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八章 世界如此巧合+蘇州迷局

三月初,王府最熱鬧喜慶的日子,宮中已經陸續傳出消息,大臣們也開始討論,說瀟王世子李星洲被皇上封為平南郡王,領兵去南方督軍。

一時間輿論嘩然,罵太子的都停下,開始轉頭討論這件事來。

有些人認為李星洲才華橫溢,貴為皇孫,加之要往南方督軍,封郡王合情合理。有些人則認為李星洲是京都大害,年紀又太小,皇上簡直是老糊塗了,居然封他為王。

而王府是最早知道李星洲被封王的,上下一片歡慶,之所以知道的這麼早,是因為大軍才出發,何芊就跑來王府報信的。

王府上下沉浸在喜悅之中,嚴毢跟季春生核實消息後更是激動得老淚縱橫,並讓下人殺豬宰羊,祭祀祖宗,要告知先祖這件大喜事。

不同以往,這次因為世子不在家,嚴毢特意安排阿嬌帶頭叩拜,畢竟王府中人都已經承認她是主母,而且有採納問名之禮,名正言順。

隨後便是秋兒、月兒還有詩語,詩語起初抵觸了一下,可見眾人都看著她,便臉色微紅跟了上去。

家中主母們拜過之後,嚴毢才上去祭拜,然後絮絮叨叨對著祖宗靈牌說起最近的事,還說世子如何如何有出息。

這天大好事之下,王府一片喜慶,連嚴毢這樣刻板吝嗇之人都高興得命人買魚買肉,給王府中人加餐。

詩語也逐漸習慣王府的生活,那混|蛋走後,在秋兒還有月兒兩個妹妹挽留下,她答應住在王府,大家也少了很多之前惡毒的議論,王府很多人都習以為常,甚至私下大家都叫她夫人。

詩語有些不習慣,但懶得跟他們計較,他們懂什麼。

倒是秋兒、月兒還有王家大小姐都十分敬重她,因為她在幾人中年級最大,對於三個女孩的這種認同感,她有些又氣又急,每次跟她們解釋,幾個女孩都只是一笑而過,讓她覺得自己白白解釋了。

到後面詩語也明白,自己解釋不清楚,不過心底卻有說不清道不明的漣漪。

都怪那混|蛋吧,說起來他已經不在好多天,又想起珍寶閣小樓中的字,也不知他到底想寫什麼,寫到一半人就走了,等他回來就逼問他,說不定又是《青玉案》或《山園小梅》這樣的佳作呢

不過他臨走前成的生意確實出乎意料的大。

十八家商家,光是三月初的定金就攏共讓王府入賬十一萬三千兩,等貨齊之後,還有十一萬三千兩,那一個月就是二十二萬六千兩了!

何止是她,就算王府中其他管事都被驚掉下巴,一個月二十萬兩,那一年豈不是兩百多萬兩了。她從未見過這麼多的錢,可嚴毢總管卻按照李星洲的吩咐讓她主理。

起初那混|蛋堅持這麼做時,她還阻止過,沒細想其中利害,只是本能覺得不行,現在想想,他是早有打算的吧。不過這麼多銀子居然交給她主理,也不知道那混|蛋心有多大,她要是捲走財物潛逃呢,他也不怕,那混|蛋當初可是怎麼對自己的

混|蛋李星洲!

