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晴美啊……」
片山苦著臉說,「現在連你也被牽扯進來,襲警這種事……難道沒別的辦法嗎?」
「哥哥你是說,我應該老老實實地讓他把我銬起來?真對不起,讓您的願望落空了!」晴美噘著嘴賭氣道。
「唉,我不是那個意思……你也不用這麼使勁地踢人家要害啊!」
「是他不搞清楚來龍去脈、不分青紅皂白就把我當罪犯,叫我怎麼辦?」
「好了,人家好不容易醒過來,腦子肯定還不清楚。你要好好解釋的話,應該不會誤會。」
站在片山的立場,妹妹揍了警察,不是什麼值得誇耀的事。
「你當時又不在現場,別說不負責任的話!」晴美反駁道。
「好了我知道啦。」片山舉手投降,「跟石津警官聯繫上了嗎?」
「聯繫上了,聽說絹子還是沒醒過來。」
「唔……」
片山沉思著,在派出所的屋子裡走來走去。「怎麼想都覺得奇怪。林田的戀人被強暴……然後石澤被殺,接下來呢,難不成是石澤襲擊了上野絹子?那個沒出息的男人?」
「誰知道呢,男人不都沒出息嗎?」
「也有可能石澤被殺案跟上野強暴案沒有絲毫關係。不過,林田那傢伙到底跑哪兒去了?」
「今晚真夠折騰人的。」晴美喃喃自語著。
「去醫院看看吧。」
「為什麼?」
「等上野絹子恢複意識。罪犯到底是不是石澤,問絹子本人不就知道了嗎?」
「就算石澤就是強姦犯,林田又怎麼會知道?」
「林田一看到絹子鞋上的竹葉,就趕去了貓公館……他肯定有證據證明罪犯就是石澤。」
「說的也是。」
「醫院就在附近吧?開警車過去吧。」
片山朝著屋外孤零零坐著的福爾摩斯喊了一聲:「喂,走啦!」
「福爾摩斯是去追林田的,這又是怎麼回事?跟丟了?」
福爾摩斯對晴美的疑問充耳不聞,懶懶地打了個大哈欠。
「討厭!居然不理我!」
「你這樣硬問是行不通的。」片山笑著說,「名偵探只在願意回答問題的時候才回答。」
兄妹二人連同福爾摩斯坐進警車,告訴了開車的巡警醫院地址。片山緩緩靠在座位的靠背上——今天一整天都馬不停蹄。
「——不過跟那三個女人的糾纏總算結束了,這是件好事。」
「所有的事都碰巧湊在這一天,省了不少麻煩呢。」
「石澤原本是怎麼打算的?」
「我也不太清楚。還沒好好問他,人就被殺了。」
「太不可思議了。」晴美突然想起來,「對了,剛剛接電話的叫刈谷立子……」
「怎麼了?」
「你跟她是什麼關係啊?」
「什麼『什麼關係』?」
「人家跟我說『日後也請多多關照』,這是什麼意思?」
「可能是說日後也要多聯繫、多來往吧。」
「日後,一直?」
「你不用這麼較真吧,就是單純的客套話唄。」
「覺得很奇怪呢。」晴美緊盯著片山的臉,「你不會又被迷住了吧?」
「說什麼呢!只是因為被害的石澤常代的遺願——」
「那又是什麼?」
片山把事情的經過解釋了一遍,晴美津津有味地仔細琢磨著。「原來是這樣啊。那時候遠遠見了一面就看上哥哥你了?」
「好像是。」
「好奇心也太強了。」晴美絲毫不給她哥哥留情面,率直地說。
「那還真不妙。」在醫院走廊上,石津聽完片山的話,點頭應道。
「可不是,事情越鬧越大了。上野絹子還沒醒過來?」
「好像還沒有。我跟醫護人員說了,她一醒就通知我們。」
「好吧。不過我現在最擔心的還是林田下落不明,你有什麼頭緒嗎?」
「這……」石津歪著頭想道,「不會是因為『林田』的姓名中有『林』字,他就跑到樹林里去吧?」
這時,穿白大褂的醫生過來通知他們,絹子醒了。
「她還處於情緒比較激動的狀態,請千萬注意。」醫生打開病房的門,叮囑了一句。
