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次了……」
警車向深夜的衛星城駛去,片山喃喃了一句。
「嗯?」坐在旁邊的晴美看著片山,「你剛剛說什麼呢?」
「沒什麼,我說這是第三次,大半夜的去那個村子。」
「這回又是殺人案……」
「石澤常代、石澤常夫,這次是……」
「第三個了。上野的自殺、絹子的奇怪行徑,還有紅貓……越來越有鬼故事的味道了。」
「難不成真是妖貓作祟?」片山道。冷不丁從晴美腿上傳來喵的一聲表示抗議。當然是福爾摩斯。
「說什麼貓在作祟,哪有這回事——連福爾摩斯都生氣了。」
「那就好好幫我們早點查明真相嘛。」
身為刑警居然說這種話,真有點不負責任。
「當然沒問題。只要福爾摩斯出馬,再難的案子也能很快解決。」
「說貓也能用『出馬』?」
「是那裡吧?」開車的警官說。進村必經的入口處停著幾輛警車,紅色警燈閃得人頭暈目眩。
「嗯,就在那裡停下吧。」
「哥哥,你看,石津警官他——」
只見石津從警車背後閃身出來,朝著他們的方向跑過來。
「你們真快啊。」石津打開車門,一見晴美也在,臉上頓時熠熠生輝,「晴美也來了!」
「嗯,福爾摩斯也來了。」
福爾摩斯輕快地跳到石津腳邊。石津啊了一聲,嚇得跳起來。
「喂,你別踩著福爾摩斯!」片山苦笑著說。
「啊?不過如果能提前告訴我這位也要大駕光臨,就不會這麼吃驚了……」石津掏出手帕擦著汗說,「真熱啊。」
「熱嗎?我還有點嫌冷呢。」
「也……也是,今年倒春寒挺厲害的。」
「相當厲害,」片山笑了,「案發現場情況如何?」
三人一貓分開草叢,朝村裡的大道走去。
「受害人是誰?」
「叫堀口安彥,六十七歲。」
「幹什麼的?」
「開著一個雜貨店,也種著一塊菜地。他們家世代都住在村子裡,村裡的人都很敬重他。」
「唔……那到底是誰……」
「要是知道就簡單了。」
村子裡鴉雀無聲。忙著跑來跑去的要麼是警察要麼是記者,除此之外,看不見其他人影。
案發現場就在貓公館大門外幾米處。
「你們來了啊。」
片山轉過頭一看,是根本警官。
「根本警官負責這個案子嗎?」
「是啊,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是課長的命令。」
「屍體在……」
「在那兒呢。」根本警官用下巴指了指已經蒙上白布的屍體,「你還是別去看為好。」
「啊,為什麼?」
「是被人刺中喉嚨而死,出了好多血。」
這見血就暈的毛病還真人人皆知。
「事先知道的話,就沒關係。」片山壯著膽子走近屍體。
「喂,石津!」
「啊?」
「掀一下。」
石津遵從吩咐掀起白布。
「太殘忍了!」石津平靜地搖搖頭。這個人看見貓不行,看見屍體沒事。
「是啊。」片山總算沒暈。他強壓住恐懼睜大眼睛,拚命堅持住不出洋相。
「啊……」晴美也難得地皺著臉。福爾摩斯當然不會暈倒,它踩著輕巧的步子在屍體周圍繞了一圈,像靠近朝夕相處的主人一樣,用鼻子嗅嗅屍體的手腳,開始了「調查」。
「傷口真奇怪。」說話的是根本警官,「你們不這麼認為嗎?」
「是……是啊。」片山點點頭,事實上他根本沒敢仔細看。
「就算是用刀刺,那刀也太鈍了,要不就是下手太不利落了。傷口太寬,像是割了好幾次。」
「是誰第一個發現屍體?」
「死者的老婆。因為丈夫回家太晚,出來尋找時發現的。」
「兇手的動機是?」
「有待調查。」
這時,只聽有人喊:「讓開點!」是驗屍官南田。見片山他們都在,南田風趣地說:「啊呀,片山警官一家都到齊了。請貓偵探先替我驗一驗吧!」
南田是個怪人。不過整天和屍體打交道,不怪也要得神經病。
