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白骨成聖碎青霄 第三百九十二章 誤見雪蓮開處

邵小黎抱著箱子寧靜立著。

劫雷已經過去,月光重新落回了屋裡,她的血紅緞裙被劫雷長風吹得微亂,少女衣襟微敞,香肩半露,鎖骨玲瓏,柔膩的肌膚比象牙更白。

她看著寧長久驚愕的神色,笑意更濃。

外面的湖風將涼意吹了進來。

「誒?什麼留著呀?老大又在說什麼?」邵小黎細長的睫毛纏著,青春動人的俏臉上儘是懵懂的神色,「老大知道箱子里是什麼嗎?」

寧長久聞言,神色一冷,眼眸眯起,太陰之目展開,穿過木盒看到了內部。

他再度陷入了沉默。

只見木盒中放的都是一些過去的舊物,有邵小黎娘親留下的簪子手鐲等器物,也有一些他們去了雪原對面的部落後,小黎無聊時做的骨雕,其中還有幾本秘籍,最上面壓著的一本寫著《北冥神劍》四字。

「……」

寧長久無言以對。

邵小黎已逐一介紹了起來,似是陰謀得逞,她說得興緻勃勃,寧長久卻別過了頭。

邵小黎好奇道:「老大怎麼看上去有些失望哎?」

寧長久道:「沒什麼,是我想錯了。」

邵小黎將箱子放到了一邊,手腳並作地爬上了床榻,湊近了寧長久,語氣天真地問道:「想錯了?那老大原本以為是什麼呀?嗯?」

寧長久看著邵小黎近在咫尺的臉,少女清麗的容顏微施粉黛,看著尤為古艷,猶若畫中的女神,那一頭烏濃秀髮大部分披在肩背上,也有許多綹髮絲調皮地掠過鎖骨,落到了寬鬆的衣襟里,與雪肌相襯,邵小黎似也知這一幕何其誘人,有意地伸出手,勾動衣襟間的如縷秀髮,似撥撩琴弦。

