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二章 時不我待+遼國皇室

雲銷碧海天無際,波撼金山地欲浮。

景朝這兩句詩說的就是瓜州,瓜州渡口,夕陽西下,闊葉常綠林木枝葉隨風飄搖,猙獰如活物,江面浪花奔騰,岸邊深綠水草豐幽,往來漁船在哨子聲中開始陸續回來,解網系船,一片繁榮景象。

經天子皇孫平南王李星洲十幾天的調解和努力,大部分瓜州百姓已經回歸田舍,瓜州一改初到時的荒涼景象,逐步恢複往日繁榮。

一月菜花鱸、二月刀魚、三月鱖魚,漁民們都知道何時該捕什麼魚。

西塞山前白鷺飛,桃花流水鱖魚肥。如今正是下網捕撈鱖魚的好季節,時不時會有漁民到營門外送他幾尾肥鱖魚,普通百姓受限於認知水平,容易受人蠱惑,被人欺騙,但他們純真樸實,單調少求。

知恩圖報的道理大多瓜州百姓都懂,時不時會往第十軍的駐地送些東西。

民以食為天,有糧食就是娘,這本不奇怪,這是生物本能,無須加以斥責和否認,也正因如此,當人戰勝這種本能,戰勝天性做出選擇之時,就顯得難能可貴。

「王爺,你真要西進嗎?」軍帳中,狄至問道。

李星洲點點頭,他跟楊洪昭說過,不過楊洪昭一直反對。

他仔細擦好鐵牛為他打造的劍,然後收好,「是,不過這次只帶神機營去。」

事在人為,很多事其實是概率問題。世事無絕對,他能做的就是把握機遇,抓住機遇能增大概率,卻不等於決定結果,其中太多變數,需要隨機應變,靈活處理,這些就是最考驗人的地方。

李星洲向來不是優柔寡斷之人,如今叛軍忌憚瀘州抱團,不會輕舉妄動,是救小姑的最好時機,一旦瀘州內鬥有了結果,僵持的局面就不會繼續,到時機遇徹底流走。

機會轉瞬即逝,他不會錯過,也不會想太多,人生一世,本就沒多少機會。

「可是王爺,神機營只有千人。」狄至依舊震驚。

李星洲一笑:「放心吧,我不是去拚命,是去救人。」當下是最難得的機遇,混亂是上升的階梯,強者的工具,一旦坐等瀘州內耗得差不多,叛軍拿下瀘州,那麼一切都晚了。

從瓜州到瀘州如果數萬大軍緩緩開進,少說需要一個月,但如果他們每人兩馬,輕裝簡行,不出十日就能到,對於神機營來說,過多的防護反而是累贅,他們不需要重甲,行軍速度會大大加快。