他好似什麼都懂,人心、商事、朝廷、處世,沒有哪樣他不懂的。

就連就連在床上也是,他總會知道各種奇奇怪怪的東西,並且很熟練,讓她無法招架,想到這詩語有些微微不爽,那小混|蛋明明才十六歲,他到底哪裡學的那些壞東西。

不過又想到他李星洲京都大害的名頭,以前不知道幹了多少為非作歹之事,知道也正常,不過心裡卻愈發有些不是滋味。

「詩語姐,你在想什麼,臉都紅了。」月兒的話打斷她思緒。

詩語這才回神,連忙搖頭:「沒什麼,我們快點吧,等下還要去知月樓呢。」

月兒搖著她的手,嘟嘴道:「明明是我走得快,詩語姐走得慢嘛,怎麼反倒說我了。」

詩語尷尬一笑,她剛剛走神了,連忙道歉:「好好好,是我錯了,一不小心錯怪好月兒。」

月兒一本正經雙手叉腰:「等下給我買糖葫蘆才原諒你。」

「小丫頭。」詩語點一下她額頭,忍不住笑出來,月兒歡快的沖她吐了吐舌頭。

她們今天是到知秋樓和知月樓去幫嚴昆對賬的。

嚴昆忙不過來,只好請她們幫忙,月兒在船廠,阿嬌在替李星洲寫上呈中書的謝恩表,最後便她們兩來了,身後還帶兩個丫鬟和兩個家丁。

知秋樓也很大,客人比聽雨樓少一些,兩人從後門進的,直接往後堂走,見她們來,夥計連忙迎進來,伺候茶水,然後就去叫掌柜。

新掌柜是嚴昆舉薦的,聽說消息後趕緊過來,說幾句客套話,然後便將她們帶到三樓雅間,把賬本帶上來,讓詩語核對。

兩個家丁和丫鬟守在樓梯口,不讓閑雜人等上來。

詩語從秋兒那裡學了一些新的演算法,也正好用上,不過她比不上秋兒,很多秋兒說的東西她都有些懵,可核對賬目綽綽有餘。

月兒閑極無聊,在一邊給她泡茶,屋子裡一下子安靜下來,一安靜,其他聲音就格外清晰起來,二樓的聲音隔著木質地板隱約傳入耳中,微微一集中精神就能聽得清清楚楚。

「鮑兄,你不想想,先不說封王之事,將一個聲色犬馬的紈絝子弟送去打仗是何舉措?我大景已經垂垂危矣,百姓水深火熱,苦不堪言,可皇上卻派這麼個廢物去抵擋蘇州叛軍?小弟不才,沒打過什麼仗,但也自認為比他做的好。」

「柳兄,話不能這麼說,平南王才學驚人,胸中自有經略,這些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之前梅園詩會也好,上次上元詩會也罷,哪次不是技壓場,再說皇上也有眾多皇子皇孫,這麼多人中選中李星洲,必然是有道理的。」

「唉,鮑兄你還是太年輕,哪懂上面大人物之間的事,事情能是那麼簡單嗎?這其中必然有著種種不可告人之秘密。」

「呵,能有什麼秘密?無非就是大臣信任,陛下寵愛,除此之外還能如何?」

「哈哈哈,柳兄你涉世未深,這就想得太簡單,我是過來人」

「沒錯哪有這麼簡單。」

「對啊,天下大事若是這般簡單,那豈不我等就能治國。」

「是啊是啊,依我看必有隱情才是」

「對,而且定是不可告人的驚天隱情。」

「」

眾人紛紛議論,月兒在樓上聽得有些不高興,蹭的站起來:「他們這是污衊世子。」

詩語一邊對賬目,一邊輕輕拉她坐下,笑道:「就讓他們說罷,一堆蠢材罷了,庸人自擾。」

「可聽著氣人。」小姑娘嘟著嘴,詩語摸了摸她的小腦袋,才將她安撫下來。

詩語見過的人多,做過的事也多,明白這些人只時夸夸其談,憑空亂說罷了。

正如那混|蛋說的,沒見識的人總會把簡單的事情複雜化,然後越想越難,越想越神,這不僅是因為他們沒見識,還因這是一種心理上的自我催眠。

把事說難了,說複雜了,說神秘了,不去爭取不去做在心裡便有安慰自己的理由。

不是不做,不是懶惰,而是那事實在太難,實在高深莫測,實在看不懂。

所以願意進取的人會化繁為簡,盡量使一件事變得簡潔可行。而怠惰之人會刻意將事情複雜化,以此安慰自己。

複雜化之後唯一的獲益就是多了許多談資,能有話說,但事情也便止於說說而已了。

下方眾人還在激烈爭論,最終那姓名鮑的書生在眾口圍攻之下無話可說。眾人便轉向說起這次平南王李星洲南下能否解決南方禍亂。

大多數人都是抱著悲觀態度的,所以本就毀譽參半的李星洲,如今又被大多數人唾罵起來。

樓下吵鬧不休,言辭慷慨激昂,罵的理由還千奇百怪,有人說李星洲南下耽擱大將軍南下。

詩語有些想笑,大將軍她見過,年紀一大把,南下能不能吃得消不說,他南下難道去奪楊洪昭的權嗎?一個大將軍,一個殿前指揮使,他們誰說了算?那都不用打仗,先要內鬥了。

有人說他年紀太小,肯定不穩重;有人說他身體不好,吃不住南方天氣;有人說他家庭不好,尚未婚娶便出征,心中肯定不安分;還有說他八字不好,命中缺水,南方濕氣重,要被克

總之理由亂七八糟,眾人還越說越興奮,越說越覺得自己有道理,志同道合,各種理由層出不窮,所謂眾人拾柴火焰高大概如此吧。

月兒聽得一張小臉都黑了,差點想衝下樓罵人,卻被詩語拉住。

將小姑娘拉倒懷中好好安撫,其實若無準備,她也有些想罵人。

可離京前,那混|蛋曾在床上抱著她說過那些事,他其實早就預料到,他再三叮囑自己還有負責府中安保的季春生,若有事千萬冷靜,他不在不要意氣用事。

「人一旦喜歡一樣事物,就會連它的反面也不分青紅皂白的喜歡;一旦不喜歡一樣事物,就會連他的正面也毫無理智的否定。」

詩語清楚的記得那天晚上他對自己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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