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今天就靠你了。」
李卓拍了拍張重的肩膀，把他拍得有些摸不著頭腦，他就是個伴郎，靠他什麼？
伴郎有兩個，還有一個是李卓的大學同學，叫李想，張重也認識，只不過已經有七八年沒見過了。
他們現在要出發去方瓊家接她，這也是結婚最難的一個環節，張重看了一眼身材瘦小的李想，嘆了口氣，或許今天確實要靠他了，畢竟開門也是個體力活。
方瓊家就住市裡，車開了沒一會兒就到了。
看著眼前這棟老舊公寓，張重又嘆了口氣，這種沒有電梯的房子是最難的，說不定人家從一樓就開始攔了，他轉頭問李卓，「她家住幾樓？」
「不高，六樓。」
……
張重心情更不美麗了，現在只能盼望著對方能手軟一些，讓這邊順利過關。
但是把希望放在敵人的心慈手軟上，實在是一件愚蠢的事情。
「不用擔心，我都打點好了。」李卓為自己的兩個伴郎加油打氣，然後胸有成竹地向前跨了一步。
……
十秒鐘之後，看著樓梯上擺著的啤酒，張重臉色發黑地看向李卓，「這就是你說的打點好了？」
旁邊的李想也有些發怵，畢竟這不是一杯兩杯的事情。
雖然每一杯裡面都只倒了一點點，但是每一層台階都放了一杯。
李卓細心地數了一遍，「不多，一層也就十三階，阿想，重子，我相信你們兩個的實力。」
「這是半層。」張重說道。
在他們面前圍了不少人，中間有個穿著伴娘服的女孩子笑道，「大老爺們怎麼廢話這麼多，還想不想抱得美人歸了？」
李卓急道，「兄弟，哥哥我的幸福就看你們兩個了。」
李想是個實誠人，擼起袖子就要喝。
張重卻拉住了他，沖那個伴娘說道，「美女，除了喝酒還有別的選擇么？」
那伴娘笑道，「也不是沒有，一杯酒一個紅包，你們看著辦吧，告訴你們，我們伴娘團人可是很多的。」
方瓊的伴娘團確實很龐大，這一點李卓之前就跟張重說過了，因為方瓊還在上大學，所以關係好的同學都來了。
「還愣著幹什麼，給紅包吧。」張重對你桌上說道。
李卓苦著臉說道，「我沒帶這麼多紅包啊。」
「接受轉賬的。」伴娘立馬說道。
「接不接受賒賬？」
伴娘愣了一下，說道，「我看你是不想要老婆了哦。」
「好，我給，我給。」李卓立馬從口袋裡面掏出一沓紅包。
紅包裡面沒包多少錢，一般都是五塊十塊的，圖個喜慶。
等到李卓數了一百四十個紅包給對方之後，伴娘笑道，「總共一百四十四個台階，零頭給你抹了。」
「謝謝哦。」李卓笑得比哭還難看，他拿著僅剩的四個紅包對張重他們說，「兄弟，後面的路，我幫不了你們了。」
不管怎麼樣，都已經到門口了。
李卓上去敲門，裡面有人喊道，「來者何人？」
「我是新郎官。」
似乎這個回答並不能讓對方滿意，對方依舊喊道，「來者何人？」
李卓想了想回道，「我是方瓊的人。」
「好，門外候著，問你幾個問題，新娘最喜歡看的書是什麼書？」
「《邊城》。」李卓回答得很快，還得意地跟張重說，「這個我知道。」
「《邊城》裡面有一段，黃昏到來，邊城溫柔、魅力、平靜，翠翠心中卻凄涼、痛苦，其中最重要的原因是，A，杜鵑叫個不息……」
別說李卓他們傻眼了，就連旁邊湊熱鬧的吃瓜群眾們也都傻眼了，哪有接親讓新郎做考試題目的。
「我知道，我知道，這題選D，我做過的。」
圍觀的人中有一個滿臉青春痘的小少年，興奮地叫道。
李卓笑道，「小兄弟，謝謝你啊。」
「不用謝，不用謝。」少年開心道，只是他卻不知道《邊城》的作者就在他面前。
「這題不算，揚揚，你不要多嘴。」
聽到裡面的喊聲，那個叫揚揚的少年縮了縮脖子，往後退了一步。
張重笑道，「看來你媳婦在這片還挺有威嚴。」
「嘿嘿，還好，還好。」
「請聽題。」裡面又說道，「請簡述你對《邊城》中翠翠的愛情悲劇的理解。」
李卓想都沒想，看向張重，「重子，看你的了。」
張重忍住了給他一拳的衝動，組織了一下語言說道，「一切充滿了善，然而到處是不湊巧。既然是不湊巧，因之素樸的善終難免產生悲劇，悲劇又可以分為兩種，一種是冤有頭債有主的悲劇，一種是無緣故，無因由的悲劇，前一種悲劇的行程，往往處於某種特定勢力的推動，而後一種悲劇卻純粹由命運的捉弄所造成。在這種悲劇面前，我們沒有辦法譴責任何人，能體會到的只有宿命巨力之碾壓、個人生命之脆弱，翠翠的悲劇，就屬於後一種。」
他剛說完，那個叫揚揚的男孩子就喊道，「不對，不對，翠翠是一個清純可愛的鄉村女孩，是美的化身，作者想通過翠翠這一藝術形象揭露現代文明的虛偽、自私，表達了對現代文明的無情批判，這才對，我們老師剛講過的。」
「小兄弟，謝謝你啊，不過這次不能聽你的了。」李卓笑著說道。
揚揚嘆了口氣，唉，這大哥這下是進不去了，豬隊友帶不動啊。
吱呀——
讓揚揚沒想到的是，門竟然開了。
難道我背的標準答案是錯的？不可能啊，揚揚陷入自我懷疑當中，只不過他不知道的是，不論張重說什麼，都是對的。
其實伴娘們根本不是想要刁難李卓，只不過張重做伴郎，她們覺得好玩，又想從張重嘴裡知道他自己對《邊城》的理解，算是行使了一個小小的特權罷了。
不過現在雖然門開了，但是李卓將要面對的考驗可一點都不會小，張重進門之後看到地上擺著的各種各樣的「玩具」，就知道這個親不好接了。
而同時，張重甚至有點想要加入伴娘團的衝動，調戲李卓，這個機會可不多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