第十軍沒那麼多馬,李星洲就向楊洪昭要。

楊洪昭自然反對這個計畫,正如德公所言,楊洪昭會用兵,但太過謹慎,如此冒險的機會他絕不同意。

加之如果一個郡王在他軍中出事,他無論如何也脫不了干係。

李星洲沒有廢話,直接用郡王的身份逼著他為第十軍準備兩千匹馬,這個數量在景朝這種少有軍馬的軍隊中,幾乎相當於一廂之馬數。

他用平南王的身份強壓之下,楊洪昭無奈同意給馬,寫了手令。

但李星洲知道,楊洪昭不會那麼輕易給,所以第二天他就親自帶第十軍軍士,直到第四廂大營中,亮出自己的平南王寶冊,外加楊洪昭給他的帥親筆文書帶走兩千匹馬。

這些馬中戰馬馱馬都有,良莠不齊,但已經夠用。

楊洪昭見他如此行事果斷,知道是下定決心,第二天晚上又來苦口婆心的勸說。

李星洲依舊沒有讓步,只是告訴他,二十天後,佯裝進攻蘇州西面,至於楊洪昭聽不聽,自己無法斷定。

第三天,李星洲在第十軍宣布進軍計畫,神機營開始準備,第四天一早,軍士已經集結完畢。

楊洪昭黑著臉又勸說一次,他依舊不為所動,最終楊洪昭氣急而去。

營地中,神機營一千將士已經集結完畢,其它幾營將士都在遠遠看著,很多雙眼睛看向他,大多都是膽怯,迷茫,如果可以,沒人會願意上戰場。

李星洲先讓眾人領馬,一匹代步,一匹馱東西,他們不需要精湛的騎術,因為他們不是騎兵,馬只是用來馱東西的,看著一張張緊張不安的臉,他心中有些波瀾,可決不能後退。

具體情況會如何李星洲並不知道,他能從宏觀局勢上分析,這次行動機會很大,並做了詳細詳細規劃,可具體情況總會有出入,只能說隨機應變。

但有一點可以確認,目前已經是最好的局面。

下午,祭旗之後神機營在很多人不解的目光和議論中出發了。

李星洲穿了一身請便的軟皮甲,騎著梅雪,腰間掛著鐵牛打造的寶劍,背上背著一把遂發槍,腰帶上是彈丸包還有牛角火藥壺,馬靴擦得很亮。

這次出兵非常突然,雷厲風行,從準備到出發,前後不過四五天,兵貴神速。

第十軍調度也不冗雜,因為第十軍可以自給自足,不需要從大營倉庫調動物資,楊洪昭無法卡住他。

而第十軍余部,李星洲讓瓜州知州史恭幫忙照看,此去越快越好,如果帶三千多人,勢必會拖慢行軍。

楊洪昭氣沖沖回到大帳,抬手便吩咐周圍屬官道:「磨墨,立即擬寫奏報,平南王李星洲不顧勸阻,一意孤行,不顧大局,出兵西進」

旁邊文士打扮的屬官愣了一下,連忙起筆。

楊洪昭氣得在營帳中踱步,幾個廂指揮使還有副官都低頭不敢說話,這好此時,外面傳來密集的馬蹄聲,地面震動,大帳上抖落下許多灰塵。

楊洪昭本就心中積怒,見此更是怒火中燒:「怎麼回事!還不快滾出去看看!」

副官連忙掀起簾帳出去,不一會兒便急忙回來稟報:「大人,是營地東面的平南王帶著人馬出營了!」

「什麼!」楊洪昭一震,也來不及生氣了,急忙道:「備馬,給老子備馬!」

他確實沒想這平南王李星洲小小年紀做起事如此果決迅速,說做就做,雷厲風行,絲毫不拖泥帶水,不看別人半分顏色!

他本以為平南王年紀輕輕,沒組織士兵的經驗,少說還要準備五六日,還能周旋規勸的!

楊洪昭連忙出帳,隔著木柵欄就能見遠處泥地里一條長龍正向西北方向行去,不忙不亂,行進很快,馬背上馱著很多他沒見過的東西。

最前邊的人已經慢慢消失在林子里,後邊的人還在跟進,再定睛一看,這支軍隊似乎有些不同,行進沒有喧囂,沒有混亂,亦非士氣低靡之死寂,而更像井然有序,楊洪昭有些看呆了。

他打仗幾十年,從沒見過這樣的軍隊

恰好此時馬童牽來馬,屬官也寫好奏報讓他過目。

楊洪昭躊躇審慎許久,瞟了眼屬官寫好的奏報,然後又看看遠處還在井然有序出營的軍伍

「帶馬去喂些草料。」楊洪昭道。

馬童一愣,「將軍我剛餵過。」

「那便帶它去飲水。」

「水也吃了。」馬童邀功,副官卻突然給他一巴掌:「不懂事的賤東西,將軍讓你去就去,哪來那麼多話!」

馬童嘴角流血,看著副官眼中滿是恐懼,連忙牽著馬兒離開。

見他走開,副官又道:「將軍,不過是個不懂事的小孩,不用跟他計較。」

楊洪昭面無表情,沒說什麼,接過屬官的奏表看起來,看了一回兒停下來不知在想什麼,許久他開口道:「措辭太過嚴厲,重寫,還有,慶安公主家書也抄寫一份,附帶送上京城。」

屬官點頭,隨後退下開始改寫奏報。

楊洪昭似乎又想到什麼,眼珠一轉,「讓建業回來,此次奏報由他親自送到京城。」

副官愣了一下,楊建業是將軍長子,而且還是軍指揮使,區區奏報,居然讓軍指揮押送?不過他自然不敢反駁,連忙答應,隨即派發令旗,讓傳令兵去大營外調回軍指揮使楊建業。

三月二十日,瓜州小雨,平南王李星洲為救援姑姑慶安公主,帶領其部眾無視瓜州最高統帥,殿前指揮使楊洪昭阻攔,執意西進,在當天離開瓜州,百姓夾道相送。

三月二十一日,瓜州最高統帥,殿前指揮使楊洪昭之子護送奏報北上,將情況回報京城。

三月二十二日,平南王軍完離開瓜州邊境,順官道西進,隨後南下。

從三月初瀟親王世子李星洲被封為平南王南下督軍之後,事情發展一度出乎許多人意料之外,腦子根本轉不過來。

遼國以鑌鐵為號,幅員遼闊,帶甲百萬。

與景朝不同,遼國民風彪悍,尊崇武功,東西跨度大,氣候變化不明顯。

遼國一直都是景國宿敵,兩國交戰百餘年,各有勝負。

遼國有戰場上赫赫有名的遼國鐵騎,鑌鐵寶刀等。

可民風彪悍,崇尚武功也有弊端,那便是人民不安樂於耕種,強者為尊,社會混亂,殺伐過度,民不聊生,當秩序無法建立之時,生產力就無法得到解放,生活水平低下幾乎成為必然。

景人仇視遼人如同野獸,不知禮法,只知燒殺搶掠。遼人看不起景人軟弱無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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