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妖貓 5

「你的意思是,痛恨堀口的是那些貓?」

聽完片山的彙報,栗原警視總結道。

「似乎是這樣。」

「太荒唐了!難道要我們逮捕貓?」

「手銬會從貓爪上掉下來的。」根本警官笑著說。

「這案子肯定和貓脫不了干係。」片山說,「因為被害人手上沾有木天蓼。」

「這倒有點意思。」栗原警視也點點頭,「如果殺害石澤常代的不是上野,殺害石澤常夫的也不是林田的話……」

「怎麼可能!」根本警官搖頭,「上野確實畏罪自殺了呀!」

「說不定也是被殺。」栗原警視斷言道。他很少對已經結案的案件如此評論,片山和根本都吃了一驚。

「也就是說有三個人……不,是四個人被殺了?」根本問。

「你們仔細想想,石澤常代也好,石澤常夫也好,都是因為完全不同的動機而被害,可所謂的兇手都像認罪似的,一個自殺,一個在逃。你們不覺得太過巧合嗎?」

哎呀!這不是我跟課長說的話嗎?那時候他還一副不當回事的樣子,簡直太狡猾了!片山心想。

「原來是這樣!這麼說……」根本警官滿心感佩地說。同樣的見解,由不同的人說出,被認可的程度居然相差如此之大,真是不可思議!

「喂,片山!」栗原警視瞥了片山一眼,「被害人鞋底上的玉砂利,查出來自哪裡了嗎?」

「還沒有。」

「抓緊時間,應該就在附近。」

「明白了。」

課長這個人,把別人的見解當成自己的看法,太過分了。片山暗自咕噥著出了門。

出門時正好看到石津進來,他朝片山揮揮手。

「太巧了!片山警官,福爾摩斯就拜託你了。」

石津指指身後。福爾摩斯邁著步子慢悠悠跟過來。

「晴美呢?」

「去上班了。她說乘電車比較快,我把她送到了車站。」

「哦。對了,石津,你覺得這一帶哪裡會有玉砂利?」

「啊,是昨晚的命案……」

「神社啊,公園什麼的。」

「這附近好像都沒有。」

「死者是老人,應該不會走得太遠。」

「也是。」石津抱著胳膊沉思起來。這時,只見福爾摩斯輕盈地邁進門來。

「福爾摩斯!別隨隨便便進來,至少要打個招呼。」

片山不知所謂地說著。福爾摩斯銜了一隻女式涼鞋過來。

「喂,你又不是狗,不能咬這種東西!」

片山一邊訓斥著福爾摩斯,一邊蹲下來把涼鞋拿在手裡。他發現鞋後跟處夾著跟之前所見一模一樣的玉砂利。

「那是我的涼鞋。」石澤牧子不解地回答道。

「鞋底的花紋里夾著玉砂利。這附近應該沒有,您知道是在哪裡帶上的嗎?」

「啊,是在神社吧。」

「神社?」

「嗯,就在這附近。」

片山狠狠瞪了石津一眼。石津不好意思地撓撓頭:

「這個,我不知道這附近有神社。」

「衛星城這邊,您肯定不夠了解。」牧子點頭道,「沿著樹林里的小路往前走,神社就在高處,前邊還鋪著石階,一看就知道了。」

「村裡的人經常去嗎?」

「基本上都不怎麼去了。神社很小,也沒什麼人。」

「請問,您去那邊做什麼呢?」

「丈夫去世後,當我想一個人靜靜時,就會過去。不過,去了也很快就回來。那個神社有什麼問題?」

「哦,沒什麼。」

片山拉著石津來到外面:「去那個神社看看。」

「沒問題,不過……」

「怎麼?」

「我是目黑分局的呀。」

「哦?你不是已經取得特別調查許可了嗎?」

與其說是林中小路,不如說是人踩出來的,蜿蜒曲折,十分狹窄。像片山這種沒有方向感的人,連現在朝哪個方向走都搞不清楚了。

好在不算太遠,走了大約五分鐘,就來到雜草蔓延的石階下,那石階有三十級左右。

「這種地方竟然有神社。」石津驚訝道。

「走,上去看看吧。」

「要是有電梯就好了。」

二人開始爬台階。福爾摩斯輕快地跳著越過他們兩個。

「貓到底是身子輕。」

聽片山這麼感嘆,石津又扯開了:

