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九章 瓜州知府

楊洪昭想了一下午,對於瀘州局勢依舊沒有個頭緒。

傍晚,親兵呈送上飯菜,眾人一同在大帳中吃飯,天色逐漸暗下,不過之後眾人依舊沒有半點進展。

就在這時,門口衛兵進來道:「將軍,平南王來了。」

楊洪昭眉頭微微皺起,捏緊拳頭,該來的還是來了。

他身後眾人都緊張起來,郡王啊,這可比他們在場之人高太多,高高在上,遙不可及,很多人一輩子也見不到的貴人。

「這還用通報,速速請平南王進來!」楊洪昭故意大聲道。

不一會兒,一個著甲帶劍,身材高大的年輕人掀開帳幕走進來,他一進來,燈火的光被遮擋一大片,一種莫名的壓迫感籠罩眾人心頭,因為這年輕人比起他的年紀,實在高大。

楊洪昭連忙帶著眾人單膝跪下:「下官見過平南王。」

「不必多禮。」年輕人點點頭,表現得比他想像中更加從容。

楊洪昭站起來,記憶中他很少見到李星洲。

只知道李星洲京都大害的名頭,還有他跋扈張揚,聲色犬馬的事迹。

少有幾次見到還是在他小時候,那時瀟王府如日中天,逢年過節官員們都會去王府送禮,皇上也默許,他自然也從大流,就是那時他見過小時候的李星洲,可記憶也已經模糊了。

這些都不是重點,他自有在意的地方。

行禮過後大家客套幾句,大多都是噓寒問暖,討好李星洲的話,畢竟他現在可是平南郡王,一個十六歲的郡王,只要不是傻子都能明白分量非凡。

特別是那瓜州知州,說話時言語獻媚,恨不能將人吹捧到天上去,連楊洪昭有些聽不下去,皺眉咳嗽幾聲,然後道:「王爺請來看,這是最近南方局勢。」

說完話他故意頓一下,看李星洲反應,結果這年輕王爺點點頭便跟了過來,他心裡一跳,有些許戒備,這不是他想要的結果。

「平南王請看,這裡是瓜州。」楊洪昭指著案桌上的地圖:「水寨目前已經搭好,南邊碼頭正在開造戰船,已經」

李星洲卻擺擺手:「楊將軍,你才是這裡的主帥,這些事宜由你決定便可,本王不通三軍之事,也不染指三軍之任,之前太子一事就是莫大教訓。

本王此次南下,奉旨督軍,但不會直接干預指揮,若有建議也會先詢問將軍,權由楊將軍定奪,你無需擔心。」

話音一落,全場寂靜。

楊洪昭愣了一下,心中一下子滿是羞愧,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原來平南王早就看穿他那點小心思,連忙雙膝跪地拜道:「平南王心胸開闊,眼界高明,令人佩服,老將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實在實在慚愧!」

對方把他扶起來,然後淡然道:「楊將軍過獎,前車之鑒罷了,本王不是什麼高明人,不過也懂這道理,所以楊將軍大可放心自行定奪,不過我想問問你瀘州最近情況。」

「瀘州?」楊洪昭有些奇怪,瀘州遠在數百里之外,為什麼問瀘州。

平南王坐下來,然後道:「實不相瞞,我的小姑慶安公主遠嫁瀘州,瀘州又與蘇州安蘇府接壤,故而有些擔心。」

楊洪昭這才想起來,畢竟慶安公主出嫁已經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陳年往事,少有人記得,他連忙道:「我等正在討論這個問題,當前瀘州局勢十分迷離。」楊洪昭糾結許久,找了這麼個詞。

「迷離?」

楊洪昭點點頭,然後將地圖往下一拉,指著地圖左上方瀘州的位置:「平南王請看,這裡就是瀘州,瀘州在蘇州以北,根據探子回報,逆賊穩住陣腳後就在這裡」

他指了指地圖上的一個城池標識:「在蘇州北部的凜陽縣城囤積大軍。」

「有多少?」平南王問。

「不太清楚,此城東西兩面都是大山,易守難攻,城中戒備森嚴,盤查嚴格,我們的探子只好裝成獵戶走小道翻過迷山,然後從瀘州往南走,裝成瀘州廂軍前去查探。

不過即便如此還是有兩人沒回來,想必已經糟了毒手,由此推斷只怕逆賊和瀘州之間關係也十分緊張。」楊洪昭道。

他接著說:「從凜陽城接著向北偏西的位置走有一條叫冷風箐的河,逆賊在河邊紮營,並且囤聚上萬大軍,對瀘州虎視眈眈。過了冷風箐,再往前一天多的腳程就可以到瀘州城下。」

「他們要攻城嗎?」平南王問。

楊洪昭搖搖頭:「這也是怪異之處,逆賊屯兵已經二十多日,將近一個月,按理來說鞍峽口大勝,他們兵鋒正旺,我軍無大船,被群山阻隔,無法馳援瀘州,此時正是進軍大好時機,他們卻毫無動靜,莫不是犯蠢?」

