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72章 真野獸

往年美術小組聚會的事情,吳子云從來都就不會來摻和的,雖然他是副院長,但是他本身不太喜歡做這種要組織很多人的事情。

而今年他之所以把這個事情給攬下來,完全是為了芃芃。

他希望能夠借著這個機會,讓芃芃認識更多美術界的前輩,同時也從他們身上學到東西。

之前他跟張重說,這次之所以來這麼多人是因為別人知道芃芃和張重要來,其實也不完全是這樣,今天來的這些人中有不少都是沖著他吳子云來的。

芃芃沒有辜負吳子云的苦心,非常認真地看著這些學長學姐們畫畫。

吳子云一開始還拉著她,後來乾脆讓她一個人走。

而他則走到台階處,跟張重站在了一起。

從他們開始作畫的時候,張重就到了樓梯這邊,這裡地勢比較高,能夠看清楚每個人的畫板。

看到吳子云過來,張重笑道,「估計他們這些人也沒想到今天到這裡來還要參加一場考試。」

吳子云笑著擺手,「算不上考試,就是玩兒罷了。」

「我看他們一點都不把這事當成玩兒,一個個都非常努力。」張重說道。

「其實半個小時確實是短了,再快的人也無法在半個小時內完成一幅完整的油畫。」吳子云說道。

張重點頭道,「這種時候,想要脫穎而出,可就要劍走偏鋒了。對了,吳老師,那位遲遲沒有動筆的同學你認識么?」

吳子云在人群裡面找了一下,找到張重說的那個人,笑著說道:「當然認識,他是胡亥。」

「胡亥?」張重嚇了一跳。

看到張重驚訝的表情,吳子云笑道,「嗯,就是胡亥,字也是一樣的,而且這是他的原名,父母起的。」

「那他父母也著實有趣。」張重說道。

胡亥這個名字正好撞了名人,要是一般的名人也就算了,偏偏是秦二世,就是那個秦二世而亡的秦二世。

「他父母歷史差了點,所以不知道古時候有胡亥這個人,聽說胡亥生於亥時,所以起了胡亥這個名字。」吳子云說道。

張重表示不太理解,他覺得在現代,一個知道亥時是幾點的人沒聽過秦二世胡亥實在有些匪夷所思。

同時他也慶幸胡亥早生了一會兒,沒有生在子時,不然要是叫「鬍子」就更有意思了。

「我看他似乎胸有成竹。」張重說道。

吳子云笑道,「或許吧,胡亥向來不走尋常路,正如你所說,他喜歡劍走偏鋒。他的作品,用色大膽,線條張狂,具有強烈的個人表現主義。」

「野獸派?」

「嗯,野獸派。」

張重看了看芃芃,笑了起來,看著這下假野獸派碰到了真野獸派。

現在的野獸派跟上世紀初的野獸派大有不同,現在的野獸派多多少少會受到一些立體主義的影響。

如果用華夏這邊的話來形容野獸派的追求,那就是大音希聲,野獸派畫家不喜歡太多複雜的東西,他們喜歡把繪畫變得更加單純一點。

這一點跟吳子云這樣的超寫實主義大大不同。

現在張重倒是有些理解為什麼胡亥會這麼不緊不慢了,畢竟他們野獸派作畫要更加「單純」,有時候一個想法在腦海中浮現,可以立刻從顏料管裡面擠出顏料,不用調色,直接上在畫板上。

線條也不用多琢磨,畫成什麼樣就是什麼樣,重在個人表現。

大概到了最後十五分鐘的時候,胡亥才開始動筆。

而且他後來居上,別人都沒畫完的時候,他已經停了下來。

看到他停筆,張重十分好奇地走下樓梯,走了過去,吳子云也跟了過去。

走近之後,張重只看到畫板上一塊一塊的顏料堆砌在一起,好像一點章法都沒有,像是小孩子的塗鴉。

他想了想,又退後了幾步,找了一個合適的角度,這才看出一些不同的東西來。

原本一塊塊的顏料突然變得生動起來,像是一個一個人,有的散漫自在,有的焦慮不安,有的傷感莫名。

明明就那麼一塊一塊的顏料,甚至湊近了看都不出來形狀,只能離遠一點,靠著模糊的光線才能感受到畫裡面是什麼,更別說看清人面部的表情了。

有些人可能要說,這不是印象派么?靠著朦朧的光線產生一種似是而非的感覺。

然而這跟印象主義卻又有些不同,印象主義強調光線的運用,而胡亥的這幅畫卻一點光線都沒用上,色塊與色塊之間涇渭分明,對比強烈,整幅畫完完全全靠著線條和顏色對比來體現個人情緒。

張重再次走近胡亥身旁,胡亥這時正拿著茶杯喝水。

「你畫的似乎就是風月展廳裡面的場景?」張重站在胡亥旁邊,開口問道。

胡亥微微轉頭,看到張重就在身邊,連忙放下手中的茶杯,說道,「張老師慧眼如炬,我畫的正是旁邊的現場。」

「很有意思。」張重說道。

胡亥跟著笑道,「我覺得您這句很有意思也很有意思。」

「確實很有意思。」張重點頭道,不過就不知道他指的是胡亥的畫有意思還是胡亥的話有意思。

吳子云在旁邊說道,「你水平越來越高了,以前張狂有餘,現在顯得收放自如了,這幅畫有很多我要學習的地方。」

「塗鴉之作,吳老師您見笑了。」胡亥自謙道。

吳子云擺了擺手,「這不應該是你說的話,而且這幅畫確實很好。能這麼快畫出這樣一幅畫,也確實不容易。」

「這種短時間作畫,我本身就是佔便宜的,勝之不武。」胡亥說道。

吳子云笑著按了按手,「唉,你別急著說勝之不武這樣的話,現在時間還沒到,結果也還沒出來,你也未必就是贏家,提前說獲獎感也未免為時過早了。」

「對對,是我孟浪了。」胡亥說道。

「你確實變了很多。」

吳子云也只不過是開個玩笑而已,其實他也認為今天胡亥這幅畫將會是最出彩的,別人的作品應該沒有比他這幅畫還要突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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