「喂,福爾摩斯,別搗亂。」
片山剛說完,南田就說:「沒關係,讓它看吧。貓比人敏感得多,我沒發現的問題,它有可能會給我指出來。」
南田說著,彎下腰查看屍體。
片山鬆了口氣,後退了一步。這時有人喊了一聲:「片山君!」片山回頭一看,居然是刈谷立子。
「哎呀,這不是立子嗎?」片山吃了一驚。
「你能來太好啦。」刈谷立子微笑著。
「你怎麼會在這裡?」
「牧子叫我來的。」
「啊,要搬過來吧?」
「因為今晚又發生殺人案,牧子哭著說自己非常害怕,讓我趕快過來……」
「你是剛到?」
「是啊。你見到牧子了嗎?」
「沒有,她應該跟這個案子沒什麼關係。」
「那就好了……雖然她丈夫不怎麼樣,可牧子不是壞人,只是有點神經過敏。」
「這也難怪。那你就好好陪她吧。」
「嗯。事情結束之後你能給我打個電話嗎?」
「好,我知道了。」
「那我先走啦。」
立子說著往貓公館方向走去,想了想又回來,冷不丁在片山臉上輕吻了一下:「晚安。」說完走掉。
片山獃獃地站了一會兒才恢複神志,悄悄擦了擦額上的冷汗。
回頭一看,晴美和石津正不懷好意地竊笑著站在那裡。片山假裝咳嗽了一下,問:「屍檢結果如何?」
「哥哥,你看起來好像很熱。」
「片山警官,今晚挺熱吧?」
「啰唆!」片山喝道。
南田檢查完屍體,站起來道:「有點奇怪啊,傷口像是被動物咬的。」
「不會吧!」根本警官吃了一驚,「這一帶可沒有大白鯊!」
「不是開玩笑。」南田有點上火,「雖然說具體情況還得等解剖後才能知道,可這傷口絕不是普通刀刃所傷。」
「哦?」
「受害人不是在這裡被殺的。」
「你說什麼?」
「啊,難道你沒發現?」南田愉快地說,「地上基本沒什麼血,這不是一目了然嘛。」
「原來是這樣!」根本警官苦著臉咂了下舌,「那得趕緊去找案發現場。」
「被殺以後搬到這裡的,」片山說,「沿著血跡追查的話……」
「深更半夜的,即便地上有血跡也看不清,只能等天亮了。」
「那我先撤啦。」說著,南田突然看著自己的腳邊,「什麼事啊,貓小姐?」
是福爾摩斯。它抓著南田的褲腿不放。
「它好像要告訴你什麼。」片山解釋道。
「怎麼了?」南田蹲下來問。福爾摩斯來到屍體的右手邊,喵地叫了一聲。
「手有問題?」
福爾摩斯用鼻子蹭死者手臂,聞那上面的味道。南田不可思議地靠過去問:「手上有什麼氣味?」
南田拿起屍體的手,仔細聞著:「什麼都聞不到啊。」
福爾摩斯更加尖銳地叫了起來。南田點點頭:「好,我知道了。貓的嗅覺比人敏銳,這手上一定有什麼氣味,等我回去仔細查看一下。」
「不會是魚的氣味吧?」根本警官開玩笑地說。福爾摩斯又轉到屍體的腳邊,短促地叫了一聲。
「這回是腳了?」南田跟了過去。
福爾摩斯用爪子撓著屍體的鞋底,隨著它的動作,有什麼東西掉了下來。南田撿起來一看:「是小石子,好像夾在腳後跟上。」
「福爾摩斯特意把它們弄出來,肯定是特別的石子。」片山說。
「……是玉砂利 。」
「玉砂利?是神社裡鋪路用的那種?」根本警官問。
「是啊。你看地上!一般的路上可沒有這種石子,受害人肯定是從有玉砂利的地方來的。」
片山從南田手裡接過那又黑又圓的小石子,喃喃著:
「有玉砂利的地方……」
堀口安彥的妻子敏子神情恍惚地呆坐在自己家裡。
「也就是說,您丈夫是在傍晚出門的,對嗎?」
根本警官問,但半天都沒有得到她的回答。根本警官正想再問一次,敏子終於點點頭,回答道:「是的。」
遭受驟然喪夫的沉重打擊,她的語調不帶半點感情。
「他出去幹什麼,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