他說完看了年輕的平南郡王一眼,之見他眉頭緊皺,隨即搖頭:「不太可能犯蠢,畢竟當初刺殺皇上的事也是蘇州逆賊安排的,武德司,開元府,市舶司,上直親衛營都被他們騙過了,有這些手段的人應該不至於蠢到這種地步。」

聽完這話,楊洪昭也腦子一機靈,是啊,確實如此,這麼緊密的刺殺計畫他們都能策劃得天衣無縫,若非最後關頭被平南王識破,皇上只怕早遭不測。

瓜州知府和幾個副將也連忙拍起馬屁。

想到這他又忍不住看了一眼面前平靜年輕平南王,是啊,他這豬腦子,平南王當初連這麼精密的計畫都難看破,豈能是普通人,豈是無能之輩,怎麼會是尋常人口中說得只是聲色犬馬之徒呢,自己真是老糊塗了。

心裡連忙又對著年輕的平南王重視幾分,「那以平南王之見,有何可能。」

「我也不知道,這些都是楊大人考慮的事,我也不多過問。」

「是,請王爺放心,只要大船一造好,臣必讓逆賊死無葬身之地!」楊洪昭心中歡喜,同時對年紀輕輕的平南王也是另眼相看,眾人又噓唏幾句,大多都是在奉承,之後平南王就離開了。

他一走楊洪昭就叫來副官:「令人準備二十隻羊,二十頭豬,明日我親自去王爺營地勞軍。」

副官點點頭,便令人下去準備了。

李星洲走出大帳,嚴申牽著「梅雪」已經在外等候,他接過馬道:「走吧,回去了。」

嚴申也不多問,點頭跟上來,很多事情越早說清越好,免得不必要的麻煩。

其實楊洪昭一開口他就明白這老將軍心中所想,他說是要讓自己看地圖,報告局勢,可說完話後卻刻意停頓,其實就是想讓自己主動放棄,心中有所想,自然就會表現出來。

他當然不是來和楊洪昭奪權的,應付這種人自有辦法,他關心的只是瀘州局勢,畢竟她那個未曾謀面的小姑即便自己有身孕,又在時局紛亂之還時刻惦記他,時常來信,送東西,他不能坐視不理。

當前最擔心的就是叛軍領袖毫無政治眼光和頭腦,只憑一時喜好,那小姑恐怕在劫難逃。

正如當初劉邦和項羽,兩人眼光和頭腦其實早就一覽無餘。

劉邦攻入秦朝都城咸陽後,不殺秦始皇的兒子子嬰,和百姓約法三章,不受百姓犒賞,不動秦皇宮財寶美人,讓軍隊維持秩序。後來項羽來了之後直接一把火燒了秦皇宮,殺了子嬰,屠了咸陽城,兩人的政治眼光和頭腦在那時早就形成鮮明對比。

李星洲怕叛軍首領是項羽那樣的人,雖然這樣叛軍勢必更好對付,可真如此,小姑一家恐怕早就遭殃了。

反之,如果叛軍首領像劉邦一眼有政治頭腦和眼光,他必然不會殺小姑一家,或者要殺也不親自殺,這樣一來小姑或許還能救,可對付叛軍會更加艱難。

這是一種矛盾的心態,李星洲居然發現自己不知該期盼哪種,大概來這個世界也快半年,他已經逐步融入,開始落地生根,開始有了牽掛吧。

他不想景朝分崩離析,也不想小姑死

江岸,連天的營帳一眼看不到邊,到處是灰塵和喊殺聲音,回蕩在江面山中。

第二天,楊洪昭親自帶人來犒問新軍,瓜州知州,幾個廂指揮使都來了,對於新軍訓練的方式他們十分驚訝,但也沒敢多問,心裡只當是小孩子玩鬧。

下午,李星洲帶著嚴申和狄至進瓜州城,聽聞這事後楊洪昭的副將連忙來阻攔,又帶二十幾個著甲騎兵親自保護才讓他們進城。

他有些不解,在自己追問之下,那副將說出實情,其實之前李星洲已經大致猜到會發生這種事情了。

他們當初從鞍峽潰退到此,丟的不只是戰船,連後方運糧食輜重的船隻也沉在那,前後軍加起來逃到瓜州的攏共有三萬多人。

有些淹死在江中,少數被叛軍抓了,大多數是在茫茫大山中走散。

三萬多人,光每天吃的糧食就是個大問題,瓜州知府騰空府庫,可瓜州並不是蘇州、江州、瀘州那樣設府的富裕大洲,府庫貧薄,根本不夠。

無奈之下楊洪昭只能逼著瓜州城中及其周圍百姓上交糧食,說是上交,其實就是搶,為此還殺了好些人,百姓現在十分仇視士兵,周邊村落已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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