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四章 內部矛盾+方新

王府的喜宴從正月十二一直持續到正月十五上元節,然後又接著上元宴,一直擺到正月十六。

這些天王府人來人往,熱鬧非凡,收到的禮品堆積成山。

這熱鬧之下,也暗流涌動。

他到這個世界不過兩年,但卻有種滄桑之感。

詠月閣的上元詩會依舊,之前李星洲曾在詩會上俘獲詩語芳心,又殺了李環銳氣,所以他特意帶著詩語、阿嬌還有秋兒、月兒前去。

不過詠月閣詩會大不如前,來的人也很少,不復去年熱鬧盛事。

原因很簡單,因為陳鈺接二連三頂撞皇上,許多人都不敢與他往來,而他主辦的詩會,自然也沒人敢摻和,這就是朝堂榮寵所帶來的變化。

今年詠月閣上元詩會,攏攏共共不過來了幾十人。

其實十幾人都是王府的人

明明去年還車水馬龍,人山人海的詩會,一下變得冷冷清清,只因為陳鈺頂撞了皇帝。

一個大族,乃至一個王朝,興起需要幾代人的積累,但如果想敗壞,只要短短几年,一代人足矣。

陳家的沒落雖然是大族興衰,可只是家族之事。

在更大層面上,朝廷中也有更大衝突,一般來說人們總是內憂外患是最壞的情況,但現實卻是,只要有外患,往往就會伴隨內憂。

這是因為外部高壓之下,往往會導致內部決策衝突,就會出現越來越糟的惡性循環。

朝廷了的爭執也終於有了結果,事情是皇上定下的,楊洪昭為帥,兵分三路北上,禁軍神武、嶺捷、武烈三軍共計十五萬,關北軍、楊家軍共計五萬。

中路軍楊洪昭率領十萬禁軍,走關北路,出真定北上。

左路軍楊文廣率領,主力楊家軍和禁軍,出太原,三交之地北上。

右路軍魏朝仁率領,主力關北軍加禁軍,伴隨中路軍往東,掩護主力軍行動。除去二十萬主力大軍,還需從關北路,京北路,京西路,蜀中等地調用十幾萬勞役負責配合大軍輔兵運輸輜重補給。

這可以說是本朝最大規模的一次用兵。

這些安排都是皇上做出的,因為冢道虞被撤的緣故,眾大臣也是噤若寒蟬,根本沒人敢反對皇帝的決策,李星洲上朝時也只能幹聽著,不說話。

許多大臣對冢大將軍的遭遇抱有不忿之情,所以皇上一問,都是「皇上做主便可」「皇上英明神武」「皇上自行決斷就好」之類的話。

看似順從,實則是無聲抗爭。

而更加激進的,比如侍衛軍馬軍指揮使趙光華,幾個樞密院事等更是直接上了奏表請辭。

皇帝大怒,當場同意他們的辭表,一下樞密院加三衙,有十幾人辭職,關鍵還是在朝廷準備出兵的時候。

樞密院可是總管天下軍事的樞要部門,不得已皇上啟用之前被貶的童冠等人,然後又提拔新人,可樞密院不是其他地方,並不是誰都能勝任,有戰事經驗的人少之又少。

朝廷中劍拔弩張,皇帝不能讓步,因為這關乎天家威嚴,關乎天家統治的權威。

而請辭的官員也不讓步,因為他們覺得冢道虞是冤枉的,他們堅持自己的初心,認為這是對皇上好,這是為江山社稷好。

雙方都不肯讓步,於是都堅持住了。

李星洲心裡嘆氣,但在朝堂之上,他也不好說話,冢道虞確實冤枉,皇帝也不可能讓步。

就在這時,蜀中吳家,京西田家等紛紛進京,托關係和皇家說上話,表示願意出錢資為皇家分憂。

皇上自然十分高興,在朝堂上當場就斥責朝中大臣,說「游些人身為人臣,卻還不如在野之人關心江山社稷,知道為朕分憂」之類的話。

皇上說這話也是樞密院,三衙等十幾人給氣急了,結果話一出,更加激怒其他大臣,他們堂堂朝廷重臣,為皇上做了那麼多年的事,結果到頭來就因為幾個錢,頓時還不如才來的外人了?

於是更加沒人說話,甚至陸續有人告病不上朝。

李星洲看到這種局勢是就感覺要出事,因為他對當今皇帝還是了解的,總的來說,作為上位至尊,他是合格的,甚至某些方面還很優秀,但是人就會有弱點。

而且他知道事情不可能那麼簡單,這些各地大族沒有理由會無緣無故幫助朝廷,大多家族都以家族利益為第一位,只是國家興亡,那是遠放在後面的。

果然,很快條件就浮出水面,一大批各個世家大族的人,大約一百五十人左右,被加各種官職,大小不一。

這就是他們支援朝廷的條件,許多條件在李星洲看來還算合理,皇上也沒有其它選擇了,畢竟危難時刻。

可有些就連他看來也十分過分,比如蜀中大族吳家的嫡子家主,直接就加了成都府路轉運使!

