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幕 暴風雨 3

「真是的,到底跑哪兒去了!」晴美嘆息著說道。

晴美並非歌劇通。別說歌劇,就連她聽過的古典音樂,都是從電視廣告上聽來的……

「這不是《波萊羅》嗎?」

她對音樂的理解,也就只是這樣的程度。

但是,在這樣的劇場里,在這樣的包廂里,和在四疊半的公寓里聽到的錄音機喇叭里傳出的音樂感覺完全不同。

要是感覺對音樂有點厭倦,觀眾們完全可以看看舞台上的裝飾,看管弦樂團,再或者看其他的包廂。光是那些裝飾,就已經讓人百看不厭了。

但是,不知何時,林、片山和福爾摩斯三人的身影從這間包廂里消失了。

真理似乎也有些在意:「說不定是在哪兒迷路,正不知所措呢。我去找找看吧。」

她低聲跟晴美說了一句,之後便離開了包廂。

晴美繼續盯著舞台看了一陣,但這種事,一旦開始擔心,就再也沒法安心。

對。如果只是片山一個人,那麼即便迷路了也無所謂,可眼下卻連福爾摩斯也沒有回包廂,這一點實在讓人放心不下。當然了,在這種地方,應該也不會發生什麼事……

但是,眼下這裡卻聚齊了月崎彌生、安西兼子、林,還有岡田太太……這些和柳美知子有關的人,全都聚集到了這裡。說句實話,無法保證真的什麼事都不會發生。

不管今晚的歌劇如何精彩,這些人一起出現在這裡。這樣的事,難道真的只是巧合?

一旦有了這種猜測,就會開始懷疑事情背後必定有什麼隱情。這是晴美個人的一種惡習。

晴美感覺坐立不安,也離開了包廂。包廂里最後只剩下正呼呼大睡的石津,沉浸在這高級的歌劇催眠曲中,酣睡不醒。

晴美向著樓梯走去。

「喵——」只聽福爾摩斯叫了一聲。

「哎,怎麼了?你到底上哪兒去了啊?」

福爾摩斯悠閑地邁步走過來。晴美蹲下身去,輕輕地撫摸了一下福爾摩斯的額頭。

「我哥他們上哪兒去了?你看到沒?」

福爾摩斯喵地叫了一聲,便把頭扭向一旁,似乎在說:「我又不是專門為你照看他的。」

「話雖這麼說……」晴美依然自說自話。

「啊,你跑這裡來了啊?」身後傳來說話聲。晴美扭頭一看,只見月崎彌生正沖著自己走來。

「啊,你也在找福爾摩斯啊?」

「它叫『福爾摩斯』嗎?真是只有意思的貓,」彌生微笑道,「總感覺有些怪怪的呢,就像是人心都被這貓徹底看穿了一樣。」

「這貓是挺特別的,」晴美輕輕地抱起了福爾摩斯,「話說回來,你有沒有看到我哥?」

「你哥?沒看到啊,」彌生搖了搖頭,「剛才幕間休息的時候還見過他。」

「他在演奏的中途離開了,之後再也沒有回包廂,」晴美說道,「也不知是上哪兒去了。」

「他是不是不大喜歡歌劇?」彌生問道。

「他那人什麼都不喜歡,」晴美輕描淡寫地說道,「尤其是女性和屍體。」

「屍體?」彌生皺起了眉頭,「此話怎講?莫非他是為人辦喪事的?」

「不是,」晴美笑了笑,「我哥是刑警。」

「刑警……難道是巡警?」彌生睜圓了眼睛,「咦?真看不出來。」

「他自己也知道他看起來不像警察。」

晴美突然感覺福爾摩斯在自己懷中掙扎。

「怎麼了?」她把福爾摩斯放到了地上。就在這時,真理腳步匆匆地衝上了樓梯。

「怎麼了?莫非是我哥他誤闖了其他的包廂?」

真理不住地喘著粗氣:「有個女的……」

「有個女的?」

「把片山先生拽進了包廂……」

「我哥?」

「那女的用手槍指著他,還讓我拿錢去贖片山先生。」

「手槍?」晴美眨了眨眼。看樣子,似乎有些棘手呢。

「我說,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

「我也不是很清楚,」真理搖了搖頭,「只不過,那女孩似乎是個混血兒,穿著牛仔褲,看起來挺年輕,估計年紀也就十六七歲吧。總而言之,那女孩用手槍指著片山先生,讓我把所有的錢都拿出來。又說如果我們不照辦,片山先生就沒命了……」

「我哥他怎麼這樣啊!」

晴美根本不顧片山的安危,反而自顧自地發起了火。馬上就要奔三的人了,而且還是堂堂警視廳搜查一課的刑警,居然會讓一個十六七歲的小女孩綁架!

