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清縣醫院。
方浩洋等人這會兒都在值班室打盹了。
白天忙了一天，晚上又繼續值夜，到了四五點，幾個人都有些撐不住了，有的就靠在椅子上，有的趴在辦公桌上，值班室響著呼嚕聲。
對大多數的急診醫生和外科醫生來說，倒頭就睡，無論在什麼地方都能睡，基本上屬於必備技能，急診科醫生和一些外科醫生，特別是副高以下的外科醫生，如果不能適應高強度的工作，在醫院這種地方基本上是很難出頭的。
上手術的機會難得，你撐不住，有的是人上，一旦撐不住，位置被人取代了，再想找回來就很難了。
基本上剛開始主刀的外科醫生，多少都有一段時間的亢奮期，好不容易熬出頭了，可以獨立主刀了，有機會都是可勁的做手術，外科醫生，手術狂魔和工作狂相當多，作為助手，跟不上主刀的節奏，還想出頭，簡直就是做夢。
所以，抽空睡覺，在各種環境下睡覺，這是必備技能了，要不然，真的沒幾個人撐得住。
特別是一些大醫院的麻醉師，基本上都是睡在手術室的，趁著手術的空擋睡一會兒，什麼環境，什麼軟床，這些都是奢望。
搶救室，有護士也隨時盯著。
差不多五點多的時候，患者分三次服完了方寒留下的第一個方劑。
「注意盯著，患者有可能會出現呃逆。」
中醫科的主任進來轉了一圈，給值班的護士叮囑。
護士應了一聲，無精打採的，這會兒很多人都相當困了。
「沒那麼神吧？」
一位住院醫甚至有些吐槽。
「你懂什麼，在這種事情上，寧可小心，也不能大意，患者做了大手術，一旦出現呃逆，那是相當危險的。」
說著話，中醫科的主任剛剛回到值班室，就有護士進來通知。
「患者出現呃逆了！」中醫科的主任目瞪口呆。
他剛才雖然那麼交代，可心中其實還是有些不信的。
厲害的醫生都能做到預判，患者服藥之後什麼狀況，有可能出現什麼癥狀等等，可方寒走的時候患者第一劑葯還沒用完呢？
「方醫生留的第二個方劑準備好了沒有？」
「準備好了，上一劑葯快完的時候就準備好了。」
「儘快給患者用藥。」
說著話，中醫科的主任又回到了搶救室，親眼看著患者服藥。
他走進搶救室的時候，患者的呃逆還相當厲害，可是隨著用藥，也就幾分鐘的時間，患者的呃逆迅速開始好轉，大概十分鐘左右，患者就恢複正常了。
「現在看到了沒有？」
中醫科的主任回頭看著邊上的住院醫。
「自己水平低，就不要用自己的思想就衡量別人。」
住院醫張了張嘴，好吧，自己水平低，坐井觀天。
「患者怎麼樣了？」
兩個人剛從搶救室出來，方浩洋就進來了。
作為急診科醫生，隨時能睡，同樣睡覺也是相當驚醒的。
大多數外科醫生和急診科醫生的睡眠都不算太好，總是習慣被吵醒，多年下來就養成了習慣，都是淺度睡眠。
這也導致急診科醫生和外科醫生勞累過度的現象是非常普遍的。
「剛剛出現了呃逆，用了葯已經好轉了。」
方浩洋等人進了搶救室，先給患者做了一個全面的檢查，然後安排做例行的其他檢查。
「從生命體征來看，患者的情況已經有所好轉，暫時脫離危險了。」
劉占勛張了張口，對方浩洋道：「方主任，不早了，一起去吃個飯吧。」
「也好。」
方浩洋點了點頭：「天亮了，等會兒一些患者就可以轉院了，我和匡主任也能回去休息了。」
熬了一夜，方浩洋這會兒也困得不行，一邊走一邊道：「也不知道方寒那邊怎麼樣了。」
說著，方浩洋給方寒撥了一個電話過去。
醫附院值班室。
龍雅馨買了早點回來：「田姐，方寒，你們都吃一點吧。」
「小寒吃吧，我沒什麼胃口。」
田玲女士眼眶微紅，臉色憔悴。
別看平常田玲女士和老方同志開玩笑，老方同志也整天抱怨自己在家裡沒地位，可事實上田玲女士和老方同志是非常恩愛的。