成都平原天府之國,可不是中府下府之流,而是鼎鼎有名的上府,成都府路轉運使,從三品大員,一個身無寸功,沒有功名,沒有官身的人,直接加到三品大員!

基本和賣官鬻爵沒什麼區別了,自然引起軒然大|波。

其實許多人也明白,皇上這是為了打仗,就連德公也私下跟他說過,可問題在於皇帝。

皇帝是一個強勢,雷厲風行,裁決果斷的人。

這些在大多數情況下都是好的,但在此時,卻成了最大的弱點。

若是一個弱勢一些的皇帝,這時候說幾句軟話,安撫安撫大臣,事情就過去了,大臣們要的就是皇帝的重視,因為皇帝隨意啟用新人,資格還一下就和他們這些幹了幾年,十幾年,甚至幾十年的人一樣,心裡當然不平衡,安撫就好。

可皇帝偏偏是強勢的皇帝,他不會妥協。

這事就越鬧越大,朝中一些老臣和剛直派,比如何昭,毛鸞,薛芳為首的大批官員,直接和新提拔上來的官員還有世家大族提拔勢不兩立。

他們集體上書彈劾,同時在行動上也不與這些人同流合污,比如上下朝都不打招呼,走路遠遠的見著也要繞開等等。

慢慢的甚至發展到在朝堂上討論問題,這邊說是的,那邊一定說否,這邊否決的,那邊就要唱反調。

到正月下旬,這種情況達到頂峰。

這下就是真正的內憂外患,朝堂分庭抗禮,老派、剛直派朝臣,與新派、世家派不合,樞密院人才緊缺,老一輩樞密院官吏因為冢道虞被擼憤然離去,新提拔上來的毫無面對戰爭的經驗。

北方金國虎視眈眈,西北西夏快馬已經回來,帶回重要消息,果然就如冢道虞當初預料的那樣,西夏三面合圍景國唐隆重鎮。

西夏河曲的金肅軍、河清軍,加上永樂城駐軍,還有左廂神勇軍,如同十面埋伏,兵力是唐隆重鎮數十倍,圍困十餘天后,唐隆重鎮率軍民冒死突圍。

突圍成功了,但身後又被大河攔住,西夏軍追殺上來,血戰之後只有千餘人渡過大河,繼續向南逃到慈州。

唐隆鎮軍民被打得一臉懵逼,根本都沒反應過來,死傷數千人,還丟了對西夏最重要的防禦要地。

自此,以延安府,丹州,慈州,太原府為一線,向北的土地景國都失去控制。

這大片土地,面積比京西路還要大!

朝中喧嘩不安,消息也不敢這麼早就外放,因為怕影響北伐軍心。

景國,根本沒來得及掙扎或者做什麼,就瞬間被歷史的車輪推入一個可怕泥潭之中。

李星洲依舊在享受新婚生活,朝堂的紛爭說實話他也束手無策。

再者因為禁軍如今四軍,神武、嶺捷、武烈、新軍,雖然新軍人數遠少於其它三軍,但也是獨立一軍,而且這次舉國出征,因為新軍人數太少,又是新組建,就留在京城拱衛京都。

所以諸多大臣吵做一團時,他反而清閑下來,因為他不用去考慮出兵的種種麻煩事,倒不是他事不關己高高掛起,而是對別人的軍隊指指點點是將領最為忌諱的,將為兵之魂,每個將領都希望下手軍士只聽自己號令。

阿嬌算是食髓知味,天天和他膩歪在一起,他想把詩語也拉進來,連阿嬌都說好了,結果詩語打死不幹。

總之生活就是如此,不可能對你百依百順。

他這幾天一邊寫著自己五步走的宏大計畫書,並且開始籌劃修路的路線。

結合這些天朝中的局勢,他將第一條要修的路規劃為從京城到京西路的大路。

然後他腦子裡開始籌划起如何對付西夏,比起朝中大臣關心的北方,李星洲更加在乎西夏,因為西夏佔據河西走廊,佔據絲綢之路。

西夏也是個商業國家,商人很多,連鐵鷂子的冷鍛甲和冷鍛劍都能流入市場就可見一斑。

而根據與王府做生意的各大商家反饋,香水、將軍釀等奢侈品,也在西夏最有銷路。

這就是機會,李星洲親自把他當初寫下「蘭花」的那張紙裝裱起來,掛在自己屋裡,不過因受阿嬌啟發,他終於想起後面的內容,如今「蘭花」已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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