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晴美,模特兒! 4

頭好痛。

晴美矇矓地睜開眼睛,頭疼得彷彿稍有刺激便會裂開。

啊……我這是怎麼了?

她首先想到了宿醉,在她以往的經歷中,這類頭疼多半是由於急性酒精中毒,除了宿醉還能是什麼?

奇怪,我昨晚喝了很多?

昨晚……

我在哪兒?

晴美心裡一驚,視野一下子清晰了——因為仰面躺著,映入眼帘的自然是天花板。

怎麼天花板和東中野的自家公寓不一樣……哦,因為我來了德國,這裡是德國的酒店,叫古宅酒店。

還有——地下道,一間超豪華的休息室……

晴美一點一點地回憶起來了:對了!之前我正和一個土氣的職員打扮的大叔喝酒,那酒里下了葯!

「這個畜生、混蛋!我饒不了你!」晴美一邊心裡暗暗叫罵,一邊坐起來。

「啊——好痛……」撕裂般的頭痛讓晴美不禁呻吟,但同時也喚醒了她的大部分意識。

這裡不是休息室,大概是密道里某間上了鎖的屋子吧——晴美心想。四周沒有窗,照明倒很充足,房間給人的感覺和那個休息室很像,也是奢華艷麗的宮廷風格。

那個男人呢?晴美左右搜索,卻毫無結果。

身上怎麼有點冷——忽感一陣寒意的晴美下意識地低下頭,這才發現自己竟然一絲不掛!

足足五秒鐘後,晴美哇地大叫一聲,從躺著的沙發床上蹦起來:「這……這……太無理了!竟然讓一個姑娘——裸體躺著!混蛋!萬一……萬一感冒了怎麼辦!」

晴美面對看不見的「敵人」又叫又罵,臉上一陣青一陣紅,一邊發瘋似的在房裡到處尋找自己的衣服,可惜連一條內褲都沒找到。

「怎……怎麼辦……」晴美焦急萬分。再好強的她,除非面對的是生命危險,否則赤身裸體,無論如何也無法全力投入戰鬥。

稍稍冷靜下來後,晴美開始考慮衣服的替代品,只見屋子裡有沙發床和衣櫥,還有一副畫架,不過背對著自己,看不見畫上的內容。

「沒辦法,先湊合著用吧。好歹強過裸體。」

於是晴美走向沙發床——由於驚嚇,頭痛反倒好了不少——一使勁兒將沙發床上的罩布扯了下來,一圈圈纏繞在身上,好似印度民族服裝。

身體總算遮起來了。了卻這樁事後,晴美開始靜心思考事情的經過:

首先,身體應該沒受到傷害,否則自己不會到現在都沒察覺。這麼想來,那個男人應該只是讓我裸體躺在這裡,自己不知道跑哪兒去了。真是個怪人,搞不懂他在想些什麼!

這時,晴美忽然瞄到了畫架,畫架前擺著把高腳凳,邊上還有一張小桌子,上面散亂地放著各種粗的細的畫筆和調色盤。

像是剛剛有人用過的樣子。晴美心想,這畫的會是什麼呢?

於是晴美好奇地繞到畫布的正面——

「啊!」

一見到畫,晴美立刻叫出了聲——只見畫上畫的正是晴美!還是躺在沙發床上酣睡的裸體……

「竟然畫的是我。」晴美小聲嘟囔道。

第一次見到自己的裸體畫,一般人的心情多少會變得複雜,可能是害羞,也可能是尷尬,但——

「我真的有這麼胖嗎?」晴美的關注點總是與眾不同。

撇開這一點——眼前的這幅畫真是那位不起眼的大叔畫的嗎?

晴美並不精通美術,公寓里的畫也儘是銀行送來的掛曆或電影海報,但畫布上的這幅,即便是晴美也能看出,是具有相當功力的,不是什麼從美術學校剛畢業的人就能信手畫出來的。

畫作色澤飽滿,顏料上得厚重,銜接處過渡自然,沒有出現細線勾勒——說不清是現代派藝術還是印象派,總之在光與影的交錯中,白皙的肌膚從畫里透了出來。

晴美盯著畫欣賞了許久,好不容易才將視線從畫上挪開。

「不知道他畫了多久。」

肯定不會是畫了一兩天,自己昏迷的時間頂多個把小時。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畫出這樣的作品,真了不起!當然了,在晴美的裸體周圍,還有牆壁、衣櫥等充當背景的物件,這些就相對簡單了,有的甚至用褐色顏料一抹就算完事。

「可惜不方便給石津看。」晴美嘖嘖嘆息道。

畫的事兒先擱一邊,當務之急還是想想該怎麼出去吧!晴美轉念一想,記得出了房間應該就是密道,然後就一直通向梅原伸子的房間……對了,難道那個男人也是這麼出入的?他人呢?難不成畫到一半走掉了?

