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六章 意外成事+慶安公主之難

「朕起初也有些惱怒。」皇上在小亭石桌前坐下,嘗起田妃做的茶糕。

田妃跟著坐下,她心中確有震驚,更多卻是好奇,田家家大業大,卻多涉商,買賣土地,少涉朝中紛爭,田妃自己也性格恬淡,對權力角逐並不感興趣。

故而比起震撼,她更多的是好奇李星洲明明風評如此之差,京中處處有人罵他,為何還有這麼多大人物支持他,這些人物不說一個小小世子,即便是親王也難。

皇上接著說「朕本以為王越就是徇私,為己謀利,畢竟星洲將來是他孫女婿。」

「這也好啊,陛下不正擔心這個嗎,星洲從小孤苦伶仃,無人照顧,現在王相肯照顧他豈不好。」田妃一邊給皇上倒清茶,一邊道。

皇上搖頭「你心思純真,少染塵俗,不知人心險惡,我是怕王越假公濟私,以星洲為名,為自己牟取私利為真。」

「怎麼會,王相向來忠君為國,是國之棟樑,社稷肱骨,百姓大臣們都是這麼說的。」田妃一邊給自己倒茶一邊插話,她的性子就是想到什麼就說什麼,也不懂避諱掩飾,很多時候都會說錯話,可時間久了,皇上反而更喜歡她了,也將宮中四妃之位封給她一席。

宮中四妃貴、淑、德、賢,可是僅次皇后的,多少人可望而不可得。

皇上搖頭「你想得太簡單,事情哪是別人說就能信的。不過這次王越倒是承認得快,直接就說徇私,那說明他可能真是為星洲考慮的。」

「至於何昭,他向來剛直倔強,既然他說星洲有才幹,在他開元府中能做事,那十有八九便是了。」皇上說著接過田妃手中的茶,小品一口,然後繼續說。

「其實朕早該想到,成事者不拘小節,愛惜自身羽翼,沽名釣譽便放不開手腳,難成大事,太子此次犯下如此大錯,無非就是因為把功勞名譽看得太重,想著戰功,一味冒進以致如此!

可星洲雖性子頑劣,好爭鬥,做事不拘一格,不計較名聲得失,又何嘗不是成事者當具備的品質。只是朕之前一直當他小孩,很多事情並為深思過,所以一直沒想到。」

田妃似懂非懂,但還是點點頭「陛下說得或許在理。」

「就連陳鈺也舉薦他。」說到陳鈺,皇帝也笑起來「當初星洲可差點把他打死,不過若陳老開口,那十有八九錯不了,他說星洲品行雖不好,但有成事之資,是可造之材。既然他都這麼說,那星洲必然不是凡品」

「鹽鐵使魯節大人呢?他又為何舉薦。」田妃好奇的問。

皇帝擺擺手「說得都是套話,朕猜他是因為上次冤枉星洲私購鐵石之事愧疚,算是還個人情吧。」

「那戶部使湯舟為大人呢?」

「他!」一說湯舟為,皇上忍不住搖頭笑起來「見風使舵罷了」

皇帝說著站起來「這兩年我朝連年敗仗,朕早意識到軍制中多少有問題,可朝中阻力也不小,現在正是個機會,楊洪昭在南方,童冠、趙光華難得意見統一。太子一敗,丟盡皇家顏面,使天家威嚴敗落,不得人心,正是需要有人重振皇家天威之時,只是不知這次選星洲是對還是不對」

「陛下擔憂什麼呢,這麼多大臣都說世子又才能,那肯定就有。」田妃道。

「倒不憂其才,蓋因星洲年少,少經世事,朕怕不夠穩重。」皇帝扶著小亭圍欄,看向天空「你說,交兵多少給星洲為好。」

「皇上問我|幹嘛,我又不懂兵事。」田妃搖頭。

「正因不懂,所以你不會徇私。」

田妃也不多想,抬頭考慮了一下「五千?」

「牆頭草。」德公放下酒杯,此時已經下午,王府小院里只有他和李星洲兩人,除去一壺好酒,還有李星洲親自炒的幾個小菜「湯舟為老夫還不了解,他就是見說話之人多了,趕緊也站出來湊一把熱鬧,你知道就行,心中也無需怎麼記他恩情。」

李星洲點頭,事情確實出乎他的意料,畢竟他只請了德公和何昭幫忙,工部判部事也是後來偶然趕上的,沒想到朝堂上居然一下子站出來那麼多人。

「說起來工部判部事毛鸞,你又是如何買通的?」德公好奇的問。

李星洲無語「什麼叫做買通,這是互惠互利,我可救了他一命。」說著他將那天毛鸞上王府的事說了一遍,說來也巧,他都沒想到宮裡發生這麼大的事。

太后垂垂危矣,陵寢居然沒修好,這落在皇帝頭上可是不孝的大罪。

那天毛鸞求到王府,就因見識秋兒的滑輪組兩個漢子輕鬆拉起千斤水輪的情景。

這可是救命稻草,於是趕緊上門來求借用滑輪組。

其實滑輪組並不是什麼難以生產或者技術含量多高的產品,可在毛鸞眼中,那簡直如仙家寶貝一樣,兩個漢子就能拉起千斤重物,他活了大半輩子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最重要的是,這東西能救他的命!

