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禮拜堂的兄弟

「嚶嚶嚶……」

「還有臉嚶嚶嚶,都什麼瘠薄爆率啊……」

日落月出,勇士之墓的墓園上方,巨大的月亮顯出了淡淡的藍。一顆【怨靈之心】價值五百塊的執念以及某個總算回憶起來的重要事件,支撐著自以為已經當上官兒的窮逼,一直從早上奮鬥到天黑,甚至中午乾脆連樓都沒下,直接拿家裡儲備的最後幾片壓縮餅乾祭了五臟廟。

不過還別說,這玩意兒確實頂餓。

耿江岳在遊戲里連砍了11個小時,愣是肚子都沒叫過。

當然,也可能是上頭了。

精神戰勝了物質。

「別啊,我晚上還有飯局的啊!你倒是抓緊給我出一個啊!」耿江岳煩躁不休地喊著,一邊熟練無比地處理著不停撲上來的嚶嚶怪。

他今天已經撿了500多個【幽靈之淚】外加20來個【怨靈之淚】。

【怨靈之淚】的價格不好說,不過500多個【幽靈之淚】,賣給遊戲商店也值10000多遊戲幣,折算聯盟幣100多塊,已經是一筆了不得的巨款了。

但耿江岳現在在乎的並不是錢,他滿腦子只想著,抓緊拿【怨靈之心】去遊戲商店,完成系統免費贈送的【血脈覺醒】。

自打這兩天嘗到從遊戲裡帶裝備和技能出來的甜頭後,耿江岳現在覺得他什麼玩意兒都可能帶出來。和這種實實在在能幫他安身立命的好處相比,【怨靈之心】500塊聯盟幣的價值算個屁?!

區區500塊!就算再加個零,都不可能讓老媽放棄她的信仰!

不過話說回來,拿五萬塊收買老媽不去禮拜堂,倒是真的可以想像一下……

畢竟老媽又不是真傻。

在虛無縹緲的信仰和實實在在的真金白銀之間,總會稍微有所搖擺的吧?

耿江岳越想越覺得有理,忽然覺得,這確實是一條擺脫老媽老想拉他入伙的絕佳辦法。

於是這麼一來,對【怨靈之心】的怨念就更深了……

「為什麼還沒有?爆率也忒低了吧?算了,最後再刷一次,再刷不到……我就晚上回來繼續刷!」耿江岳在墓室里刷了一整天,大概每隔半小時就能刷到一隻幽靈Boss,眼見著都快6點鐘了,他著急想搞個新技能,心裡有擔心晚上的飯局會遲到,刷怪的專註度也不禁有點分散了。

耐著性子,又多等了十來分鐘。

就在時針跳過6點後沒一會兒,墓室裡面,終於刷出了新Boss。

耿江岳上前就抱怨道:「你怎麼這樣啊?我等你半天了!知道我等你等得有多著急嗎?以後別再這樣了!」一邊拿出小匕首,就往Boss身上捅。

三下五除二,那Boss就在懵逼中,被嚶嚶嚶地吸進了戒指。

【叮咚】~

物品掉落的聲音響起。

耿江岳並不太抱希望地彎腰撿起來,隨手點開一看。

愣了。

【怨靈之心】。介紹:抗冰凍幾率1%,減少冰凍時間0.1秒。

耿江岳拿著這顆小玩意兒,傻站了半分鐘沒動。

過了老半天,他突然咬牙切齒地說道:「媽的!我為什麼不買回城卷?才1000遊戲幣一個,幹嘛要省這點錢?!還有這個墳地里的渣渣,連一隻能送我回家的怪都沒有!」

一邊罵著,一邊猶豫。

猶豫了兩秒,終於還是放棄了現在跑回新手村的打算。

徐團座賞臉請他吃飯,他總不能遲到啊……

心裡帶著不能馬上體驗【血脈覺醒】的煩躁,耿江岳無奈地下了遊戲。

摘下頭盔,匆匆忙忙去衛生間洗了把臉。

然後剛放完長長的水柱,沖乾淨馬桶,外頭的門鈴,就響了起來。

耿江岳忙走過去開了門,屋外頭,王曜京和夢夢滿臉微笑。

「小尊者……」夢夢不復昨晚上的洒脫,帶著十足的感激,心情複雜地喊道。

耿江岳忙道:「喊我名字吧,小尊者聽著怪不自在的,叫我……岳哥就行!」

「叫什麼哥啊,要叫也是叫岳爺!」王曜京帶著幾分玩笑,玩笑中又帶著幾分認真,笑著說道,「你昨晚上帥慘了你知道吧?你追著幾百隻超靈體砍的錄像,我們全營都傳遍了!」

「錄像?」耿江岳走出屋子,順手帶上了房門,一邊奇怪問道,「停電了怎麼錄像?」

王曜京道:「錄像設備里有自帶電源的。」

耿江岳恍然哦了一聲,就沒話了。

三個人總歸不那麼熟,夢夢也不能三句話不離多謝耿江岳的救命之恩,從樓上下來,便一路安靜。懶得坐沒效率的電梯,耿江岳領著兩個人直接走樓梯下去,沿途經過每個樓梯拐角,都看到有香燭和祭品,個別拐角,還有披麻戴孝的女人帶著懵懂的小孩在哭。