其實仔細想想,這事兒也挺蹊蹺,費了半天勁給晴美下藥、脫去衣服,就為了畫一張裸體畫……若是這樣,雇個模特兒豈不更方便?何必特意跑這兒費這番周折?

可是那個男人怎麼看也不像畫家,會不會他只負責前期準備,作畫的另有其人呢?

「啊!一團糨糊,完全搞不明白!」晴美撓著頭抱怨道。

一直這麼杵著胡思亂想也不是辦法,得趕緊出去……但身上裹著罩布,有些寸步難行。

「我的衣服呢?」晴美咳嗽一聲,在房間里展開新一輪搜索。

說是搜索,其實房間也不大。晴美拉開衣櫥瞄了一眼,裡頭空空如也,啥也沒有。

沙發床邊還有一扇門,裡面應該是室內衛生間。抱著試一試的心態,晴美拉開了門——

是衛生間沒錯,但眼前的情景令晴美完全忘記了找衣服——因為那個男人竟然在衛生間里!

只見他坐在冰涼的瓷磚地板上,身上還是那套土氣的西裝,但白襯衫上端的扣子全解開,領帶也脫了扔在一邊。他的頭無力地垂在胸前,看樣子像是睡著了。怎麼能選在這種地方睡覺?

於是,晴美小心翼翼地靠過去蹲下身,歪著頭想看清男人的面容。正在這時,男人突然動了。晴美嚇了一跳,趕忙站起來,但——男人似乎不是在意識的支配下動的而是由於重力——只見他竟然慢悠悠地側身倒了下去。

他死了!晴美預感到。再一看他的臉,晴美更加確信了自己的判斷。只見他的眼鏡一隻腿掛在耳朵上,另一隻腿耷拉著,突然,咚的一聲掉到了地上。

「我真的在哪兒見過他,他到底是誰?又怎麼會在這地方……是心臟不好嗎?瞧這臉色差的……」

各種猜測瞬間冒了出來,這時,晴美突然注意到男人背部的西裝上有一攤黑褐色的污漬。是血!

「他是被人殺害的……」晴美驚愕地咽下口水,「誰幹的?」

出了衛生間,晴美越發急切地想離開這裡,一刻也不能耽擱。儘管身上的打扮不適宜出入酒店,但現在顧不得了。晴美將圍著的罩布裹緊,邁著小碎步走向房門,剛要拉開,突然發現安全鏈還拴著,晴美慌忙解下一拉門——門外竟然還有一道門。

其實這種雙重門在歐洲建築中並不罕見,兩道門一般相距三四十厘米左右。

於是晴美再伸手去拉第二道,門沒鎖,晴美順利地出來了。

門外是走廊,但並非地下密道,而是敞亮的酒店客房區。

只見前方有一扇客房門正開著,一名身穿制服的女服務員剛巧從門裡出來,見了晴美,神情一愣,停下了手中的活兒,估計是被只裹著一條罩布就竄進走廊的晴美嚇到了。

「Gu,Gutentag! 」

晴美忙用生硬的德語打了招呼,微微一笑,隨即就光著腳在走廊上跑起來。望著她衣衫不整的背影,德國女服務員搖搖頭嘆了口氣……

幸好之後晴美誰也沒遇到,一路順利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房門沒有上鎖——像這種老式酒店的門一般都沒裝自動鎖。進了房間,晴美立即鎖上門,拉下窗帘——終於安心了。

「唉,這都算什麼事兒啊!」晴美不禁感慨。

她仰頭望望牆上的掛鐘,四點剛過——還挺早。

「哥哥他們……哦,被平田大使請去吃飯了。」

說不定走之前都擔心壞了,里里外外把酒店翻了個遍。我應該去找他們!不過現在這副打扮怎麼出得了門呢?於是晴美硬著頭皮走向衛生間——這回裡頭總算不見血啊屍體啊之類的——沖了澡,換上自己的衣服。

「哥哥他們應該回來了,先去大堂問問。」有了行動目標,晴美便朝房門走去,打開門鎖,剛要開門,突然怔住了——

因為她猛然間想起一件事——剛才那屋裡的安全鏈是拴著的!那間屋子既沒有窗也沒有其他的門,只有晴美和那男人……

「不是開玩笑吧!」晴美頓時嚇出一身冷汗。

換言之,那名殺害男人的兇手應該還沒有離開,這麼說來,最有嫌疑的人不就是晴美嗎!

「這……這……怎麼會……」

理論上,在藥物作用下的昏睡期間,晴美肯定殺不了人,何況屍體周圍也沒見到兇器,但從客觀環境上一分析,晴美的確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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