那天來的除去毛鸞還有寶園和尚,原來寶園和尚就是毛鸞師弟,年輕時兩人一起在京西路一個有名大儒門下求學,寶園和尚上元詩會破例下山也是想藉機拿個魁首,好和評席上的副相羽承安說上話,以此救師兄一命。

沒想到他詞確實是好,可偏偏遇上李星洲,計畫也就泡湯了,毛鸞徹底走投無路,最後求到王府來。

聽完之後,李星洲忍不住感慨命運奇妙,當初他在上元詩會上作詩當初是因為李環為難,不想以後麻煩,沒想到卻幫了自己一把,要是那時候寶園和尚和羽承安說上話了,如今他說不定就沒機會了。

德公聽完也愣了一會兒,搖搖頭道「老夫還不知有這事」

李星洲對此並不奇怪,所謂家醜不可外揚,這算皇家醜事吧,皇帝不會亂說,毛鸞也不敢亂傳。

「呵呵,不過說到底你小子是被自家丫鬟救了一次。」德公夾著小菜嘲笑他。

李星洲攤手,並不在意,秋兒在他心中可不是丫鬟「不過我不懂陳鈺為什麼要幫我」

說到這,德公哈哈笑起來「你知道那陳鈺在朝堂之上說什麼嗎?」

「什麼?」

「月翁說你人品不行,不過有成事之資,所以舉薦。」他說完大笑起來。

「噗咳咳咳」李星洲差點把自己嗆死,忍不住指著鼻子道「我人品不行!」

「不然呢,你捫心自問。」德公敲敲石桌。

「我覺得還可以吧咳咳,先別談人品了,皇帝最後怎麼定?」

德公正坐,收起笑容「還能如何,替你說話的都快小半個朝廷,陛下雖說再考慮,其實心裡早已有底,你近日準備準備,想必不出幾日,聖旨就要到了。不過此次軍隊改制不是小事,從三衙交接一廂人馬到樞密院沒那麼快,你也不用心急。」

李星洲點頭,這個他當然明白,兩萬多人,權力交接,編製更改,從上到下的大變動。

這不是簡單的事,不是說開口隨便兩句話就能解決,如果遇上辦事不利的,拖十天半月,甚至數月半年都有可能,好在主理這事的是冢道虞。

冢道虞啊,就目前而言,雖跟他有仇,但不能翻臉,由他來主理此事是最有效率的。

「說起來魯節為何幫你?」德公喝了一口小酒,突然想起什麼,問道。

「鹽鐵使魯節?」

德公點頭。

「大概是害怕吧。」李星洲道。

「害怕?」

「他之前去皇帝那說我私藏鐵石,暗示圖謀不軌,後來發現是個誤會。可即便如此,他肯定想著與我的梁子已經結下,又見你們這麼多人幫我說話,肯定心裡慌了,也趕緊站出來,當是討好啰。」李星洲笑道。

德公聽完愣了一下,隨即也搖頭笑起來。

有些時候事情就是這麼巧,李星洲也不知道陳鈺出於什麼替他說話,但德公、何昭、季春生肯定是會為他說的,恰好這時毛鸞有求於他,也就幫著說了。

結果關鍵時刻,湯舟為這個牆頭草一看人多站不住了,也站出來幫腔。

他幫腔還好,偏偏魯節因之前在皇上面前打李星洲的小報告,怕被記恨,這時正心虛,一下子見這麼多人向著李星洲說話,估計心裡更怕,連忙也跟著出來說好話,一來示好,二來表示歉意。

可他這一站,不說別的,景朝二府三司共治國事,二府中的政事堂首官德公,三司中的戶部司湯舟為,鹽鐵司魯節都站出來了。

五占其三,分量之大可想而知。

這種情況下別說冢道虞不能左右,就是皇帝也要鄭重考慮。

李星洲確實沒想過事情居然是以這種方式成的,湯舟為這個牆頭草在關鍵時候取了決定性作用,始料未及吧。

「看來以後要謝的人一下子多了。」李星洲伸懶腰道。

德公點頭「謝自然要謝,不過也不急於一時,不用太刻意,刻意反而不好,特別是那湯舟為,謝歸謝,可別惦記他的好處,這人靠不住;還有魯節,這人是個匠人,做事可以,沒有頭腦;至於冢道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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