琴弦似勾到了什麼,明明無聲無息,寧長久卻似聽到了靡靡之音。

神話中的洛神與眼前的少女重疊在了一起,寧長久怔怔看著,一時無言。

「老大怎麼不說話了?」邵小黎伸出纖細的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

寧長久深吸一口氣,道:「你又是故意的吧?」

「什麼故意的?」邵小黎睜著無辜的眼。

寧長久從未想到,自己連司命那樣的女人都能降服,卻接連在這小丫頭身上栽了跟頭。

邵小黎似恍然大悟,她清媚一笑:「原來老大是在找這個啊。」

說著,她重新下了床,又翻箱倒櫃地找出了一個小木箱,熟稔地解開了木箱的鎖,端到了寧長久面前。

寧長久看著木箱中的蠟燭長鞭,嘆息道:「你居然真的留著?」

邵小黎道:「那是當然,娘親走的時候一共沒有留下多少東西,每一樣我都視若珍寶的。」

寧長久淡淡笑了笑,道:「你可真有孝心啊。」

「那是。」邵小黎自信點頭,道:「老大要試試這些嗎?」

寧長久道:「你還是拿去找你司命姐姐玩吧。」

邵小黎恍然大悟:「老大要和司命姐姐玩這個!」

寧長久臉色一沉,揉著她的發,罵了一聲小妖精。

邵小黎還想糾纏,卻聽寧長久說:「我有些累了,小黎放過我吧。」

邵小黎以為他是找託詞,並未相信,仔細一看,卻見寧長久的雙頰有些發白,她握住了他的手,亦有些冰涼。

寧長久很快閉上眼睡了過去。

邵小黎確認他真的只是累了,並無大礙之後,輕手輕腳地除鞋剝襪,睡在寧長久身邊,用身子幫他煨暖。

寧長久醒來的時候,日已當空。

草堂不大,卧室與廚房相距不遠,他醒來的時候便聽到了火焰燃燒柴火的嗶剝聲響,與之一同而來的,是飯菜的香味。

寧長久對於人間的美味並無太大的眷戀,但小黎卻是熱衷於做飯的。

他起床披衣,來到了廚房裡,看見小黎正坐在燒柴的灶口,臉頰被映得通紅。

她如今額前已不鋪頭髮,而是將烏髮向著兩邊梳著,更顯風韻,再加上一身紅衣,不說話時頗有清傲女王的氣質。

「今日吃什麼?」寧長久隨口問。

「菜名還沒編好。」邵小黎為難道。

「……」寧長久問:「你是真的喜歡做菜?」

邵小黎振振有詞:「有的人苦練刀法是為了斬妖除魔,有的人則是為了獲得更好的食材。」

寧長久沉默了會,道:「小黎真是妙語連珠。」

他第一次感受到了言語上的壓制,悻悻然推出了廚房,等待小黎收工。

邵小黎將食物一盤盤端出,給它們取上了響亮霸氣的名字,比之當年,邵小黎起菜名的格局也越來越大了,相信用不了多久,十二位神主都要無一倖免了。

吃過了朱雀涅火羹和蹄山蹈海湯後,邵小黎收拾好了碗筷,與寧長久一道出門了。

寧長久回憶著詩給他的畫面,想從中尋找一些線索,但那些畫面太過普通,主要是世界的構造與景緻,因為畫面太過宏大的緣故,連生靈都無法看到。

他不再多想,睜開眼,看著夏風中和煦的景,越過了紅河。

「我們要去哪裡?去老大的家鄉嗎?」邵小黎問。

寧長久道:「我也不知道,但我總覺得要做點什麼。」

邵小黎問:「老大還沒有想明白么?」

寧長久思怵道:「有一些初步的想法,但還不確定。」

「什麼想法?」

「我要還道於南州。」寧長久說。

……

「還道?」

「嗯,就是斬去羈絆。」

「你在南州留下了很多羈絆么?」

「因為我有意避世,所以並不多。」寧長久道:「陪我一起走走吧。」

邵小黎輕輕跟在他的身邊。

南荒深淵出去,距離最近的是蓮田鎮。

如今恰是夏日,蓮田鎮荷風習習,藕花開遍,湖面上一片碧色,湖水更載了滿天晴空。

晴空中又添了一朵白雲。

那是寧長久的衣裳。

他要避開更多的人,所以沒有走正門進入,而是從後方的蓮湖繞了過去。

與多年前一樣,蓮塘邊停著木舟,岸上小屋毗連,街道與民房之間形成了一個「豐」字。

「這是什麼地方?」邵小黎問。

寧長久簡單地介紹了一下,又將當初猰貐、修蛇、九嬰之間的千年之爭大概描述了一遍,當初九嬰出世,狂雷般扭動的蛇首彷彿還在昨日。

邵小黎聽得心顫,笑道:「老大可真是多災多難啊。」

寧長久道:「是啊,有一個老道士死的時候,說我是孤煞之命,我一直是深以為然的。」

邵小黎淡笑道:「道士就會騙人。」

寧長久道:「我也是道士出身。」

「額……這裡蓮花開得這麼好,要不我們夜間偷一條小船,來此泛舟吧?」邵小黎提議道。

這句話勾起了寧長久的回憶,「當初我離開了斷界城,第一個夜晚,便與嫁嫁來的這裡。」

邵小黎眼眸清亮,道:「我明白了,老大是在暗示我穿嫁嫁的衣服幫你重溫過往,對吧?」

寧長久難以接話,他只好揉著她的發,輕聲念一句妖精。

兩人緩步上岸。

蜥蜴大將和蟾蜍元帥還在兩邊的屋檐上對峙,它們聒噪地叫著,但蟾蜍大將看上去有些蒼老了,想必過不了太久,蜥蜴大將會日日盯著孤寂的屋頂,懷念它一生的對手。

兔子精也在巡邏,它背著三根胡蘿蔔,看到寧長久時,它已忍不住寧長久了,只將一根胡蘿蔔當做贈禮給他。

寧長久笑著婉拒。

他盡量避免更多的因果。

兔子精有些生氣,蹦蹦跳跳地離開了。

「這裡的妖怪都很友善啊。」邵小黎感慨道。

「是啊。」寧長久應了一句。

他沒有說出真相——張鍥瑜當年為了激起修蛇的魔性,抽走了附近所有妖的惡念。

寧長久繞過了小巷,循著記憶來到了張鍥瑜的宅子里,宅子已經空了,水缸中的蓮花也早已成了缸底的淤泥,掛在門口的風鈴也已消失了,當初那首迴文詩應也早已崩碎。

寧長久沒有去觸碰門,他隨手一畫,在門上又開了一扇『門』,悄無聲息地走了進去。

宅子里空無一人。

秋生和小蓮都被接去村長家了。

「這是猰貐的宅子。」寧長久說道,「我當初答應了一個小男孩,要帶他爺爺回來,也會治好他妹妹的啞巴病。」

邵小黎說道:「帶爺爺回來?你剛剛不是告訴我,他爺爺在師尊的觀中嗎?」

寧長久淡笑著點頭,道:「嗯,但是我會畫畫。」

邵小黎疑惑間,寧長久已穿過了宅子與院落,來到了當初張鍥瑜的書房裡,書房門外的燕子巢也空了,書房門開的時候,灰塵簌簌地落了下來。

光塵斑駁的老房子里,輕輕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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