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晴美說道。
「早上好。」石津也和往常不大一樣,感覺沒什麼精神。就連吃早餐時也這樣,是有些不大對勁。
片山也很少開口說話。
眾人都很擔心莉莎的情況——回頭想想,感覺還是不大應該讓她去做那樣的事。
不管怎麼說,她都只是個十七歲的女孩。
而且,站在其他人的角度上來看,這事似乎也是片山放跑了莉莎,而作為代價,又讓莉莎去調查此事。
不過,他人的看法倒不必太在意,這麼一說,似乎也是……
看到石津甚至沒心思去翻看菜單只顧著嘆氣的模樣,片山心裡想:看樣子這傢伙似乎也在擔心啊!
「早上好,」真理走進了餐廳里,「抱歉,我來晚了。」
「啊,太好了,」石津一臉如釋重負的模樣,「這下能點菜了吧!」
而福爾摩斯也和往常一樣,臉上沒有任何錶情。
「今天就是最後期限了。」點過菜之後,真理開口說道。
「是啊,」晴美點頭道,「話說警方那邊有沒有查到什麼有關柳美知子的消息?」
「我找警方問過,他們那邊似乎沒有查到什麼線索。」
「你找警方問過?」
「是岡田太太讓我問的——她似乎挺擔心這事。」
「音樂會能不能延期舉行?」
「這恐怕不大可能,」真理搖頭道,「管弦樂團也有他們的日程安排,音樂廳的預約已經是排到幾年後了。要是今晚不能舉行,那可就得等到幾年之後才行了。」
「可現在比賽的第一名行蹤不明啊!」晴美說道。
「第一名就在這裡。」
眾人身後傳來了說話聲。
月崎彌生面帶微笑地走了過來。
「早上好,刑警先生。」
「早上好。」
看到彌生坐到了自己所在的桌旁,片山問道。
「緊張嗎?」
「當然,」彌生輕描淡寫地說道,「如果不緊張,根本沒法演奏好。」
彌生點了一杯咖啡和一個麵包。
「離晚上的音樂會還有一點時間。要是現在就緊張得全身發抖,那今後就別想再當什麼職業音樂家了。」
「柳美知子似乎被人綁架了。」聽到真理的話之後,彌生點了點頭。
「我已經聽說了。真是可憐。看樣子,最近一段時間,維也納這邊也不大太平呢。」
「可是,為什麼她……」
「大概是因為大家都覺得日本人挺有錢吧。」
彌生露出一臉惡作劇般的笑容,看著片山說道。
這種比往常更話多的感覺,或許正是她內心緊張情緒造成的。
片山徹底搞不明白了。
所謂的音樂家,不管每天的練習多麼辛苦,最後也只能在聽眾面前展現幾十分鐘的時間。而要是在這幾十分鐘時間裡無法拿出自己的最佳狀態,那麼之後是無法用一句「往常其實要比今天彈得好」這種話語來替自己開脫的。
為了能在這有限的時間裡發揮出自己的實力,所需要的精力也是外行們無法想像的。
彌生笑了笑,說道:「你們大概都覺得是我綁架了柳美知子吧?遺憾的是,我既不是黑手黨也不是黑社會,所以我根本做不到的。」
「我們沒這麼想。」晴美說道。
「是嗎?那就怪了。我看大伙兒似乎都在懷疑我呢。」
「但是,」片山說道,「就算你不這麼做,也是能夠勝過她的。」
「對。只要能重來一次,」彌生立刻回答道,「只不過,音樂比賽這種事是無法重新來過的。」
「我倒不覺得這事是你乾的。」真理說道,「一個真心熱愛音樂的人是做不出這種事情來的。」
「謝謝。」彌生笑了笑。
「今晚可要加油哦。」真理點頭道。
片山感覺自己似乎也開始明白真理的感受了。說到底,真理也是被捲入音樂大賽殺人案中的無辜者。
在音樂的世界中,空話、漂亮話是沒有任何用處的。正因為如此,真理才會相信彌生。
「我可以問一句嗎?」片山說道。
「請問吧。」彌生啜了一口咖啡,說道。
片山猶豫了一下,最後他還是橫下心開了口。
「安西兼子不會就是你母親吧?」
