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樂真是個了不起的東西!」晴美說,「聽了他們的演奏,我激動得快哭出來了。」
「他們演奏的是什麼呀?」
「《結婚進行曲》呀。」
「啊,我說怎麼好像有點兒耳熟呢。」
「哥哥……」晴美瞪著片山。
下午三點並不是吃飯時間。忙得連午餐都沒顧上吃的片山和晴美來到附近國道旁邊的一家餐廳,開車的是剛好趕來這裡的石津。
片山問石津是否吃過午餐,他回答說:「沒有,今天只吃了一頓。」
「早晨吃了一頓?」
「不,中午吃了一頓。」
就這樣,三個人圍著餐桌坐下。福爾摩斯也蜷腿坐在一邊,其實這是違反規定的,但是店裡並沒有其他客人,所以也讓它進來了。
「我也喜歡那首曲子。」
「哪首曲子?」
「就是《婚禮進行曲》呀,真希望能早日聽到。」
石津迂迴地向晴美求婚,但這種方式實在過於迂迴,就像明明打算去鄰居家,卻非要從反方向繞地球一圈再到鄰居家一樣。所以,石津的失敗是必然的。
「你想聽就自己去聽好了。」片山故意逗他。
「原來晴美小姐也喜歡那個曲子呀,太巧了,哈哈哈!」
大概只有剛辦完離婚手續的人才會討厭《婚禮進行曲》吧。
「話說回來,我真希望能趕快解決事件,讓大家安心地參加決賽。」片山說。
「別急,還有時間。」
「明天就是決賽了!」
「明天上午十一點才比賽,還有二十個小時呢。」
「話是不錯……」片山苦笑,「但光是查出指使市村智子的人,就需要好幾天呢。」
「這個好辦。」
「你有什麼辦法?」
「比如,可以用哥哥當釣餌把兇手引出來。」
「別瞎說!」
「你不覺得市村智子事件與小畑妙子事件,情況大不相同嗎?」
「是的。上一次可以確定小畑妙子是在外面被殺,而且兇手移屍後還打開電熱爐,做了種種布置;可市村智子事件不一樣。」
「好像是突然發生的。」
「而且,這一次很明顯是在房內殺人。刀上雖然沒有採到指紋,但那是因為沾到水的關係,似乎並不是兇手故意擦掉的。」
「也就是說,兩起命案的兇手不是同一個人?」
「應該不是。」
「那麼,這兩件案子應該分別偵破。」
「目前基本可以確定的是,市村智子一定是受人指使去安裝竊聽器的。」
「還有一點可以肯定,這一切都與音樂大賽有關。」
三個人喝著餐後咖啡,陷入沉思中——外面大雨滂沱。
「明天會放晴吧。」晴美說。
「只要晴美小姐給老天爺拋個媚眼,立刻就會雨過天晴。」
「哎喲,石津先生嘴真甜呢。」
「即使天氣放晴,選手們的心情也不會『放晴』。」
「話說,有一件事困擾我好久了。」
「什麼事?」
「就是小畑妙子那個案子,屍體旁放電熱爐到底是出於什麼目的呢?」
「那是因為……」
「為了干擾死亡時間的推定嗎?但是死者身份已經查明,根本沒人需要提出不在場證明啊。」
「是啊。」
「也就是說,那些電熱爐另有作用。」
「也許是在做商品試用?」石津說。
「還有,那些打亂順序的百科全書也一定有問題——你說,在天氣不冷的情況下,什麼事需要電熱爐呢?」
「這個嘛……比如需要烘乾衣物的時候。」
「但那裡並沒有洗過的衣物。」
「難道是烘乾屍體?但又不是淹死的……」
「我總覺得哪裡有問題。」片山又開始抱頭苦思。
福爾摩斯突然站起來,發出呼呼的叫聲。
「喂,怎麼了?」
「哥哥,你看……」
有一對上年紀的夫妻正好走進餐廳,老太太手上牽著一隻白色長毛獅子狗。
「糟了!」
說時遲那時快,狗也發現了福爾摩斯,開始汪汪狂叫。
「弗雷德里克,你怎麼了?」
老太太安撫著那隻狗,可是獅子狗掙脫主人,向福爾摩斯的方向——也就是片山的方向衝過來。
「哇!」