有件事老方同志還真沒吹牛，當年還真是田玲女士倒追。
「媽，多少吃一些吧，不吃飯哪有精力照顧我爸？」
方寒把吸管幫田玲女士插好，把豆漿遞到田玲女士手中，道：「我爸哪怕出院，短時間肯定也要讓您照顧呢，時間肯定不會短，您要是撐不住，到時候誰來照顧，我難道要請假？」
「你說的也是！」
田玲女士接過豆漿，臉上難得的有了笑意：「你爸平常總是抱怨我把他騙了，說結了婚我也不給他倒水，也不怎麼給他做飯，這次可真要好好照顧他了。」
「方寒你也吃點吧，吃了去看看方叔叔，然後你也去睡會兒吧。」
龍雅馨也給方寒遞了一杯豆漿。
田玲女士笑著道：「還是我兒子有福氣，找了馨馨這麼懂事的女朋友，等你方叔叔好了，找機會就給你和小寒把事辦了，原本還說著就這幾天找時間呢，現在看來又要延後了。」
龍雅馨沒吭聲，不好意思說話。
三個人正說著，方浩洋打來了電話。
「喂，方主任！」
「你爸情況怎麼樣了？」
「我到的時候老師已經到了，開了方子，還好。」
方寒也沒細說，沒必要讓每個人都跟著擔心。
「那就好，要是你爸情況穩定，你也找機會睡一會兒吧，兩天兩夜了。」
「我知道，上清縣那邊沒什麼事吧？」方寒問。
「患者和你說的情況沒什麼出入，用了葯，比起昨晚好轉了不少，你不用擔心。」
「安全帶保護，腦部沒什麼大礙，昏迷的原因目前判斷應該是失血過多，失血性休克……」
醫附院搶救室內，趙士朝等人正在給伍豪傑做著搶救和檢查。
「先坐一個腹部B超，血型出來了沒有，儘快給患者輸血。」
「趙主任您看這兒？」
「脾臟包膜下出血，脾臟受損了，不過出血量應該不大，要不然根本堅持不到這個時候。」
趙士朝看了一下情況，道：「患者的心電圖異常，再做一個心臟超聲吧，我懷疑不是單純的脾臟包膜下出血，患者家屬到了沒有？」
患者從出事到現在，至少已經超過兩個小時了，雖然有脾臟包膜下出血，趙士朝判斷，脾臟損傷應該不大，要不然患者跟根本堅持不到現在。
在臨床上，脾臟破裂也算是小概率事件了，可一旦脾臟出血，往往都是比較兇險的，脾臟的大動脈非常粗，脾臟一旦受損嚴重，出血量是非常大的。
正問著，一位中年人就走進了搶救室。
「醫生！」
「伍先生？」
趙士朝一抬頭，認出了進來的伍開雲，伍開雲在江州省也算是大名人了，以前也來醫附院做過檢查和治療，趙士朝認識伍開雲。
「您是患者家屬？」
「受傷的是我兒子。」
伍開雲急忙問：「趙主任，我兒子現在什麼情況，不是很嚴重吧？」
「失血性休克，脾臟包膜下出血，其他方面還在排查。」
「趙主任，拜託您了。」
伍開雲面對趙士朝還是比較客氣的，畢竟這會兒自己兒子的命就捏在人家醫生手中。
凡是明白人，都不會在醫生做搶救或者準備做手術之前和醫生置氣，對醫生髮火。
雖然醫生不會因為患者家屬的態度而做出什麼違規的事情，可在關鍵時候和醫生置氣，多少是會影響到醫生的心情的。
而且哪怕醫生沒有什麼違規的地方，患者家屬的心中可能也會七上八下的胡思亂想。
「趙主任！」
趙士朝正和伍開雲說著話，冷岑喊了一聲，趙士朝急忙走過去。
「趙主任，您看這兒！」
「心包積液……」
趙士朝詳細的看了一下，臉色微微變化。
「是，心包積液，這說明患者的心臟很有可能受損，但是應該沒有完全的破透。」
冷岑道：「必須馬上進行手術，如果形成心包填塞，患者就有可能有生命危險。」
「馬上準備手術，我去和患者家屬溝通一下。」
趙士朝吩咐一聲，然後走到伍開雲跟前，給伍開雲說明了一下情況。
「伍先生，心臟超聲在患者的心包發現了積液，有可能心臟損傷，需要馬上做手術。」
「心臟損傷？」
伍開雲臉色一變，急忙問：「趙主任，危險大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