「絹子,你怎麼樣了?」晴美先走到床邊,輕聲問。
絹子睜開眼看到是晴美,微笑了一下:「晴美……」
「現在沒事了,安心休息吧。」
絹子的視線落到片山和石津身上:「片山警官……石津警官。」
「你醒了?還好嗎?」
「嗯……沒事……」絹子虛弱地回答,「林田呢?」
「馬上就來。」晴美回答。
「遭遇了令人羞恥的事情……我……我沒有臉再見他了……」
「什麼啊,別說傻話!」晴美在旁邊不斷地安慰她。
「就是啊,忘記就好了。」石津好言相勸著——不過實在有些不痛不癢。
片山乾咳一聲,走上前來:「實在不好意思……」他頓了頓之後說,「你知道襲擊你的人是誰嗎?」
絹子微微閉了下眼,平靜地回答:「應該是石澤。」
「石澤常夫?」
「是的。」
「事情的前因後果是怎樣的?」
「我是傻瓜。那個男人,以前就經常色迷迷地看我。後來……他打電話來,說前些日子的兇殺案兇手不是我父親,如果我想拿到證據,就得私下跟他見一面,而且不能跟任何人說……」
「所以你就去了貓公館?」
「嗯。他說如果讓他夫人發現不太好,就讓我先在後院的竹林里藏著。我當然也覺得奇怪,可無論如何都想拿到父親無罪的證據,一時亂了心神……」
「這人如此齷齪!」晴美不由得氣憤地叫道。
「我去了,可石澤不在那兒。我就傻傻地在竹林里等著,突然有人從背後襲擊了我……」
絹子說完,閉上了眼睛,眼角處一滴淚緩緩滑落。
「我知道了。你敢肯定罪犯就是石澤嗎?」
「應該——應該是他。當時四周漆黑一片,我的脖子被勒住,有點喘不過氣來……」
「看到臉了嗎?」
「沒有。」
兇手有可能不是石澤。
「給你打電話讓你去貓公館的肯定是石澤嗎?」
「這……」絹子一時頓住了。
「怎麼回事?」
「不能肯定。我也不太清楚,電話里的聲音刻意壓得很低……」
「好的,我知道了。」
「不是石澤?」
「現在還不能斷言,只能說可能不是石澤。」
「讓石澤和我對質吧,就能水落石出了。」絹子說著,含淚的雙眼中燃起仇恨的怒火。
「很遺憾——」
石津的話剛說到一半,片山就急忙打斷他:「那個……呃,林田知道你去見石澤嗎?」
「不知道。他要是知道,肯定不會讓我去。」
「你打電話的時候呢?」
「那時候他剛好出去買煙,不在家裡。」
「原來如此,你只跟他說出去一下——」
「嗯。因為石澤——那個人在電話里說不能告訴任何人,必須是我自己單獨去。」
「林田知道石澤總是色迷迷地看你嗎?」
「嗯,他很生氣……」
「是嗎……」片山嘆了口氣。
從片山和晴美的沉重表情里,絹子似乎察覺到什麼。
「發生什麼事了?林田現在還沒回來……他……他死了嗎?」
「不,不是!」片山正要否認,石津搶著說:「死掉的是石澤。」
「石澤死了?」絹子倒吸一口涼氣。剎那間,她彷彿全都明白了。
「那麼……林田呢?」
「我們也不知道,正在找他……」
「啊,這是怎麼一回事……」絹子雙手捂住臉。
這時醫生進來說:「以她現在的精神狀態,你們只能問到這兒。」
「明白。」
「絹子,別擔心,」晴美蹲下來靠近絹子,「明天我們再來看你。」
可絹子一下轉過身去,背對著她。
從病房出來後,石津說:「不管強姦犯是誰,殺死石澤的看來真是林田。」
「看起來是這樣……不過其中肯定另有關聯。」
「關聯?你是說有什麼隱情?」晴美問。
「嗯。第一,林田做過警察。就算他知道石澤是侵犯絹子的人,一時感情用事槍殺了他,可這事總有些可疑之處。」
「喂,戀人被人侵犯,是個男人都會火冒三丈啊。換成是哥哥,你能平靜嗎?……唉,真是冷血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