「我母親?你說什麼?」彌生一臉驚訝地看著片山的臉。
「沒什麼。我只是隨口一問。」片山連忙說道。
「哥,這種事怎麼可能!你想想她們兩人的年齡!」
「嗯,這麼說也是。」
安西兼子已經是七十多歲的人了,而彌生只有二十一歲——這樣的年齡差,感覺反而更像是祖孫。
「你為什麼會這麼覺得呢?」彌生問道。
「嗯,其實……」片山說起了先前在餐館看到的簽名。
「這事倒是挺有趣的呢,」彌生說道,「但遺憾的是,這事和我似乎沒什麼關係。」
「是嗎?」片山稍稍感覺有些失望,他確實應該再仔細考慮一下年齡的問題。
「啊,彌生。」
說曹操曹操到。安西兼子本人也和岡田太太一起出現了。
「早上好。」彌生微笑著說道。
「感覺怎麼樣?」
「還不錯。」
「是嗎?那麼,下午三點,你先到音樂廳去吧。正式演奏之前,還要預先綵排一番才行。」
「好的。」彌生重重地點了點頭。之後,她又故意瞎鬧般地補充了一句「媽媽」。
「你叫我什麼?」兼子一愣,反問道。
這時候,服務生走到了幾人的身旁。
「片山先生……」
「我來吧……片山先生,似乎有您的電話啊。」
真理幫忙看了一下。
片山噌地站起身來,感覺就像是在說「謝謝」一樣。
片山拿起電話亭里的電話聽筒,裡邊傳出了莉莎的聲音。
「喂,片山先生?」
「哦,是你啊!沒事吧?」
「柳美知子小姐似乎沒什麼事。」
「我是在問你有沒有事,」片山說道,「罷了。查到些什麼情況?」
「嗯。怎麼樣?快吧?」莉莎得意揚揚地說道。
「確實挺厲害的。」
「不過我也只是聽我那些同伴說的,你千萬別跟警方說啊。」
「我知道了。情況怎樣?」
「你聽好,」莉莎稍稍壓低了嗓門,「今天下午三點,你到普拉特來一趟。」
「普拉特?哦,你是說那處遊樂場?」
與其說是遊樂場,那裡更像是一處面積很大的公園。
「對。我在那裡等你。」
「有沒有什麼標誌性建築?」
「你知道那座大摩天輪吧?」
「嗯,就是曾經在《黑獄亡魂》里出現過的那座……」
「對。就在那座摩天輪下邊如何?感覺就跟電影里一樣。」
「不錯。那就三點見!」
「好。你記得要一個人來哦。」
「我知道了。」
「片山先生……」莉莎的話說到一半,又猶豫起來。
「怎麼?」
莉莎稍稍頓了頓:「不,沒什麼。那就過會兒見。」說完,莉莎便掛斷了電話。
片山走出電話亭,只見晴美出於擔心也跟著來到了電話亭外。
「莉莎打來的?」
「嗯。她似乎查到些什麼消息。」
「啊,這麼說來……」
「她約我三點到普拉特去見面。」
「三點?」
「而且還跟我說,讓我單獨過去。」
「哥你一個人去?」
「嗯,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
片山的心中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但不管怎麼說,片山只能去走一遭。白天到普拉特去,周圍應該挺多人,大概不會有什麼問題……
「那,我們就去聽音樂會吧,」晴美說道,「要是有什麼問題,記得聯繫我們。」
「好,」片山點頭道,「下午三點,大摩天輪下。」
「嗯?感覺就跟《黑獄亡魂》似的。」
齊特爾琴的樂音,男人之間的友情——不管怎麼說,那部電影最終是以悲劇收場的。
兩點半稍過,晴美等人來到了音樂廳。片山已經獨自一人到普拉特去了,但願他別迷路。
剛走進音樂廳,就聽咣的一聲,周圍響起了沉重的鋼琴聲。
彌生正獨自一人彈奏著鋼琴。
今晚演出的曲目並非莫扎特,此時的她正忘我地彈奏著其他曲子。
「好厲害,」真理喃喃道,「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