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江南煙雲 第0625章 仙劍問情

慧靜老和尚毫無疑問是塊硬骨頭,錦衣衛用盡了手段審問了一夜,依舊毫無所獲,最後倒是從幾名被活擒的武僧口中得知,慧靜老和尚有個外號叫「鯊爺」,跟東沙島海盜陳思盼相熟,而養生堂中不少孤兒成年後都會被割斷舌筋,然後送去東沙島當海盜,這為東沙島海盜提供了源源不斷的生力軍。

這天一早,徐晉便來到府衙的大牢,打算親自審問慧靜,只是當徐晉看到老和尚那平靜而惡毒的眼神時,徐晉根本沒有多待片刻,徑直便轉身離開了。

視死如歸本來是個褒義詞,但徐晉卻不得不承認,這個該死的老尚確實視死如歸了,他的眼神中沒有任何畏懼,只有惡毒和死意,對於一個一心求死的人,你註定問不出什麼來。

徐晉離開了府衙,便讓二牛趕車到了金花婆婆的醫館,這回金花婆婆倒是沒再阻止他進入房間了。

「徐大人!」正坐在床邊的婢女秋雁,見到徐晉連忙站起來見禮,雙眼紅腫,形容憔悴,臉上猶帶淚痕,顯然剛剛哭過。

徐晉微點了點頭,行到床前,只見王翠翹躺在床上,俏臉蒼白得有點泛黃,彷彿一夜之間瘦了一圈,本來風華絕代的一個絕世美人兒,如今枯槁得像讓人心碎。

儘管天氣很熱,但王翠翹身上卻蓋了一床厚厚的棉被,呼吸弱不可聞。秋雁吸著鼻子道:「小姐自從做完針灸後就沒醒過,時而發冷時而發熱的,婆婆說了,要是小姐三日內不醒,那就再也醒不來了……嗚嗚!」

秋雁說著禁不住又低泣起來,淚落漣漣,旁邊的二牛竟然神奇地拿出一塊嶄新的手帕遞去,前者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道謝一聲接過來。

徐晉此時倒沒有心思琢磨二牛這憨貨咋突然變得這麼細心周到,問道:「翠翹姑娘從昨天到現在還滴水未進?」

秋雁抹著眼淚道:「婢子給小姐灌了幾口米湯,可是很快又吐出來了。」

徐晉不由皺眉道:「那豈不是金花婆婆開的燙葯也沒喝?」

秋雁沉重地點了點頭。

徐晉不由急了,這怎麼能行,如果是後世還可以通過輸液維持生命,現在葯喝不進,又不能補充能量,鐵打的人也熬不住啊。

「秋雁,你再去弄些米湯來。」徐晉果斷地吩咐道。

秋雁連忙點頭跑了出房間,二牛這貨立即跟屁蟲似的跟了出去。

徐晉伸手摸了摸王翠翹的額頭,發覺冰涼冰涼的於是把自己的外袍也脫下蓋在被子上,然後在旁邊坐下輕道:「翠翹姑娘,我知道你能聽到的,是不是?不如咱們聊聊天吧。」

「我聽大師兄……噢,就是衛陽衛元正說,你打算周遊列國採風,創作新曲是不是?不如這樣吧,等你醒了,我幫你實現這個願望如何,就當是報答你的救命之恩了……」

「噢,對了,那首《葬花吟》其實還有一種唱法,你想不想聽,要不我唱給你聽吧,還是算了,現在唱這曲子不吉利,還是換一首積極向上的吧,這首曲叫《小草》,但願你能像小草一樣堅強。」

徐晉不知道這樣自說自話到底管不管用,但後世不是有很多喚醒植物人的例子么?而且也有一定的科學依據的,人在昏睡狀態時還存在著一定意識,如果有人不停地在旁邊跟他說起熟悉和感興趣的事,便有可能把他喚醒過來。

說句難聽的,現在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

徐晉清了清嗓子便開始唱:「沒有花香,沒有樹高,我是一棵沒人知道的小草……春風呀春風,你把我吹綠,陽光啊陽光,你把我照耀,大地啊母親,你哺育了我……」

徐晉把《小草》唱完又唱《大海》,《大海》唱完又換《梔子花開》。

「梔子花開呀開,梔子花開呀開,是淡淡的青春純純的愛……」

唱完這最後一句,徐晉不禁暗汗,乾脆又唱了一首《仙劍問情》,因為這首曲子顯然更附合古人的審美觀。

「細雨飄,清風搖,憑藉痴心般情長。

皓雪落,黃河濁,任由他絕情心傷。

放下吧,手中劍我情願……

情何物,生死相許,如有你相伴,不羨鴛鴦不羨仙!」

徐晉唱完這首《仙劍問情》,有點尷尬地筆了笑道:「唱得不好,讓翠翹姑娘見笑,這首曲子若是換翠翹姑娘來唱……呃!」

徐晉的話說到一半便戛然而止,彷彿中了定身咒一般,因為不知何時,昏睡中的王翠翹竟然醒了,亮汪汪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睇著他,本來蒼白得發黃的俏臉竟然神奇的泛起絲絲紅霞。

