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樂章 終曲 3

天色漸明。

陰雨綿綿,看來又是寒冷徹骨的一天。

市村智子慘死,早餐沒有著落。雖然大家不見得有胃口,但也不能不吃。片山得到栗原的許可之後,打電話叫晴美來幫忙。因為一大早被吵醒而抱怨不已的晴美,一聽說又發生兇殺案,立刻精神百倍,不到一個小時,人就趕到了。

「啊,好冷呀!哥哥,你沒事吧?沒有昏倒吧?」

「其他人沒有能幫上忙的,我怎麼能昏倒呢?你快去給他們做早餐。餐廳里亂七八糟的,改在大廳里吃吧。」

「好,包在我身上。」

晴美正在脫大衣,瑪莉從樓上走下來,一臉疲憊。

「晴美小姐,看到你來真高興,我快受不了了!」

「打起精神來!明天就要決賽了!」

「我實在……心有餘而力不足……」

「堅強點兒,我相信你!對了,我可以使用廚房嗎?」

「嗯,課長同意了。」片山說。

「好。瑪莉小姐你也來幫忙做早餐吧。」

「可是……」瑪莉遲疑地說,「我什麼都不會做,媽媽怕我傷到手,不讓我做飯。」

「真的什麼都不會?」

「勉強可以煮蛋和煎蛋。」

「會烤麵包吧?也會塗奶油吧?這樣就夠了!」

「這樣啊。」瑪莉笑了。

「其實晴美也只會這些。」片山說。

晴美在他腳上用力一踩。

「好疼!」片山抱著腳大喊。

「瑪莉小姐,我們走。」

晴美和瑪莉離開了。這時根本刑警走進來。

「喂,片山,你怎麼像火烈鳥似的單腿站著?」

「沒……沒什麼……現場那邊怎麼樣?」

「南田大爺正在檢視屍體,一大早出勤,所以又在發牢騷呢!——對了,這樣還能比賽嗎?」

「是啊,我也在擔心……和朝倉先生聯繫了嗎?」

「課長剛才好像打過電話了。」

「哦。」

「如果兇手是選手之一,就麻煩了,大眾輿論惹不起啊!」

「更重要的是,大家精神上受不了,」片山說,「本來明天就可以結束了。」

兩個人走進餐廳時,南田和栗原正好從廚房出來,南田邊走邊狼吞虎咽地吃著一塊三明治。

「你還自帶早餐?」根本問。

「廚房裡剛做好的,我先要了一份。」南田說。

「你真行!剛看過屍體,居然還吃得下東西?!」栗原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

「如果這樣就吃不下飯,那干我們這行的人不都要餓死了?」

「有什麼發現嗎?」

「表面看起來是用刀刺死的……」

「其實不是?」

「其實就是用刀刺死的。」南田說。

栗原恨不得一口咬死南田,南田卻滿不在乎地說:「沒什麼特別可疑的地方。你發現屍體時是幾點鐘?」

「一點鐘左右。」片山回答。

「大概是在你發現之前三十分鐘被殺的,一刀斃命。」

「那樣血會濺得很厲害吧?」

「沒那麼厲害,頂多手上沾點兒血。」

「有指紋嗎?」根本問。

「刀上沒有指紋。是那把失蹤的水果刀嗎?」

「我想是吧……我沒見過原來那把水果刀。」

「看來有人故意把水果刀藏了起來。這次一定是內部人員乾的,大門也鎖得好好的。」

「那麼,要取消比賽嗎?」

「待會兒朝倉先生會來這裡,我再跟他詳談。」

「真是一波三折。」

「是啊,」根本說,「如果你是兇手就好了,那樣比賽就能照常舉行了。」

「你……」片山怒目而視。

這時,晴美從廚房走出來。

「哥哥。」

「什麼事?」

「你看這個……」晴美手裡拿著一把水果刀。

「這把刀和兇器很像,你是在哪裡找到的?」

「在烘碗機里發現的,我想把烘碗機里的積水倒掉,然後小刀就從排水的縫隙中掉出來了。」

「那麼,市村智子以為丟掉的小刀就是這一把。一定是地震時掉下去的,並不是被人偷走了。」

「那麼兇器就是另外一把水果刀。」栗原說。

「但是這裡只有一把水果刀。」站在門口的瑪莉說。

「你怎麼知道?」栗原轉過頭問。