「我身子也輕,因為還單著!」

神社早就徹底荒廢。鳥居 上的漆已完全剝落,看著就像兩根木頭柱子。倘若沒有玉砂利鋪路,根本不像神社,更像臨時搭建的簡易小屋。

「我們要查什麼?」

「知道的話就不用麻煩了。」這是片山的口頭禪,「只能靠福爾摩斯的鼻子了。」

福爾摩斯在神殿周圍嗅來嗅去,突然鑽進地板下 不見了。沒過一會兒,它叼著一個紅色棒狀物品鑽了出來。

「什麼東西?」片山跑上前,撿起福爾摩斯扔到地上的東西。

「是刷子吧,刷油漆用的。」

「嗯。是刷紅漆用的吧,已經風乾結塊了。」片山突然想起來,「紅貓!那個……是用紅漆刷出來的!」

「不是貓妖?」

「肯定是有人故意把貓塗成紅色。不過,目的何在呢?」

片山冥思苦想著。福爾摩斯叫了一聲,看向神社的地板下。

「難道裡邊還有什麼東西?喂,石津!」

片山回過頭,石津慌慌張張地搖頭:「我不去!」

「怎麼了?」

「這套西服的分期付款還沒還完……」

「說什麼呢?快過來!」

「可是……我個頭太大,恐怕進不去。片山警官比較苗條。」

「別想忽悠我。這麼大的空間,足夠你進去。」

兩人互相推諉了一會兒,福爾摩斯不耐煩地打了個哈欠,威嚇似的叫了一聲,彷彿在說:「你們別互相推脫,抓緊時間!」

「好吧,這就進去……」石津不情願地說,又加了一句,「要是西服被弄髒,就讓局裡報銷。」

說完便爬進神殿底下。

過了五分鐘,石津出來了,頭上滿是灰塵和蛛網,一片花白,宛如從龍宮回來的浦島太郎 。

「你沒事吧?」

「還好……咳咳!」石津直咳嗽,「要是因此以後被晴美嫌棄,我會懷恨在心的。」

「你手裡拿的是什麼?」

「在下面只找到這個。」

那是個大金屬碗,裡邊殘留著魚骨和一些剩飯。

「還沒腐爛。」片山聞了聞說。

「片山警官要不要嘗嘗?」石津一邊拍打著身上的灰塵一邊說。

「我吃過午飯了。這肯定是給貓吃的,看這分量,不止給一兩隻貓。」

「貓公館逃出來的貓都在這裡?」

「大概是。」

石津臉色煞白,擔心地看看四周:「它們在……在哪兒?」

「應該還沒下班吧。」片山一本正經地回答,「不過晚上肯定會回來吃東西。」

「原來如此。」

「那我們就在這裡盯著吧。」

「盯著貓?」

「你怎麼這麼笨!當然是等著看誰來放這些食物!」

「啊,原來是這樣。」石津恍然大悟地點點頭。

「不把這個碗放回去,一定會引起懷疑。」

「說的也是啊。」

石津垂頭喪氣地說著,一臉無奈。

「那我先回去了。」

晴美乘電梯從「新都心教養中心」所在的四十八樓下到一樓。

剛剛結束工作,她走出公司時已經快六點了。還是在外邊吃了晚飯再回去吧。

哥哥剛才打電話來說,今晚有監視任務,不回家了。福爾摩斯跟他在一起。晴美沒有了負擔,慢慢悠悠地走進經常和朋友來的義大利餐館。

若在平時,晴美肯定會迅速掃光面前的餐盤,直到盤子乾淨透亮,有時或許會覺得不夠飽,再要一些甜點。可今晚她根本沒有食慾。事實上,她的心情十分沉重。

原因就在晴美的包里。那是她用手絹包起來的、從絹子病房裡偷偷拿回來的劍山。尖尖的針上沾著一些黑色的東西,晴美認定那是血,而且是相當多的血。

堀口老人喉嚨上的傷口,別人都說像是被動物咬的,其實說不定是用劍山弄出來的。或者是兇手先用刀殺人,然後用劍山把傷口偽裝成那樣……

沾了血的劍山放在上野絹子病房的花瓶里,這又意味著什麼?兇手是絹子嗎?

如果真是絹子殺了人,當晴美把花瓶拿走的時候,她能那麼平靜地冷眼旁觀嗎?絹子知道他們把花瓶摔碎了,卻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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