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幕 以牙還牙 5

青空咖啡廳前面停著幾輛警車。門上還垂掛著「營業中」的牌子。

片山他們一進去,就見到根本站在裡面。

「你們來啦?」

「現場在哪兒?」

「在這兒,還保持著原樣。」根本閃到一邊。

三浦真坐在櫃檯的里側,從他後面的架子上直垂下一條繩子,繩子前端套在三浦的脖子上。從三浦的喉嚨里流出的鮮血染紅了整個胸膛。

面對如此凄慘的場面,片山有如凍僵了似的呆立不動。

「喂,你沒事吧?」根本問。

「嗯、嗯……」

「看你臉都青了!」

「啊,是嗎?因為我剛剛吃過菠菜吧。」

「真是沒用的大力水手!你到外邊休息一下吧。」

片山聽話地出去了。他做了一陣深呼吸,貧血現象終於減輕了。這時,石津也走出來。

「太可怕了!那麼多血!」石津搖搖頭,「你沒事吧?」

「我在做熱身運動。」

「哦。」

片山再次回到店裡。「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問。根本指著套在三浦真脖子上的繩子,說:「就是這個。」

「可是,被繩子勒死怎麼會流這麼多血啊?」

「那條繩子的環狀部分,對著脖子的地方,被人用黏合劑粘了一把刀片!」根本指指連接到架子上面的繩子繼續說,「架子的背面緊靠著一台大型冰箱,繩子一直延伸到冰箱另一面。看來被害人當時坐在椅子上打瞌睡,兇手悄悄把繩圈套到他的脖子上,勒緊之後,把繩子另一端垂到架子和冰箱的另一邊去。只要從對面用力拉,刀片就刺進喉嚨了。」

「兇手為何要採取這種方法殺人啊?」石津疑惑不解,「是故意讓人流血至死吧,真變態!」

「殺人犯本來就是變態!」根本率直地說,「南田先生怎麼還不來?都等好久了。」

屋裡傳來嬰兒的哭聲。直到這一刻,片山的頭腦才開始正常運轉。

「糟了,這怎麼辦?」一個刑警探出頭問,「根本先生,三浦太太呢?」

「不知道。她不在。」

嬰兒的哭聲更響亮了。片山想,帶晴美一起來就好了。

「誰給孩子換換尿布吧!」

「我不會。」

「我也不會……」

最後大家推選出片山。他只好走進裡屋把哭個不停的三浦正也抱起來,嘗試著哄他。然而孩子哭得更響了,也許是害怕被片山失手摔到地上吧。

「石津,你過來。」

「啊?」

「輪到你了!」

「不行!我還是單身呢。」

「我知道。你來抱抱看嘛!」

「不……不行……古人有雲,不要隨便抱孩子……」

「將來你和晴美結婚有了孩子的話,肯定是你來抱。你就趁現在練習一下吧。」

石津立刻雙眼發亮,態度頓時發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

「對呀!好,把孩子交給我吧!」

石津被人一哄就上鉤。不過,他人高馬大,雙手也大,孩子被他抱在懷裡好像覺得很安全,馬上就不哭了。

「片山先生,你看我幹得不錯吧!」石津心花怒放地說,「寶寶,要乖哦。」

「孩子就拜託你了。我現在很擔心孩子的母親。」

片山從屋後回到前面的店鋪,剛好驗屍官南田趕到了現場。

「為何這個世界總是殺戮不斷?」南田嘟囔不休,「又是你們這班人,你們是不是跟殯儀館有業務合作啊?」

「啰唆什麼?趕快驗屍吧!」根本不吃他那套。

「根本先生——」當地警局的刑警過來說,「發現屍體的目擊者說,如果可以的話,他想回家了。」

「哦。片山,你去問問話吧。」

「好。」

片山走到外邊。此時已是黎明時分,天際泛起魚肚白。

發現屍體的人是凌晨才下班的公司職員。他一副弔兒郎當的打扮,領帶歪著,襯衣最上面的一粒紐扣也沒扣好。

「我還不能回家嗎?」對方氣鼓鼓地說。

「有點兒事情想問你,很快就問完。」

「快點兒好嗎?我九點還要上班呢。」

「當你發現屍體時,是怎樣的情況?」

「我昨晚通宵工作,跟別人合乘一部計程車回家,我想稍微走一走,於是就在這附近下車。走著走著,看到青空咖啡廳的門上還掛著『營業中』的牌子。肯定是店主忘了換上『準備中』的牌子了吧,畢竟已經凌晨四點了。但我又一想,也許這是家二十四小時營業的咖啡廳,如果是的話,我乾脆進去喝杯咖啡再回去。於是,我從門口向裡面張望,店裡很暗,什麼都看不清,可是櫃檯那邊卻有模糊的光亮,隱約看到有人坐在那兒。我走近一看……啊!」那個男人大叫一聲,片山嚇得差點兒跳起來。

