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地徹天通神道開 第二百二十八章 焚國之火

「輸你個頭!」趙襄兒看著那隻麻雀,沉默了一會兒,原本惺忪的睡眼一下清明,她瞪著寧長久一眼,道:「我睡醒了,你倒是像在做夢!」

寧長久望了眼樹上的麻雀,有些鄙夷地看著趙襄兒,道:「你這土皇帝能不能有點詩意?」

他聲音似有些大,話音才落,樹上的麻雀已振翅驚走。

「你的詩意跑了哎。」趙襄兒冷笑道:「不去追一下?」

「小朱雀在身邊,追一隻小麻雀有何意思?」寧長久道。

趙襄兒黛眉輕挑,道:「嗯?你承認那是麻雀了?」

寧長久微怔,不知如何解釋,便直接道:「你就是不願認輸?」

趙襄兒向來是無理取鬧的那個,如今被對方先搶一步,她一時有些氣惱:「先前一錠銀子的魚就當餵了賴皮狗了。」

寧長久平靜道:「你請我吃飯,我不也讓你睡了嗎?」

「?」趙襄兒微怔,想著之前趴在他大腿上睡覺的模樣,眉目微微眯起:「看來當時臨河城我還是心慈手軟了,現在挨得住揍了,敢這般說話了?」

話語間,趙襄兒輕輕伸出了手,她沒有動用任何的靈力,那隻先前棲息樹上的麻雀真的飛了回來,乖巧地停在了她的指間。

她擁有神雀之血,對人間的小雀自然有天生的掌控之力。

趙襄兒伸出一截手指,輕輕點了點它的額頭,道:「小麻雀,有個瞎子管你叫樹葉呢。」

麻雀啾啾地叫了幾聲。

寧長久不服氣,也走了過來,摸著它的尾羽,道:「你以後就叫葉子吧。」

麻雀叫了一聲,扭頭啄了下他的手指,寧長久縮手,看著這隻鳥丈人勢的麻雀,試探性妥協道:「要不就當是平手了?」

他可不想挨趙襄兒一掌。

趙襄兒淡淡道:「如果你求我,那我就勉強答應你。」

寧長久道:「等會有你求我的時候。」

「是么?」趙襄兒嘴角勾起。

寧長久也看向了她。

滿街所有零星的葉在這一瞬間凋零乾淨,整條街道被染得蒼黃,麻雀撲棱著翅膀紛紛飛走,午後的陽光像是只有兩束,恰好落到少年與少女身上,他們相對而立著,言笑晏晏之間,地面上所有的梧桐落葉都被切割成了碎末。

寧長久看著她,忽然笑了起來:「當時你也是白裙子。」

「嗯?」

「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小將軍府外,那時候我還當是個嫻靜卻有手段的官家小姐。」

「白裙子怎麼了,你不也穿過,後來陸嫁嫁有說起這件事么?評價如何?」

「能不能別提這個了……」

「怎麼?無地自容了?」

趙襄兒的微笑在光中尤為明艷。

寧長久看著她,笑道:「你還記得當時你被白夫人打得半身是血,最後還是我背著你回老宅子療傷的么?」

趙襄兒目光閃動,道:「嗯?想打感情牌了?」

寧長久輕輕搖頭,道:「不知道襄兒殿下還記不記得,當時你醒來的時候,是趴著的。」

趙襄兒眸光一厲:「你做了什麼?」

寧長久道:「當然是好好教訓了殿下一下,只可惜當時你昏迷過去了,不會哭鼻子。」

趙襄兒深吸了一口氣,胸脯起伏,臉頰上閃過了一道不知是怒是羞的霞色,她解下了傘,道:「今天不把你打得陸嫁嫁都認不出來你就別想回去!」

嗆!古舊的紅光遽然展開,一晃之間,趙襄兒已抽出了傘中之劍,她以半開的紅傘為遮,細劍如電芒一閃,直接刺向了寧長久的心口。

寧長久本就刻意激怒她,所以他早有反應,趙襄兒殺氣才一騰起之際,他也握住了劍柄,紅傘之後的白光雷霆般閃至身前時,劍光自寧長久鞘中亮起,那柄藏於檀木白蚺劍鞘中的鐵劍,竟像是彈射出的一樣,精準地截住了趙襄兒靈蛇般刺來的傘劍。

劍尖撞上劍鋒,雪白的劍氣對撞,炸出了一蓬絢爛燃燒的劍火,兩者眉目在火光中一赤,兩劍交撞的剎那,整條街都似被狂風掃過,所有落葉都被碾成粉末,吹得乾乾淨淨。

「殿下這是動怒了?」寧長久以劍抵著對方的傘劍,另一手握住劍鞘,劍鞘如棍棒般在手中一轉,對著趙襄兒當頭掄下。

趙襄兒握傘一手一轉,紅傘盛放,任那劍鞘再如何花哨凌厲,撞上傘面之後都頃刻彈奏,那劍鞘的影猶若雨,再大的暴雨又如何能擊穿雨傘?

