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停穩，孔泉下車的時候叮囑了一句，「他今天下午應該是要去霍老師那邊打麻將去，回頭你去的時候，記一下路，他跟霍老師很熟，以後說不定還會去很多回。另外到了那裡，你就等著，不用回來接我。」
「好的，泉哥。」
新招聘來的司機小孫認真地點頭，答應下來。
孔泉滿意地下車，走出幾步，見小孫沒跟上來，就詫異回頭，「你幹嘛？一塊兒上去啊，你想在地下車庫等著啊？走吧，一塊兒上去，不用車的時候，你儘管自己輕鬆點，他很平易近人的，更不會跟你為難。走！」
小孫答應一聲，鎖好了車，跟著上電梯，站得筆直。
電梯上升中，他憋了半天，憋出來一句，「泉哥，其實您也很平易近人的。」
孔泉「嘿嘿」地笑了兩聲。
不一會兒到了工作室，輸入指紋進去，客廳里新招的助理小方趕緊站起來，打招呼，「泉哥！」那邊工作間里的文秘袁小果也探出頭來，「泉哥好！」
「好！好！都忙吧！小點聲！」
因為他聽見了那邊的創作室里有鋼琴聲，似乎還有個女孩子在唱。
於是他問小方，「紅玉？」
小方點點頭。
孔泉放下自己的包，隨手讓小孫去坐，「要喝水自己接！」然後往創作室走過去，到了門口，小心翼翼擰開門把，往裡瞥了一眼。
歌聲立刻清楚地傳出來。
不過彭向明的耳朵很尖，還是第一時間聽見了門口的動靜，回頭看過來。
孔泉露出個笑臉，很虛假的鼓掌，見吳冰也乾脆停下了，他就誇，「唱的真好！我們角兒這手鋼琴，再配上紅玉這口嗓子，嘖！絕了！」
彭向明臉上連點笑模樣都沒有，問他，「有事？」
「呃……不急，不急，比起錄歌來，都是小事，小事！」
彭向明乾脆收回手，對吳冰說：「那你也歇會兒吧，去喝口水，歇歇嗓子。」然後才對孔泉說：「那就進來說吧！」
「噯！」
目送吳冰走出去，他過去牆角的休息沙發上坐下。
「什麼事？」彭向明手扶著鋼琴問。
孔泉正襟危坐，想說什麼，卻又先說：「對了，機票訂好了！」
「嗯，上午就說過了。」
「嘿嘿，那個，中午我跟商演公司那邊的一個老總，一起吃的飯，他們真的是蠻有誠意的，說所有演出，您可以自己挑選，只要有一點不滿意，咱就不去！」
「嗯。」
「其實也沒什麼損失，人家就是把您的名頭掛上，只要給個授權就可以了，真遇到想接了，就接，不想接就掛著唄，豎個名頭也好！要是接的話，現在國內最高報價是380萬一場，您這個，他們準備先掛320萬一場試試。」
彭向明緩緩點頭，「這個價可不低。」
孔泉趕緊道：「那可是！最近全國您最紅嘛！比您高的那些報價，他說了，基本上都是有價無市，就是掛上去好看，顯得有人脈，其實像道叔兒，他一個演員，再紅，他真去了，能幹嘛？就是掛著好看！歌手裡面，咱這個報價就已經是前五了，因為最近《追夢人》太火了！」
彭向明點頭——就十來天之前，商演公司其實也聯繫過很多次的，《追夢人》當時已經算火了，銷量已經過了五百萬張，當時給的報價才60萬，說是如果能談妥別人一首作品的商演授權，到時候唱兩首歌，那就可以給到80萬的報價！
結果MV一上，到現在，翻了兩番！
孔泉又說：「對了，人家說了，您就上去問個好，說幾句吉祥話，然後把歌一唱，就成了！登台時間不低於六分鐘就行！」
「而且他承諾給我了，您這個，他們會要求先付款，所以絕對不會存在拖欠之類的事情！他們收20%運營費用，剩下全是咱的。」
彭向明又點頭，忽然，說：「看來中午他們把你說動了呀？吃得挺爽？」
孔泉趕緊站起身來，似乎是表態，在接受自己老闆的敲打。
隨後，他才嘿嘿地笑著，解釋說：「很簡單的飯，倆人花了不到二百，我可真不是圖吃才去的。正常的業務接觸嘛，這個錢太好掙了，您算算，一場下來，就兩百多萬啊，稅後！咱要是只接附近的，來回幾個小時，兩百萬，多爽啊！」
彭向明嘆口氣，擺手，「坐下吧，我又沒說你什麼！」
其實他心裡也是糾結。
商演真的是太賺了。