「真是丟人丟到家了。這樣子讓我怎麼安心嫁人!」

晴美的怒火讓人感覺有些莫名其妙。

「話說回來,要是片山先生有個三長兩短……」相較之下,反而是真理更擔心片山的安危。

「沒事,他死不了!這一點一直讓人感覺遺憾。」晴美小聲地補充了一句。

「怎麼辦呢?要不我們報警吧?片山先生萬一……」真理的話剛說到一半。

「片山他怎麼了?」幾人身後突然傳來了說話聲。

「啊,栗原先生。」

栗原打著呵欠,悠閑地走了過來。

「嗯,歌劇這東西雖然不錯,但一直這麼看,倒也挺累人的。坐在包廂里有點犯困,所以我就跑出來散個步……發生什麼事了?」

「我哥似乎讓人綁架了。」

「哦?那倒挺可憐的,」栗原絲毫不以為意,「這麼說,罪犯是福爾摩斯發現的吧?」

真理一臉哭相地說:「怎麼會這樣!你們在這裡悠閑說話的時候,片山先生隨時會被人給殺掉啊!」

「喂,怎麼,這事是真的?」栗原睜圓了眼睛。聽完真理的描述,栗原臉上泛起了紅暈。他目光閃爍,立刻變成了另外一副模樣。

「好!賭上日本警察的名聲,安全救出片山!」栗原握緊了雙拳,「出發!」

但剛走出兩步去,他又回頭說道:「片山現在人在哪裡?」

「下邊一樓的三號包廂里。」真理說道。

「你說什麼?」聽到這話,獃獃地看著眾人的彌生突然叫出聲來。

「彌生小姐。你知道那包廂在哪兒?」

「不。只不過,那包廂離我所在的包廂挺近的。」聽到晴美的詢問,彌生連忙解釋道。

「話說回來,對方到底是怎麼想的?既然目的是要錢,怎麼會選擇片山做目標?」栗原不解地說道,「但是,既然他被人監禁起來就必須得想想辦法。」

「總而言之,要是不帶些錢過去……」真理說道,「但是,這麼著急,我們到哪兒找錢去啊?」

「要是能回趟賓館,我倒還能拿出一些來,」晴美說道,「只不過,其中的大部分都是旅行支票。」

「呀——」這聲音並非慘叫,而是福爾摩斯在幾人腳邊發出的焦躁不安的叫聲。

「嗯,也對,」晴美一怔,「也不一定非要拿真錢出來。」

「對啊,」栗原點頭,「我們就用在日本遇到類似案件時的辦法去處理就好了。喂,那大塊頭呢?」

「您是說石津?他在包廂里睡覺呢。」

「去把他叫醒吧。不管怎麼說,他也還是有一身蠻力的。」

晴美急匆匆地回到包廂里,搖醒了正在不斷打呼的石津。

「嗯?歌劇結束了嗎?」石津搖了搖頭,站起身叫了一聲。

「棒極了——」

晴美的臉色變得鐵青。但幸運的是,此時第二幕的間奏曲恰巧結束,觀眾席上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指揮向著包廂里那名率先站起身來的日本人微微一笑,點頭致意。

晴美連忙把石津拽出了包廂……

「結束了?」少女問道。

「不清楚啊……」片山扭頭看了看林。他本以為觀眾們的掌聲會吵醒林,但林絲毫沒有要醒來的跡象。

掌聲經久不息,少女一臉不安。

歌劇結束之後,估計會有人進入這包廂里吧?至少,那件毛皮外套的主人應該會回來。

同時面對兩三個人的時候,少女是無法冷靜地應對的,因為她還不習慣這樣的事態,片山心想。

「我說……」

聽到片山開口說話,少女一愣。

「別動!」她用雙手握緊了手槍。

少女已經全身是汗。片山心中不但沒有覺得害怕,反而同情起眼前的這名少女。

「沒事,我不動,」片山坐到地上,背脊靠在隔開相鄰包廂的牆上,「歌劇似乎還在繼續啊!」

音樂響起。

「這歌劇到底有幾幕?」少女問道。

「不知道啊。」片山搖頭道。

「你不是因為喜歡歌劇才到這裡來的嗎?」

「這是我頭一次聽,也是我頭一次看歌劇,」片山實話實說,「你真的是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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