「昨天我到廚房去要咖啡的時候,市村女士正用一把大菜刀削蘋果皮,她還抱怨說:『沒有水果刀真不方便。』」

「跟我說一聲,我去給她買一把不就行了。」一年到頭被晴美支使買這買那的片山說。

「我也是這樣說的。她說只剩下兩天,不用再買了。」

「後面的事你們看著辦吧,我要回去補覺了。」南田打著哈欠走了出去。

聚集在大廳里的人吃著瑪莉和晴美做的三明治,每個人都一臉沉重。

「真不明白……」瑪莉說,「為什麼市村女士會被殺呢?」

「原因在於……」栗原也來到大廳,「這個女人在你們的房間里安裝了這個東西。」

栗原手上拿著一個塑膠袋,裡面裝著幾個四方形的小東西。

「這是什麼?」真知子問。

「高性能FM無線麥克風,也就是竊聽器。」

「那個東西在我們的房間里?」長谷和美瞪大眼睛,「怎麼會有這種事?簡直不可原諒!」

「片山刑警很早就發現了這個東西的接收裝置,所以市村智子急忙把竊聽器拆除收回了。」

「她是什麼時候裝的?」瑪莉說。

「只要向負責整修的公司打聽一下就知道了。市村對須田說要事先查看廚房的設備,在工程進行中她來過好幾次。」

「原來她早有預謀要來這裡,」長谷和美兀自憤憤不平,「是誰指使她這麼做的?」

「很遺憾,目前還不清楚。」栗原露出微笑。只要有命案發生,他就心情大好。「總之,市村智子被殺死了,所以,肯定有一個兇手。」

大廳頓時鴉雀無聲。

「古田君……你是古田君吧?」

「是的。」

「片山刑警到廚房去的時候,你在幹什麼?」

「我在……喝牛奶。」

「你看到辻紀子小姐從市村智子的房間出來,那麼,你有沒有看到她進去呢?」

「這個……」古田一掃平日的高傲,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這時,辻紀子站起來對栗原說:「讓我來說吧。」

「好,請說。」

古田阻攔辻紀子:「喂……」

「算了,已經沒法再隱瞞了。」

「究竟是怎麼回事?」

「我和古田已經結婚了。」辻紀子聳聳肩說。

全員目瞪口呆。

「但是……你們之前吵得那麼凶……」長谷和美大聲質疑。

古田苦笑道:「我們說好要暫時隱瞞這件事。這裡明文規定,不能討論新曲如何詮釋。我們是夫妻,所以可能會引發懷疑,甚至導致參賽資格被取消,所以我們決定在這裡不和對方說話。但是完全不交流也很奇怪,因此一到這裡我們就先假裝大吵了一架,然後互不理睬,就顯得很自然了。」

「原來那天晚上在走廊上看到的那對男女就是你們倆。」片山說。

「那是晚間訪問,」辻紀子說,「畢竟我們是夫妻呀。」

「真是被你們騙得團團轉!」瑪莉高興地說,「一點兒破綻都沒看出來。」

「如果因為這件事而被取消決賽資格,那也只好認了。」古田說。

「這件事請朝倉先生裁決吧,」栗原說,「那麼,當時你們在廚房裡幹什麼呢?」

「我們想喝咖啡……」古田說到這裡,辻紀子補充說:「我們有睡前喝咖啡的習慣。」

「我們來到樓下,在廚房裡不小心把茶壺碰掉了,發出很大的聲音。我們也嚇了一跳,可是市村女士好像沒有被吵醒,我們就繼續燒水,然後就聽到刑警先生的腳步聲……」

「我只好躲到市村女士的房裡。我走進去時她不在床上,但浴室的燈是亮的,門稍微開著,可是裡面沒有一點兒聲音,我覺得很奇怪,就走過去看……」

「原來如此。那麼你們下樓時,餐廳和廚房的燈都是開著的嗎?」

「不,廚房裡通常都會留一盞小燈。」

「你看到其他人了嗎?有沒有感覺到有人藏在暗處?」

「沒有……你呢?」

辻紀子也默默搖頭。

「嗯……」栗原輕撫下巴做沉思狀,然後說,「到目前為止,殺人動機還不清楚。可是經過調查之後,一定會發現市村和在場的某位有關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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