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還收費？那算了。」張重把范曾方才遞給他的名片又送了回去。
面對態度一八百十度大轉彎的張重，范可曾有那麼片刻的愣神。
這個家長，怕是有點撈吧！
這麼好的機會不知道珍惜？
「這個，家長你可能誤會了，我收的其實不是學費，只不過是日常所要消耗的材料費而已，其實我本身還會虧本。我從央美退休，尚有一些積蓄不假，但是要是天天貼補，也不是一條可持續發展的道路你說是吧。」范可曾依舊耐心地跟張重解釋道。
站在張重後面的老倆口這會兒也品出味道來了，剛才看著老頭還有點大師的樣子，這會兒怎麼聽怎麼像個騙子。
許雨涵見張重逗范可曾，忍不住捂嘴笑了笑，隨後站出來說道，「范老師，你好，我也是央美畢業的，不知道你們國畫學院的何如初老師怎麼樣，前段時間聽說他生病了，好些了么？」
范可曾又愣了一下，臉上浮起一絲紅暈，支吾道，「張院長嘛，他的病好點兒了，我那邊還有些事情，先失陪了。」
「哎，范老師，這麼有緣分，咱們聊聊……」
許雨涵的話還沒說完，范可曾已經鑽進了人群，跑沒影兒了。
「呵，騙子。」許雨涵撇了撇嘴。
「低級騙子而已，咱們別去管他了。許老師，這畫展就一直是咱們在這看畫，沒有其他項目么？」
許雨涵搖頭道，「沒有，就是單純畫展而已。」
「嗯。」張重點了點頭，「那既然來了，咱們也去看看別的孩子的畫吧。」
「好，我帶你們四處轉轉。」
許雨涵話沒落音，又有一個老頭走到芃芃的組畫前面，也是一副端詳的姿態。
這是又來個江湖騙子么？
不過這次來的老頭行頭就差了許多，臃腫的身材，外面套了一件不起眼的黑色外套，頭上戴了一頂黑色的小氈帽，從帽子邊緣的地方還是能看出他那讓人擔心的發量。
這位似乎要比之前那位更有耐心一些，在每一幅畫前都逗留了很長時間。
張重轉頭看向許雨涵，笑著問道，「這不會又是你們央美的老師吧。」
他本來想跟許雨涵開個玩笑，卻沒想到許雨涵竟然愣愣地點了點頭，「嗯，他還真的是。」
這下輪到張重訝異了，看許雨涵也不像逗他的樣子，難道這個其貌不揚的老頭還真的是央美的老師？
「他就是我剛才說的何如初院長……」許雨涵眼睛盯著老頭的背影，說道。
胡慧芳聽到了她的話，也把頭伸過來，小聲道，「這下來了個真的？」
「是啊阿姨，他是咱們學校國畫學院的院長，只不過我也不知道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我記得他好像是魔都人啊。」
胡慧芳當然不會去糾結這位央美國畫學院院長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她只知道這位國畫大師正在看自己孫女的畫。
因此，她整個人打起了精神。
不僅僅是她，除了張重，所有人都打起了精神，連芃芃都受到爺爺奶奶他們的感染，緊緊地攥著張重的外套領子。
「爸爸，那個老爺爺是誰啊。」
張重自己很輕鬆，對方的身份決定不了什麼，而且想必對方一個國畫大師也不會用審視的目光去看一個四歲多孩子的畫。
「他就是個普通老爺爺，應該是喜歡芃芃你畫的畫吧。」
「那他也喜歡小紅帽么？」
「當然了，誰不喜歡小紅帽呢？」
喜歡小紅帽的何如初盯著這組畫看了十幾分鐘，才轉過身來，對張重他們微笑著點了點頭。
「何院長你好。」許雨涵立馬上去打了個招呼。
看到許雨涵，何如初露出疑惑的表情，「你是？」
「我叫許雨涵，是油畫系的畢業生。」
何如初恍然道，「原來是央美的同學，這組作品的小作者跟你是什麼關係？」
「是我的學生。」許雨涵讓開了身子，為何如初介紹道，「她叫張芃芃，是我的學生，這位是他的父親張重，這兩位是芃芃的爺爺奶奶。」
「幸會幸會。」何如初笑起來像個胖版土地爺，眼睛眯成了一條小縫，他看著芃芃一臉讚歎道，「小朋友的畫，在技法上還顯稚嫩，即便是在這畫展之中也是如此，不過她對色彩的運用卻很有天賦，這組畫的故事也很有意思，不知是哪來的小故事，不過表達得足夠清楚，對她來說已經非常不錯了。」
張重暗自點頭，果然專業的看到的東西都一樣，許雨涵在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就誇過芃芃的色彩感覺。
「芃芃在色彩上確實有些天賦。」張重沒有幫芃芃謙虛，而是點頭贊同了何如初的說法。
「嗯，既然有天賦，就要好好挖掘，本來還想指點幾句，不過既然有央美油畫系的同學在這，我也就無需多說了，想必對於色彩的運用，這位同學可能有著比我更為深刻的理解。」
許雨涵連忙道，「何院長您自謙了，我記得您早期可是專攻院體青山綠水，您對色彩的認識肯定要比我這個本科學生要強太多。」
何如初笑著搖了搖頭，「無需自謙，國畫在色彩上一直處於劣勢，這我難道還會不承認么？我們對色彩的運用，根本不如油畫一樣系統化。我今天也是偶然見到這個畫展進來走走，只是看到這組畫有些特別就駐足看看，你們只管忙自己的不必管我，我再四處瞧瞧。」
說完之後何如初朝著張重他們點頭示意，便轉身走了。
胡慧芳見何如初就這樣走了，有些失望道，「白高興了，我還以為他也要收咱們芃芃當學生呢。」
張重不禁笑道：「嗨，這樣的大師怎麼可能碰到個有資質的學生就收呢。再說了，他是央美的教授，什麼樣的天才他沒見過啊。」
「說是這樣說，我不還是抱著一點小希望嘛。」說完胡慧芳又對芃芃說，「芃芃，咱們別急，等你長大了自己考到央美去。」
芃芃根本聽不懂奶奶在說什麼，歪著頭說道，「奶奶，什麼是央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