徐晉愕然過後便大喜,脫口道:「翠翹姑娘,你醒了!」

王翠翹弱不可聞地嗯了一聲,此時秋雁正好端著一碗米湯進來,見到床上睜著眼睛的小姐,瞬時驚喜得尖叫:「小姐,小姐醒了!」

徐晉急忙從婢女手中接過那碗米湯,免得被傾瀉了,秋雁跑到床邊激動地哭起來:「小姐,你終於醒過了,婢子都快擔心死啦。」

徐晉輕咳一聲提醒道:「秋雁,先喂你們家小姐喝點米湯吧。」

秋雁連忙收住了眼淚,不好意思地接過徐晉手中那碗米湯,柔聲道:「小姐,趁熱喝點米湯吧,你從昨天起就粒米未進了。」

秋雁舀了一勺子米湯湊到王翠翹的唇邊,然而後者卻沒有張嘴,眼神脈脈地向徐晉望來。秋雁眼珠一轉,站起來把碗交到徐晉手中,道:「麻煩徐大人喂我們家小姐吧。」

徐晉微愕,不過還是接過碗在旁邊坐下,微笑道:「翠翹姑娘,喝點米湯吧,對你的身體好。」說著便把勺子湊到王翠翹的唇邊,後者果然張嘴抿了一口。

秋雁吐了吐舌頭,笑嘻嘻地道:「有勞徐大人了,婢子這便去給小姐煎藥。」說完便溜了出去,順手把沒眼色的二牛也揪了出門,然後把房間門關上。

徐晉不禁暗汗,曉是他臉皮不是一般的厚,在人家姑娘的脈脈秋水般的注視下,亦有點不好意思,又舀了一勺滾熱的米湯,輕吹了吹氣,然後送到王翠翹唇邊,後者眼中閃過一絲羞澀,小嘴微張把米湯喝了下去。

王翠翹喝了半碗米湯,臉色明顯有了好轉,雖然還是很蒼白,卻不再是那種泛黃的白,美眸也精神了少許,有種讓人憐惜的病態美。

「徐大人,能不能再唱一遍那首《仙劍問情》?真好聽。」王翠翹聲音虛弱,眼中滿是熱切,還有一點點羞赧,不過估計是對歌曲本身的熱切更多一些,此女對曲子有著近乎執著的追求。

徐晉微笑點了點頭,又把《仙劍問情》的曲子再喝了一遍,後者聽完再次痴了,輕聲吟道:「情天動,青山中,陣風瞬息萬里雲。尋佳人,情難真,御劍踏破亂紅塵……」

王翠翹默念了兩遍,最後目光炙然地看著徐晉輕嘆道:「又是這種天馬行空的曲詞,偏偏又如此豪邁,如此的唯美動人……唉——徐公子!」

王翠翹這柔腸百結的一聲長嘆,讓徐晉的心臟撲通地急跳一下,估計換了任何男人,面對這頃城美人,充滿欽佩和愛慕的一聲呼喚,恐怕也不會無動於衷。

王翠翹一時情動地喊出「徐公子」三個字後,自己倒先羞得不敢面對了,轉過臉去向著床裡頭,連脖子都蒙上了一層紅霞。

徐晉一時間亦是無言以對,幸好,尷尬並沒維持多久,板著臉的金花婆婆聽聞王翠翹醒後,匆匆地趕來了,給王翠翹把過脈後,目光奇怪地往徐晉望來,問道:「徐大人,你給她吃了什麼葯?」

「葯?沒有啊,就是喝了點米湯!」徐晉愕然道。

金花婆婆拿起剩下那半碗米湯聞了聞,低聲地嘀咕了一句怪哉,便道:「病人的脈搏趨於平穩,應該能挺過來了,先繼續喝老身昨天開的湯藥,過幾天看看藥效再作定奪。」

徐晉喜道:「有勞婆婆了!」

金花婆婆似乎看徐晉順眼多了,難得和顏悅色地點了點頭道:「嗯,回頭多點來看望病人,剛才老身聽葯婢說你給病人唱曲來著,難得難得!」

徐晉不禁暗汗,不過,在古人看來,男人為女人唱曲,而且是當大官的男人為女人唱曲,或許這確實非常很難得。

金花婆婆又叮囑了幾句,這才離開了房間,徐晉客氣地把人送到門口,這才行了回來,結果正對上王翠翹那雙脈脈望過來的美眸。

王翠翹輕咬了咬櫻唇道:「徐大人剛才好像說《葬花吟》還有一種唱法,能不能給小女子唱一遍?」

徐晉不禁一個頭兩個大,幸好這時秋雁端著煎好的湯藥進來了,於是靈機一動道:「翠翹姑娘先把葯喝了吧!」

「對對對,小姐乖,先喝葯,等喝完了徐大人就給你唱!」秋雁笑嘻嘻地把那碗難聞的湯藥送到王翠翹的唇邊。

王翠翹皺了皺瓊鼻,最後還是一口氣把湯藥喝下去了,苦得她一雙黛眉都皺成了險峰,然後還眼巴巴地看著徐晉,有種莫名的小可愛。

徐晉心臟不爭氣地急跳幾下,實在招架不住啊,於是便清喝了一遍八七版紅樓夢中的《葬花吟》。

秋雁掩著小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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