濟府。
某城中村老宅內。
沈志鵬與一名幹練中年男子並排而坐，身旁各放著一部電話。
對面家庭影院里，正在播放戲曲《兩狼山》。
畫面中，楊老令公人困馬乏，孤身作戰……
中年男子打開五星茅台，自斟自飲，「這姓葛的確實是個人才，你們濟府商盟的經營理念一直處於華夏前沿，他居然還能推出新模式。」
「直到現在我也才搞明白，他這半年在準備什麼。」
沈志鵬點支煙，長吁一口氣，「組建商會，制定VIP等級，分發商場攤位，然後拿VIP會員費，反哺商會會員。
造不出想要的產品？天成幫忙引進技術。
造不好？天成幫忙改進技術。
造不多？天成幫忙投資設備。
從而實現本地產、本地銷，以大量款式新穎、物美價廉的尚品，配合快遞物流，擊垮依靠倒賣、進口為主的商家，比如順河商會……
擊垮競爭對手，緊接著推出一卡通，綁定客戶群體，穩固商會會員。
如此一來，他的商場租賃一空，會員也能賺到錢，走哪打哪，猶如滾雪球一般迅速壯大。
也因此，天成廣場無需招商，只需要通知天成商會，自然就有人搶著入駐。
並且，由於會員等級不同，待遇不同，還會有人主動花錢充值VIP。」
聽完講解，中年男子點點頭，再次悶下一杯，「VIP充值的錢全都砸在技術上，他的廣場按照會員等級贈送，豈不是虧錢？」
「我仔細算過，平均每座虧損五千萬。」
「東山十五城，二十多個廣場……呵呵！」
「不，他並不虧！低價拿地，配套先行，廣場火了，房價自然就會上漲。祥縣星月灣、運河CBD預售，只是天成做的示範，吸引、宣傳、讓人們接受天成、擁護天成。名聲打出去了，他現在改為賣現房，不但能大賺特賺，還能交好各地領導。
而虧損只是一時，房子賣出去，附近居民增多，贈送給會員的商鋪也差不多到期了，回頭繼續收房租……」
沈志鵬說完，拿起酒瓶，咕咚咕咚，吐口氣，「特么的，也不知道那貨腦子裡都有啥，光摸清這些，就讓我感覺……心累！」
「別慫！」
「更扯淡的是，上個月我拒絕天娛的三部電影上映，本以為能打擊對方，沒想到姓葛的偷偷在東山搞了一千多座利民活動中心，直接搶走濟府商盟影視業一大半市場。以前鄉鎮居民跑縣城看電影，現在那邊票價低廉，還銷售土特產，有好吃的好玩的，人多熱鬧，城裡人天天坐公交往下面跑……」
「等新鮮勁一過，會有所改善。」
「是啊，新鮮勁一過，東山十五城也剛好建成，開枝散葉，星月灣體系蔓延到下面縣區。」沈志鵬說完，眼都通紅，「你說，他一個鄉下窮小子，咋就這麼多套路呢？」
「……」
中年男子思索片刻，「要不，我幫你？」
「算了，上次你跟我到小青山尋找混賬沈文，不但被那傢伙拿民兵連落了顏面，還挨了處分，以後千萬別參合這事。來來來，喝酒喝酒，今天咱哥倆就嘮嘮嗑，發發牢騷。如果我跟鍾瀟瀟說這些，那婆娘撒起潑來，指不定會做出什麼事呢。」
「聽說姓葛的跟萬老爺子有關係？」
「不清楚，傳聞他去京城看升旗儀式，在酒店跟萬老爺子相處許久。如果有關係，那可是比祝老還硬的後台，咱更不能亂搞。商戰是商戰，在規則之下，玩點常規手段無可厚非，如果……何順差不多該吃花生米了。」
中年男子給倆人斟滿酒，端起杯子，「你們準備怎麼破局？」
「整合下游產業，跟天成一樣，實現大規模集中量產，降低運輸、製造、採購成本，然後再將本身就有的購物卡、會員卡，合二為一，推出『銀卡通』。」
「也不要太過於模仿，雖然只跟那傢伙見過一面，但我感覺對方做事沒這麼簡單。」
「我感覺天成的一卡通模式已經完全成熟，要不然它還能做啥？」
沈志鵬搖搖頭，「並且，雙方主要戰場是建築行業，銀卡通也好，一卡通也罷，為的就是更順利的賣出房產。濟府商盟準備撥給東山建聯二十億，今後天成在哪拿地，我們就在哪蓋社區。」