「動怒?呵,倒是要感謝寧公子坦誠相告,這樣你的罪狀又可以多羅列一條了。」趙襄兒秀美的眉目歸於平靜,傘劍自那蓬劍火中穿出,抖擻出數千道影子,每一道皆如長鞭,罩向了寧長久。

寧長久目光驟然一明,劍目睜開,望向了暴雨般打落的劍,他借著木鞘與傘面對撞的力量,身子微微後撤,一劍上挑,於劍影之中精確地擊中了那纖細的傘劍,接著他施展大河入瀆時,劍化洪水猛獸,對著趙襄兒的劍窮追猛打而去。

嘭!

洪水劍氣的盡頭,紅傘鬼魅般出現,劍氣打在了傘面上,沒有一絲一毫可以滲入,趙襄兒轉動傘柄,如甩去雨水一般,將那些黏附於傘面上的劍氣盡數回卷了過去。

寧長久面不改色,眸光中的劍氣更盛,竟還隱隱透著一抹金光。

倒卷而回的劍氣觸及到寧長久的目光,竟如紙一般自燃,劍氣落到身前時已然燒盡,化作一截截灰燼散去。與此同時,寧長久的劍化作一道白虹,這一白虹融合了劍宗的白虹貫日式,也雜糅有斷界城中的劍法,變化多端,以快到無法看清的速度,刺向了趙襄兒。

趙襄兒微微挑眉,這一劍的走勢她記得。

這與皇城當日,那無名男子劈開吞靈者的一刀有異曲同工之處。

這一劍從側面看筆直,而自上俯瞰之時,卻缺失一個新月般細長而美麗的弧線。亦直亦曲的劍轉眼已經照亮了趙襄兒的眉眼,若是尋常人便會分不清這一劍的走勢,從而手忙腳亂,但趙襄兒的眉目在劍氣中卻越來越靜,她曾經用八年時光眺望過西國,她不需要任何類似劍目的手段便可以清晰地捕捉到他劍來時的軌跡。

細劍毒蛇般探出,切入劍光之中,挑中了寧長久的劍,一蓬蓬炸開的劍火熄滅在紅傘的傘面上,寂靜的街道上儘是金屬振動的狂鳴。

「花樣倒是挺多!」趙襄兒與他身影錯開之後,倏地回身,劍尖刺向了他的後背。

「我其他花樣也不少,殿下以後就知道了。」寧長久回擊道。他眸光一凝,反手握劍向側方一拂,擋去了這刺來的一劍。

趙襄兒面露怒容:「找死!」

她一手撤劍,一手以紅傘壓上,紅傘在掌間高速轉動,如一塊幕布,一下子佔據了寧長久的視線。

寧長久的目光被短暫地懾住,紅傘之側,趙襄兒的劍挑出一朵劍火,又逼至面前。

「掙!」

寧長久及時反映過來,向後撤了半步,手的劍鞘跳躍而起,攔向了這一劍,與此同時,他不再眼睛一眯,直接用目光凝成了兩道虛劍,一左一右,以犄角之勢飛刀般攻向了趙襄兒。

趙襄兒理也不理,那兩道虛劍在靠近身前之時,也似墜入了層層疊疊的虛幻之中,沒有濺出半點聲響。

這是她信手而成的「世界」。

趙襄兒撞來的傘好似一面堅不可摧的盾牌,寧長久在出劍的同時手段迭出,一邊接住她不停變化的劍影,一邊躲擋紅傘如盾牌般的撞擊,他的身影被逼得步步後退,轉眼之間已退過了數十顆梧桐樹。

趙襄兒的劍越來越越快,某一刻,她手中的紅傘倏然一收,原本為盾的傘立刻變成了劍,她反握傘柄,小臂一震間紅傘如一道暗紅色的虹光,向著寧長久撞去。

寧長久本想以劍氣做擋,但劍氣的結界才起,便被紅傘撞得支離破碎,火龍般呼嘯的火光如攻城大弩中射出的巨箭,死死地鎖住了寧長久的身影。

梧桐樹旁,少年白衣忽地一靜。

傘撞上了他的身影,可他的身影竟是純黑色的,傘穿影而過,如若無物。他用鏡中水月,將自己與地上的倒影交換了位置。

趙襄兒卻早有預料,在他身影顛倒的瞬間,那柄細劍也箭一般擲出,與傘連成了一條筆直的線,那條線中,無論寧長久以何種方式交換回身影,都會劍精準地刺中。

少女原本勝券在握,但轉眼之間,異變再生,地上的傘忽然離地,沿著先前的軌跡向著自己撞了回來,而她的身體亦眼睜睜地不受控制地倒退著動作。

趙襄兒猜到了什麼,面露異色。

她的時間被倒轉了!

紅傘划過之後,寧長久的本體與影再次置換。身側,他一手握槍,一手持鞘,如手持兩柄鋼刃的鬼,身影一閃,向著趙襄兒的懷中撞去。

劍逼至身前時,趙襄兒才從時光洪流中掙脫,她已來不及做出精準的反應,便被寧長久一連串密不透風的劍招死死壓住,那些劍招花樣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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