「事情就是這樣。」男人若無其事地補充說。

「明白了,」片山瞪他一眼,「請把你的姓名、地址和電話告訴我。」

「我姓丹下,名左膳。」

「丹下左膳 ?喂!你正經一點兒好不好?」片山氣憤地說,「有人死掉了,這不是開玩笑的場合!」

「好好好,不要生氣嘛。是我不對。」男人嬉皮笑臉地說,「我的確是姓丹下,丹下幸男。地址是——喂,你有沒有在聽?」

片山記錄到一半,發現三浦晴美從馬路上走來。

「失陪一下。」片山跑過去。

三浦晴美步履蹣跚地走過來,見到片山大吃一驚:「片山先生!」

「晴美小姐,你怎麼了?」

「我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我被人打暈了。」

「被誰?」

「不清楚。昨晚——哦,現在已經早晨了嗎?昨晚十點左右,倉持先生打電話,叫我到附近的公園去……」

「倉持先生找你?」

「不過,一定是別人冒充的,他的聲音有點兒古怪。可是當時我毫不懷疑就出去赴會了。公園裡不見人影,我等了一陣,冷不防被人從後面擊中頭部,我當場就暈了過去。」

「有沒有受傷?」

「沒什麼大礙,頂多腫了一塊。不過,直到剛才我才醒過來。」

「原來是這樣呀。」

「片山先生,怎麼這個時候……」三浦晴美說到一半,這才發現店前停著警車,她臉色一變,「發生什麼事了?」

「嗯,實際上是……」片山不知如何開口。就在這時,石津抱著嬰兒出來了。

「片山先生,他好像睡著了。」

「小正!」三浦晴美奔上去,「對不起,讓你照顧孩子……」片山也跑過來。

「晴美小姐,你先生……」

晴美正想伸手抱孩子,聽到片山的話停下來。

「我老公他……」

「他被人謀殺了!」

「老公!」

三浦晴美衝進店裡,片山來不及阻止,裡面立刻傳出凄厲的哭喊。接著,根本攙扶她走了出來。

「請你堅強一點兒!」

「這麼會這樣……天哪!他死得好慘啊……」

三浦晴美跪倒在馬路上,失聲痛哭。片山獃獃地站著,不知所措。小嬰兒感到氣氛不對,也睜開眼睛哇哇大哭。

孩子一哭,三浦晴美立刻抬起頭站起來:「麻煩你了,讓我來抱吧。」她從石津手上接過孩子:「肚子餓了吧?乖,媽媽現在就給你餵奶。」然後,她抱著孩子搖搖晃晃地進到屋裡。這一次她沒有再哭喊。

片山渾身顫抖,石津也在一旁默默啜泣。

「好可憐。以後的日子可怎麼辦啊?」

「唉,我也不知道。還是先把她送回……」

說到一半,片山才想起她其實根本無家可歸啊!

「刑警先生。」那個姓丹下的男人走過來搭話。

「啊,讓你久等了。」

「剛才那位是不是死者的太太?」

「是的。」

「好漂亮啊!」

「哦,」片山不悅地說,「請把你的地址告訴我!」

「這麼年輕就做寡婦,太可惜了,」丹下嬉皮笑臉地說,「再過兩三個月她就會開始想男人。那時只要招呼一聲,她馬上就會投懷送抱的。」

「混蛋!你在胡說什麼!」片山脾氣再好,也受不了了。他握緊拳頭,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揍他一頓再說。

有一個人比他更沉不住氣。片山剛擺好架勢,石津已經一拳擊中丹下的下巴,他整個人飛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

「片山先生,我……」石津喘著粗氣。

「幹得好!」片山拍拍石津的肩膀,「我們進去吧。」

三浦真的屍體已被抬上擔架,用布蓋著。

「死因很明顯。這個兇手簡直喪心病狂!」南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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