來不及躲閃,塊頭不小的獅子狗已經竄到片山面前。
桌上裝有剩菜的盤子被打翻,半杯咖啡正好潑在片山褲子上。
福爾摩斯當然不會傻傻地坐以待斃,當獅子狗跳上餐桌時,福爾摩斯已經沿著窗邊跑向門口了。
獅子狗還在餐桌上汪汪叫著,把醬油瓶、糖罐子都打翻了,桌上一片狼藉。
「啊!」晴美一聲尖叫,好像有人要殺了她似的。
獅子狗從餐桌跳下,朝福爾摩斯追過去。
「弗雷德里克,站住!」
老太太雖然站出來擋住獅子狗的去路,但是那狗去勢太猛,哪裡攔得住。
獅子狗從老太太胯下沖了出去。
「啊!」女主人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福爾摩斯!」晴美急忙在後面追趕。一貓一狗都跑到了外面。
晴美站在門口大叫:「福爾摩斯!福爾摩斯!」
獅子狗的主人也不甘示弱,她艱難地站起來,大聲叫著:「弗雷德里克!弗雷德里克!快回來!會感冒的!」
「福爾摩斯!」
「弗雷德里克!別理那種野貓!」
晴美勃然大怒,大叫:「福爾摩斯,不要理那個破爛玩具!」
「你說什麼!」老太太大為光火,「弗雷德里克是在德國出生的!是有血統證明的高貴品種!」
「天才福爾摩斯!名偵探!大總統!快回來呀!」
「五十萬日元的弗雷德里克,快回來!」
「福爾摩斯殿下!福爾摩斯公主!」
「弗雷德里克大人!」
「真受不了……」片山好想找個地洞鑽進去。餐廳里的服務員一個個捧腹大笑。
福爾摩斯先回來了。
「沒事吧?你一點兒都沒淋濕呀!」
福爾摩斯回到餐桌旁,氣定神閑地坐下。
「一定是跑到雨淋不著的地方去了。」
「當然,福爾摩斯是最聰明的。」晴美得意地誇耀。
「你神氣什麼!」
狗的主人依然不肯善罷甘休。
「我的弗雷德里克!可愛的弗雷德里克!」
那位老先生似乎有些過意不去,不住地向片山道歉,然後對太太說:「喂,算了吧!」
「你閉嘴!弗雷德里克!比老公更可愛的弗雷德里克!」
老先生氣得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
「啊,弗雷德里克,你終於回來了。真可憐!外面很冷吧?乖乖!」
晴美撲哧一聲笑出來:「你們快看那隻狗!」
「落湯狗」一副無精打採的樣子,剛才的威風一掃而光。
「那是剛才那隻狗嗎?」
長毛蓬鬆時,獅子狗顯得圓滾滾的,然而,皮毛淋濕以後卻看起來又瘦小又乾癟。
「太厲害了,簡直是大變身啊!」片山說,「不過,我的褲子也濕了。」
「我們回家用電熱爐烘乾好不好?」老太太哄著濕透的獅子狗,瞪了晴美一眼。
「討厭!」晴美吐吐舌頭。
福爾摩斯又開始叫喚,狗也汪汪大叫。
「喂,福爾摩斯,你適可而止吧,你們把店裡弄得夠亂了……」
福爾摩斯盯著片山,然後轉頭看看狗,又回過頭來看看片山。
「喂,你要說什麼?」
片山看看狗,淋濕的長毛貼在它身上。
等等……
「怎麼了?」晴美奇怪地問。
「原來如此!」片山猛然站起來。
「怎麼回事?你不要嚇我呀。」
「我明白了!」
「明白什麼?」
「那些電熱爐!我知道原因了!」
「真的嗎?」
「小畑妙子不是在外面被殺死的,她是在那棟房子里被殺死的。」
「在房裡?」
「就是在那個書房裡。」
「可是,沒有血跡……」
「這就是兇手的詭計。我們走!」片山抱起福爾摩斯,「石津,你也來!」
「哦……」
「我需要一個力氣大的傢伙幫忙。」片山急忙向門外走去,「晴美,買單就拜託你了。」
片山把書房的門完全敞開。
「這間書房的門能夠開得這樣大,也是要點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