可到處都是光腳的人。」

「是啊。」李星洲點點頭:「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如果不是被逼無奈沒有謀生路子誰會進禁軍,不說路不好走,還要年年被扣軍餉,養家糊口都成問題。」

詩語擰乾毛巾,最後細心的給他擦了一遍,「所以武人家庭才出武人,不只是從小言傳身教,還有許多是因沒路子走,有路走的早去別處了。」

「唉,做官不能由讀書人來壟斷。」李星洲嘆口氣道:「可惜這事要變,光想想就覺得如螳臂當車。」

「你說些什麼亂七八糟的話,不想活了。」詩語著急道,確實是不想活了,別說他一個王爺,說大了,要是他們李家敢公開打出這樣的旗號,只怕江山都坐不住了,這可不是開玩笑的。

李星洲一笑,「我不是只跟你說嗎。」隨後轉移話題:「死了那麼多人,京城多出那麼多光腳的,只怕又要亂了……」

「嗯,還很有可能大多都是禁軍中老人,很多應該已調到京中任武職,子孫一死,這些人恨朝廷也是不可避免的……」詩語搖搖頭:「也苦了這些禁軍老人,算是世代報國了,自己被扣半輩子餉銀,現在子孫後代又為朝廷戰死北方……」

聽到這話,李星洲也噓噓不已,剋扣軍餉是皇帝暗中授意的,只有這樣他才有安全感,才覺得能離間三衙將領和禁軍,他們不勾結,皇帝才安心。

皇帝確實有了安全感,可那些老禁軍呢,皇帝自然是不會替他們著想的,畢竟天子要大局為重,所謂大局……就是皇權穩固至上。

想著想著,李星洲突然聯想到一些東西,腦子裡有東西一閃而過……

詩語說著站起身來,端起水盆,準備下樓去倒了,和煦晨光正好穿過窗戶照進來,小屋亮堂起來,樓下有阿嬌和月兒在澆花的聲音,兩人正在花園裡高興的說笑。

細微的灰塵正在陽光縫隙中飛舞,屋子裡又安靜下來,驀然,詩語停住了腳步,李星洲也愣了一下,隨即兩人目光交匯……

「禁軍舊部……」

默契的,兩人異口同聲道,一個問題似乎終於明白過來,隨即就是一陣徹骨寒意,脊背發涼。

「我去找人。」李星洲匆匆說了一句,也來不及管什麼拜訪官員,立即噔噔噔往樓下走。

詩語則丟下水盆,也不管那些了:「你小心點,我去找起芳。」

兩人匆匆下樓,李星洲就往馬廄趕,都來不及與一臉詫異的阿嬌和月兒解釋。

牽了梅雪,才到前院,就遇到何昭帶著兩人進來,一見他,何昭半避開臉,乾咳兩聲,然後小聲道:「咳咳,關於昨日之事,老夫……老夫思來想去,確實有些魯莽不周,不過我依舊堅持自己說的。

你別誤會,今日過來只是覺得可以再商議商議,並非……」

他話到一半,李星洲匆匆從他身邊急衝過去,回頭一句:「你去正堂等我,回來再說。」剎那就沒了人影。

何昭張嘴愣了半天,臉黑下來,破口大罵,隨即怒氣沖沖的帶人罵罵咧咧離開了王府,連府中的人根本勸不住……

……

「將軍,後天晚上天黑之後就是我當值,到時候讓兄弟們進來,左臂系白巾,我見了自然會開城門放人。」一個了五十來歲,頭髮花白大半的老人道,對面坐著的正是楊洪昭。

兩人身處一處冷清小店,身前幾個小菜,兩壺濁酒,簡陋無比,光線昏暗,窗外還能見寬闊大河,如此看來是城西附近。

老人接著說:「到時人多熱鬧,喜慶節日,街上肯定擠得水泄不通,讓兄弟們把傢伙藏緊些,肯定好混過去。」

楊洪昭沒說話,連喝好幾杯,然後才開口:「只是覺得對不起你們。」

「將軍哪裡話。」老人搖搖頭,苦笑道:「老頭在禁軍幹了二十年,打過大大小小十幾次仗,大的十年前打遼國,打吳王,小的在北邊打遼人。

這一輩子混下來幾十年有個什麼?死里活里的賣命,被扣了幾十年的軍餉,到老了連自己也養不活,全身的傷,一到陰雨天疼得路也走不動……」

老人守著也喝了一口劣酒,苦澀難言:「朝廷呢,皇帝說什麼,書生說什麼?天天說忠君,報國,為江山社稷……呵呵,我不懂他們那些大人物說什麼漂亮話,我活著比死還難過。

以前不過因為家裡還有個不成器的兒子,拼了老命也要活著,給他謀個生路,現在好了,他也死了。」

「都是我的錯,我把他們帶去北方的。」楊洪昭苦澀的說。

「將軍,那些話不用說,幾十年了,大家都懂,什麼這個將軍那個將軍的意思,到頭來都是皇帝老兒的意思,沒餉拿誰願打仗?臨走前我就告訴過那不成器的兒子,讓他打起來多往後跑,他就是死了,朝廷也出不起他的買命錢……」老人說著用手捂住額頭。

「幾十年啊將軍,狗皇帝只為他的江山,吸了兄弟們多少血……我們這些人老了,一無所有,無依無靠,腦袋掉了碗大個疤,還會怕那狗皇帝。」老人說著又喝一大杯,然後道:「將軍啊,不要想那麼多,兄弟們早想這麼幹了,不只是你的事。」

楊洪昭道:「是我無能,這麼多年來我半點辦不到,想開口又怕開罪言官,想直接奏報皇上,又怕被認為存有異心,我就是這麼婆婆媽媽,舉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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