「聽說最近建材建料暴漲，你們這個計畫恐怕行不通啊？」
「只是未來計畫，目前我們已經聯合另外幾家開發商，決定在棗市新城，跟天成來一次正面對抗，看看他們到底有幾斤幾兩！」
「提前祝賀你們大獲全勝！」中年男子端起酒杯。
「謝謝！」
沈志鵬剛準備飲下，旁邊手機響起。
「怎麼了？」
「老闆，不好了，老闆娘帶人去給天成運輸隊使絆子，卻被附近村民關進豬圈……」
「這傻X娘們！」沈志鵬直接摔了酒杯。
中年男子連忙按住其肩膀，「穩住，家和萬事興！」
沈志鵬深吸一口氣，「天成的運輸隊是那麼好搶的么？上一批搶的，不是吃了花生米，就是蹲進鐵窗，而附近抓住他們的村民，卻免費獲得一條路。現在說不定沿途暗中蹲著許多村民，巴不得有人去搶天成的車輛，這傻娘們……」
「不是，老闆，沒事，可能村民太激動，老闆娘還沒動手，就被抓了。」
「……」
……
被於總制止後，葛小天聳聳肩，知曉對方為自己好。
從京城帶回來那麼多人，得罪的可不是一兩位領導，說不定北河有人想搞自己。
仔細想想，撥通運輸部大主管李哥的電話。
說來奇怪，自家車隊被搶，大主管李哥不知曉，反而是後勤部大毛先得到消息。
這位曾經當過自己專用司機的新主管，有點失職啊！
「老闆？」
「那邊處理的怎樣了？」
「您說的哪件事？」
「咱家車隊被搶啊。」
「哦！」電話里傳來李哥強忍笑意的聲音，「老闆，應該是村民給大毛打的電話，說咱家車隊被搶了。」
「嗯？」
「鍾瀟瀟想找麻煩，還沒動手，就被暗中盯了他們很久的村民包了餃子，關進豬圈。我剛調到運輸部做主管，村民們不認識我，怕咱賴賬，不給修路，攔著車隊不讓走，並迅速聯繫以前經常跟著貨物跑來跑去，與他們見過面的大老總，大毛……」
「……」
這是……村民們下手早了。
葛小天頓時被逗樂了，「修，必須修，順便給村裡拉一車草莓……不對，草莓被陳鋒包了，北河的？」
「對！」
「修條路，捐一座利民活動中心！那邊離咱公交系統太遠，回頭我讓老秦過去瞧瞧，先幫忙搭建農貨代銷系統。」
「好的老闆。」
放下手機，聯歡會剛好結束，無數人發出震天歡呼……
真熱鬧！
葛小天感嘆過後，心中卻明白，沈志鵬夫婦終於忍不住壓力，開始動手了！
抬頭看看明亮夜空……
「山雨欲來風滿樓，狹路相逢勇者勝，弄他！」
「弄誰？」於總面無表情的走上來，「你以後給我老實點，下一步，做個華夏級優秀青年！」
「額……評出來了？」葛小天驚喜萬分，他可是記得，上次少白頭大領導幫忙提交了『十大傑出青年』。
「不是你，是你屬下，有勞動模範、勞動獎章、傑出青年、紅旗手、先鋒……可惜你們天成沒工會，要不然還能多拿幾項。」
「沒我？」
「沒你！」
「……」
葛小天沉默片刻，仰天長嘆，「我這人已經對錢沒啥興趣，唯有名能令我心動。」
「呵呵，你乾脆像葛家村那旮旯電影節一樣，給自己整個葛家村有為青年算了。」
「那商業捧吹，豈能跟偉大的榮耀相比。」
「覺悟還挺高！」於總說著，從文件包取出一份獎狀。
「哈哈……我要為偉大的祖國，奮鬥終身！」
「這是我剛剛從旁邊書店花五毛錢買來，親手寫的。」
「……」
「嫌棄？」
「哪能啊！」
「看你滿臉不情願的樣子。」
「怎麼可能？我很開心……哈哈！」
葛小天努力回想鍾瀟瀟被關進豬圈的事兒，露出真摯笑意。
於總點點頭，跟隨引路服務人員，邁入運河開發區X字形工行大廈南半部分，由兩棟樓組成的大酒店。
等待賓客入席的空檔，倆人尬聊著來到一間辦公室。
少白頭已經等待多時。
這段時間，這位大領導也不容易。
早在五一前後，祝老視察帶來的