這樣一路下到二樓,三個人基本也就笑不出來了。

6點半不到,本該是二樓最熱鬧的時候,今天卻明顯比平時冷清了不少。

二樓的雜貨店門前排著小長隊,有不少人在購買祭拜往生者的用品。再不遠處,還有幾堆光明神教的神職人員,自發地聚成一團,對著死者生前的相片禱告。

王曜京看著嘆了口氣,下意識地又想說要不是小尊者昨晚上出手相救,我家夢夢今天也就成照片了,可剛把話咽回去,耿江岳突然卻在一群哭喪的人前,停下了腳步。

他驚訝地看著其中一張照片,有點愣神。

照片上的紀曉克,笑得像個傻|逼一樣。

那照片並不是近照,而是他的小學畢業照。

對住在超級大樓里的人來說,一生中能留下實體照片的機會不多,小學畢業的時候因為必須在畢業證上貼照片,所以市政廳會統一提供免費服務,再往後如果能順利初中畢業、高中畢業,照片當然也能免費拍。像耿江岳,就拍過三次。

而眼前這張紀曉克的照片,理論上應該是他此生唯一的一張。

但問題是……

自己昨晚上不是救了他嗎?

耿江岳呆在原地不動。

一群正邊哭邊祈禱的教士和紀曉克的家裡人,見到三個穿軍裝的人站在他們面前不動,祈禱聲和哭聲,都不由自主地弱了下來。

他們惴惴不安地看著三個軍官,邊上一個年輕的女孩子發現了他,紅著眼睛,看著表情很震驚的耿江岳,小心翼翼地問道:「長官……你認識我弟弟嗎?」

「啊……」耿江岳回過神來,僵硬地點了點頭,指著紀曉克的相片道,「我是他初中同學,他……怎麼了?」

另一個中年婦女聞言,突然就哀嚎起來:「我兒子昨晚上被害死了!被檢測中心的人,亂打針給打死了!我兒子死得冤吶!市政廳的人不是人吶!……」

中年婦女的喊叫聲,頓時惹來不少眼光。

帶隊禱告的教士嚇壞了,連忙捂住中年婦女的嘴,緊張地對耿江岳三人解釋道:「不是!不是!長官,孩子他媽媽是太傷心了,說胡話呢!跟市政廳沒關係,孩子昨晚上運氣不好被感染了,檢測試劑過敏,沒搶救過來才去世的!」

被感染?

耿江岳聽到這解釋,實在是有點無話可說……

他猶豫了一下,對紀曉克的姐姐道:「把你的市民卡號報給我。」

「卡號?你要幹什麼?……」女孩子略有點慌,還當是耿江岳要對她做什麼壞事。

邊上的中年婦女聞言,也著急地大喊起來:「你們還想做什麼?害死我兒子還不夠嗎?」

「小尊者,沒時間了,有什麼事,過會兒再來處理吧。」

見四周圍上來的人越來越多,王曜京小聲對耿江岳道。

耿江岳卻淡淡地說了句:「放心,很快,我就隨個分子。」

這話一出,在場的所有人總算鬆了口氣。

女孩子轉頭看看她媽媽。

那中年婦女,盯著耿江岳愣了幾秒,才對她女兒,輕輕點了點頭。

紀曉克的姐姐,這才把卡號報給了耿江岳。

沒什麼不好意思的,大家的日子都不好過。

家裡少了一個壯勞力,以前相熟的人隨個五塊十塊的意思一下,大方收下就好。

耿江岳拿出自己的市民卡,一通簡單操作後,咬了咬牙,把卡里原本就不多的錢268塊錢,直接提出來200塊,打給了紀曉克的姐姐。

打完這筆錢,耿江岳立馬轉身就走。

等他走遠了,紀曉克的姐姐才拿出自己的市民卡,小心翼翼地點開來看了下。隨即,便驚叫起來:「媽!那個人給我轉了兩百塊!」

紀曉克的媽媽一把搶過女兒手裡的卡,看了眼上面的數字後,頓時熱淚盈眶。

她激動地捂住嘴,哽咽道:「曉克這個同學,是個好人吶……」

邊上幾個神職人員,紛紛附和。

「這個長官一定是我們禮拜堂的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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