又要被拉出來鞭一下的是，此前接了《大宋風雲之平娘傳》的配樂，四十集的劇，全做完應該在十天左右，比較趕的那種做法，才120萬，還是加上了好幾首歌的採樣權，才拿到這個價。
作為歌手，站到台前，圖的什麼？不就是圖掙錢么？
怎麼掙錢多？出名了之後有商演啊！
而且商演真的很賺啊！
再說了，最近工作室這邊的財政……或者準確點說，是自己的財政狀況，多少有點小危機了。
儘管《追夢人》的MV拍攝，很多人都是奔著幫忙來的，忙活好幾天，片酬都是象徵性地要幾千、要一萬之類的，純友情價，其實幫自己省了很多錢，但群演的錢你省不了啊，劇組工作人員的錢你不能省啊！
整個劇組，少的時候二十來人，多的時候三四十人，拍了好幾天，人吃馬嚼，場地租賃、拍攝器材租賃，道具租賃，服裝補貼，包括後期用人家的剪輯室剪輯，讓人家幫忙調色調光，等等，這每件事都是錢。
別看只有七分鐘，事先的預算是150萬，但架不住彭向明會感覺場景失真，為了豐富視覺，只好往裡加人，群演人數暴增，真拍完了一算賬，花了172萬。
而且MV全網免費播放，播放量再高也是一分錢不賺。
當然了，他此前賺了不少錢的，《三國》那三首歌，拿了90萬了，《鳳凰于飛》連賣歌加監製，拿了60萬，《大宋風雲之平娘傳》的片尾曲、插曲，共三首，提前就從劇組拿到了140萬，《囚鳥》又是60萬，這加在一起，就是350萬，這顯然都是個人收入，去掉孔泉這個經紀人的抽成15%，也落下小300萬。
但是……租房子，連房租加押金，開出去72萬，隨後買鋼琴、收拾屋子、加裝隔音地毯等等，十幾萬，製作《天竺少女》花了不到五萬，製作《追夢人》，卻花了二十多萬，這加在一起，已經是大約120萬花出去了。
彭向明自己去上聲樂課，後來還給吳冰報了名約了課，一節課12000啊！每人每個月來上五六節課，也已經不是一筆小錢。
剩下的錢，在這部MV里幾乎砸了個乾淨。
所以事實上，如果不是最近幾天緊急簽出去幾個《追夢人》的商業授權，授權給幾家全國連鎖超市、全國連鎖咖啡廳之類的大公司，此後永久的商業場合播放使用權，並拿到了第一年的一百來萬授權費，現在彭向明個人也好，工作室也好，已經瀕臨破產邊緣了。
這種授權貌似單獨哪一家錢都不算多，但勝在可以重複授權，而且這筆錢很長久，他們一旦加入歌單，除非真是感覺歌落伍了，甚至影響到顧客的心情了，否則輕易不會撤下來。
也就是說，光是已經談下來的商業授權，以後的若干年裡，《追夢人》就能每年都為彭向明音樂工作室穩定地賺回一百多萬了。
接下來，彭向明還會催著孔泉去談體育場館啦，談更多的超市、西餐廳、咖啡廳、機場候機大廳之類的。
這當然是一筆細水長流的錢，說不定能拿來養老。
但是……遠水不解近渴。
《天竺少女》有幾百萬的款要結，《追夢人》的銷售額甚至已經七八千萬，但那都是11月底的事情了，距離現在，也還有三個月的時間。
現在工作室又多了一輛車要養，還多了助理、司機、文秘，三個人，每個月都要準時的開工資，還有吳冰，她作為簽約歌手，是有保底工資的。
而接下來，《大宋風雲之平娘傳》的三首歌，也必須要製作了，製作費、錄音棚、後期修音，都要錢。
總之，窮！
外間可能無法想像，單曲大賣已經兩千多萬張，MV全網播放量破四億，無數演員片約、導演片約砸過來，無數人想要邀歌，很多廣告商都在聯繫，很多節目給發通告、打電話……的彭向明，其實現在窮得快一分錢都不剩了。
當然，彭向明肯定不可能真的窮下來。
問大旗唱片預支幾百萬，何群玉肯定給這個面子，找柳米個小富婆借點，她也肯定沒二話，趙建元那邊也能借出來呀，甚至一兩百萬的數目，老安也能拿出來——但是，別管找誰，借錢就是借錢。
以《追夢人》的發行合同做抵押，跑銀行里貸款，上千萬也能輕鬆貸出來。
這個似乎比找私人借，還要略好一點。
《追夢人》MV的改編權，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